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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惊梦萦绕 > 第十三章(3)

(第十三章续)

胡蝶漫步在西头花园的小路上,华子良在她身后亦步亦趋。阳光普照,路旁的小草绿绿茵茵,散发出诱人的清香。花坛里,鲜花竞相开放,色彩缤纷,绚丽多彩,一派生气盎然。胡蝶在小路上时而止步不前,时而疾步匆匆,话语不多,表情淡然,对明媚的阳光和灿烂的花朵似乎雅兴不足。

“太太,太太。”他在她身后纳闷了许久,憋不住了便壮着胆子叫道。

“哦,有事吗?”胡蝶冷漠地答道。

“不,我没有事。要说我有事,那就是陪太太赏花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太太像是有事。”

“我有什么事啊?”

“心里有事。”华子良洋洋自得。

“心里有事?何以见得?”

“你要是心里没有事,你就不会这么郁郁寡欢了。”

“没有什么事。我们还是赏花吧。你看,那前面的牡丹花开得多艳丽啊。”她手指着前面。那牡丹花颜色各异,花朵硕大,花瓣肥厚,花蕊众多。一阵微风吹来,清香徐徐扑鼻,使人心旷神怡。

“是啊,的确开得很艳丽,真地好看。”他既是直说又是赞扬。她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神情依旧。他笑了笑:“太太,我记得一首诗,是描写红牡丹的,你要不要听?”

“是描写红牡丹的?”

“是的,太太。这首诗是唐朝大诗人王维写的。”

“说来听听。”

“好,太太。王维是这样写的: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

花心愁欲断,春色启知心。”

“诗是好诗,就我所知,写牡丹的诗有很多。管家,我问你,你这时候为什么会说到这首诗呢?”这首诗使她那敏感的心像是触到了什么硬东西,心里为之一振。她不愿跟下人客气什么,便单刀直入地质问。

他被她这么一问,一时答不上话来,支支吾吾:“没,没什么,只是说花而已。”

“只是说花而已?就这么简单?你跟我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看我一路上不怎么说话,是吧?你是变着法子在说我。”她说的这些话,要是别人听了,还以为她生气了,其实,她的神情跟她刚才的毫无异样。

“下人不敢,下人不敢。”他怕惹她生气,连连道歉,“不过,太太,你心里就那么平静吗?”

“我说吧,你还跟我耍嘴皮子。这不是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不会跟你生气。说到我的心,我没有什么不平静,更没有什么愁欲断。”

“既然太太心胸这么开阔,那就好,那就好。”

她蓦然想到,有必要弄个清楚,便连连问道:“你刚才问我心里平静吗?你这是指什么?是指我那幺儿媳妇吗?”

“太太英明。”

“她一天到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香的喝辣的。这么多天了,连一幅画都没有画出来,饭桶一个。亏得她家是我家的亲戚,要是换了是别人,我早就把她一棍赶走了。”

“就是嘛,她画没画出来,印染坊的生意就危在旦夕啊。你对这事一定发着愁吧。”

“我说是说,我才不发愁嘞。这事有福爷管着,他能看得过去,我还能看不过去?”

“是的,太太无忧无愁。但是……”他还想把话说下去,但又忽然欲言却止。

“但是什么?”她刚开始时说话不多,这时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只要发现有话头,她就抓住话头不放。

“但是,但是你那幺儿媳妇却在发愁,她愁的是怎样才能画出画来。”

“她为这事发愁吗?愁她的鬼嘞!你看,她把那几本书翻过去翻过来,书都快翻烂了,她哪里会为这事发愁!要说她发愁,倒是有件事让她发愁。”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马上停住嘴。

“有件事让她发愁?那是什么事?”他接话接得飞快,让胡蝶是迅雷不及掩耳。

“愁的是,如何逃出这个大院。”

“为什么要逃呢?正如太太刚才说的,她一天到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香的喝辣的,难道这日子还不好过吗?有多少女子想来都来不了,她为什么要逃走呢?真是有点不知好歹。”看来,他对姚小妹的这桩婚事至今都是一头雾水。

“别问为什么了,你以后会知道的,不过,我要告诉你,你们以后要把她看紧点。要是她逃跑了,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她提出特别警示。

“是,太太。我保证,在这个院子里,连一只苍蝇也展翅难逃。”他献殷勤说,“你说的也是,听王老五说,姚淑贞前一些时候还想冲到院外去看油菜花,她那是想逃走啊。幸得王老五看得紧,要不然就出大事儿了。”

“就是嘛。”她哼着鼻子说道。

“不过,太太,在下有句话要说。”他想说点别的话题,“你刚才说,她的事由福爷管着。可我怀疑,福爷这样逼着公鸡下蛋能行吗?”

“行不行,由福爷做主,你就别说了。”

“我不说不要紧,到时候恐怕会有人说嘞。”

“我看哪个敢说。”

“那也是。”

“好了,别说这些了。我们去看看那边的海棠花。你对海棠花还记得什么诗吗?”她避开了他的话题。

“我哪里记得那么多诗,还是听太太说诗吧。”

“那你听好了。”二人漫步朝前面的海棠花走去。她说:“《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咏白海棠:

秋容浅淡映重门,七节攒成雪满盆。

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为魂。

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

独倚画栏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黄昏。”

“好,好,太太的记性真好。”他赞不绝口。

“祝英台来到梁山伯的坟前,坟堆突然裂开一条缝,祝英台跳了进去,那坟堆又合了缝,完好如初。”姚小妹还在给肖自丽说《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哎呀,那祝英台会闷死啊。”肖自丽听得如醉如痴,一直没有打断姚小妹的话,只是这时才不由得轻轻地惊叫了一声。

“是啊,祝英台也死了,但是,她与她心爱的人死在了一起,死得多么幸福啊。”

“故事说完了吗?”姚小妹沉浸在一种复杂的心情中,好久没有说话,肖自丽才这么问了一句。

“没,没有。他们俩变成了蝴蝶,从坟堆里飞出来了。”

“啊,好神啊!”肖自丽无比感叹地说。

“他们飞到了天空,自由自在,翩翩起舞,比翼双飞,相互爱恋。”姚小妹一时高兴,满嘴成语脱口而出。

“姚大姐,这就是你前面说的爱情?”

“不错,这就是爱情。他们爱到生不能在一起,死了也要葬在一起,变成了蝴蝶也要飞在一起。”姚小妹对爱情的解释似乎更深了一层。

“这是一个好听的故事,是一个喜事。”肖自丽余兴不减。

“不,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这是一个悲事,这叫悲剧。可悲的是他们只有变成了蝴蝶才能自由爱恋比翼双飞。要是他们能逃走,逃到远远的地方,他们就不必去死,就能相互爱恋,生儿育女,白头偕老,或者……或者……如若他们能获得一种正义力量的支持,他们也会有个好结果。可是,社会是那么样的社会,要能逃走,要能得到正义力量的支持,谈何容易!我可以说,不光故事发生的那个社会是那么地糟糕,就连我们这个社会也同样地糟糕。”

“姚大姐,社会是什么东西?我有点听不明白。”

“社会啊,就是生活在一起的一大群人。”姚小妹根据她自己的理解解释。

“一大群人?现在的一大群人?”

“是啊,现在的一大群人糟糕透了。我现在落到这个地步,成为死了的活人。说我死了,却不能变成蝴蝶;说我活着,却不是我自己姚小妹,而是姚淑贞。我好惨哪!”姚小妹悲愤地说着,欲哭却不能成声。

“姚大姐,你……”肖自丽见状,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

“到哪个社会,人们才会不嫌贫爱富?才会以情定终身哪?”姚小妹从悲愤中走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这样说着,“不,我不能等待那个社会的到来。我要从我这里开始,让情来定终身。”

“姚大姐,你不是嫁来这里了吗?你要在这里定终身吗?”

“不,这不是我心甘情愿的。这不是我的情,这不能叫定终身。”

“那……姚大姐,你准备怎样定终身呢?”

姚小妹对这个问题还没有想好。许多天来,她只是一味地想着自己如何逃出这个大院。如若能逃出这个大院,她就能远走高飞,实现自己的愿望:她就能做到以情定下终身。她曾为此做过尝试,可惜,在这个戒备森严的大院里她没有获得成功。她还会去央求守门人放她一条生路吗?华成福和胡蝶对下人早就再三吩咐过,那守门人绝对不会放她走。她是走也走不成飞也飞不了,因为她并没有变成蝴蝶。难道就这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吗?姚小妹的脑子里急速地想着肖自丽提出的问题。忽地,她把眼光落在肖自丽的身上,心想,她自己是一时逃走不了,何不找肖自丽为她做点事呢?她松开紧锁的眉头,喃喃说道:“好,就这样。”

“就怎么样?”

“肖妹,你在老家还有亲人吗?”

“有,还有个伯父。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有多长时间没见到你伯父了?”

“三年。”

“你想念你伯父吗?”

“当然想。”

“那你就回去看看他嘛。”

“福爷和太太会同意吗?”

“人之常情,你跟他们好好说,他们准会同意。”

“姚大姐,我想问问,我回去看望伯父,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肖自丽对姚小妹突然提出的说法感到迷惑不解。

“等福爷和太太同意你了再说。”

“嚯嚯嚯……”屋外传来华子良驱赶鸡的声音。

肖自丽耳尖脑灵,马上意识到,胡蝶和华子良正朝屋里走回来。惟恐他们看见她待在姚小妹的房里闲聊,她忽地一下子溜了出去,在房门外拿起扫帚,又一溜烟溜到堂屋的神龛下扫起地来。她感到,她的扫地样子很自然,不会引起胡蝶的怀疑,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再考虑会被胡蝶看出什么破绽,但她脑子里却浮现起姚小妹刚刚跟她说的话。是啊,她从老家逃出来已经整整三年了,一直在华家做丫鬟。虽说有口饭吃有个立足之地,但并未得到半点工钱,也没有回过老家,她是多么想回去看看啊。如果她能回去,她能拿点什么去孝敬伯父呢?总不能两手空空回去吧。她想着,想着,两眼不禁热泪直流,滴落在地上。

“自丽,你还没有扫完地吗?”胡蝶走进堂屋,随意问道。

“快扫完了,就这一点地方了。”肖自丽用手擦了擦泪眼,抬起头来答道。

胡蝶走近肖自丽身旁,发现肖自丽两眼发红,泪迹斑斑,便追问道:“怎么了?你哭了?”

肖自丽没想到胡蝶会看出她的眼睛有泪迹,急忙找个理由说:“刚才有只虫子飞到眼睛里了,眼睛不舒服才流了泪。”

“是吗?有一只虫子一下子飞到两只眼睛里去了?难道虫子有分身术?”胡蝶知道肖自丽在说谎,她要追问出真实原因。

“太太,下人实在是有苦衷,但又不想给太太添麻烦,刚才才是那么大胆说的,请太太恕罪。”肖自丽吓得连连道歉。

“不想给我添麻烦?看来,你的心还挺好。好了,我饶了你。以后再不可这样了。跟我说说,你有什么苦衷?”

“是这样的,太太,那我就照直说了。不知太太同意不同意?”

“你说说嘛。”

“我来这里三年了,从没回过老家。虽说我的爹早已不在人世,娘也不知去向,但我还有个伯父在,我很想念他。我很想向太太请几天假,回老家去看看他。”

“就这么点事让你泪流满面?”

“是啊,太太,下人没出息。”

“好吧,我准你了。给你五天时间,快去快回啊。”

“多谢太太,多谢太太。”肖自丽擦干泪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没想到姚小妹对她说的话还真的灵了。

胡蝶和肖自丽刚才在堂屋里说话,姚小妹在她卧房里听得清清楚楚。她嘴角一动,暗自一笑。她想,她的如意算盘有希望实现了。这如意算盘是写一封信,让肖自丽悄悄带出大院,然后,送到她的如意君刘树人那里。眼下是有希望了,可她一下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写这封信。尽管如此,她还是心情愉快地走到那张大方桌旁,坐在那把浮雕座椅上,想了想,从桌上拿起笔,在纸上欣然写道:

树人郎君:

我没有死,我的心永远属于你,我现在身陷异域他乡。请你想方设法,赶快前来搭救我。

姚小妹

姚小妹有许多话要对刘树人说,但是,她想到,信里不可能把她所想说的所有的话都写进去。现在的关键是,只要刘树人知道她姚小妹还活着,他就会前来搭救她。等到被救出了这个火海,今后有的是时间说话。所以,她把信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极力让信写得短小精悍。信写完后,她反复推敲着琢磨着。突然,她那只拿信的手颤抖不止,她神情惊恐万分。她感到,要是这封信落到华家人的手里,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她迅速使出吃奶的力气抑制住自己惊恐的神情,将刚才写的这封信塞进嘴里,快速地嚼起来。嚼烂成纸浆了,才吐进纸篓里,这才缓过气来。她转念一想,这种冒失行动的危险虽然消除了,但是她的如意算盘却成了泡影。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让肖自丽送信,可这信都没有,怎么让肖自丽送啊?难道就不利用这个机会了吗?不,不,机会难得。一定得让肖自丽把她的信送出去。可是,这个信又怎么写呢?就如同刚才那样明着写吗?那是万万不行的。暗着写吗?如若刘树人看了信,他会看得明白吗?他会不明不白地前来搭救她吗?这不可能。但是,只有暗着写才能行得通啊。自古华山一条路,只能是暗着写了。但如何写呢?先不说信的内容,就说收信人和写信人的姓名吧,如若都不写,那么,他收到信后,他能猜出这封信是她自己写的吗?不,不会。他很可能猜不到,因为他早就知道她不在人世了。这样不行,不写姓名就是不行。哎,就先把姓名放在一边,等会儿再说吧。现在就写内容,暗着写内容。写什么好呢?她还是没有想好,再也不敢拿笔写字。她搜肠刮肚地再想:他心爱的人没有死,现在她身陷异域他乡,快来搭救她吧。这样的信如若他看到,他会来搭救她吗?肯定不会。这样的信如若华家人看到,他们却会看得明白,他们因此绝不会饶恕她。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怎么写了,她有些失望了,背往后一靠,瘫坐在座椅上,心里忐忑不安。刚才的喜悦,紧张和无望把她折磨得疲惫不堪。她是似睡非睡,一种梦幻窜进她的脑海:

刘树人和她又在那个河洑山下的江滩上跳着跑着笑着。刘树人从江滩上捡起一块石片,斜着身子,用力将手中的石片向江面摔过去。那石片在江面上击起一个又一个圆圈。他数着那些圆圈,总共十五个。他借题发挥,赋诗一首:

“十五月儿圆,两情缠绵绵;

如仙哥妹喜,相爱在人间。”

“好诗,好诗。有学问,出口成章。”姚小妹赞不绝口。

“那你也赋首诗听听。”他将了她一军。

“我比不得你,我不会赋诗,但我会背诗。”她说着,弯下腰去,捡起一块石片,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用力将手中的石片向江面摔过去。那石片也在江面上击起一个又一个的圆圈,他帮她数着,总共十个圆圈。

“好,十个圆圈。我摔了十个圆圈。十全十美,十全十美。”她连连拍手叫好,“来,我刚才说过的,我会背诗。你听着:

十年究竟短,一世瞬时间;

哥妹何时配,诚心问老天。”

“好诗,好诗。你这是背的哪个诗人的诗?我怎么没读过这首诗?”他惊奇地问道。

“所有的诗你都读过吗?我敢说,唯独这首诗你没读过。它是那个叫什么白的诗人赋的最著名的一首诗。”她笑着回答道。

“那个叫什么白的?是不是唐朝的李白?”

“不叫李白,叫姚白。”

“叫姚白?我怎么没听说过?”他一本正经地问道。

“姚白不是唐朝的。”

“是哪个朝代的?”他越听越糊涂,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是当今中华民国朝的。”

“看你这个兴头鬼,你还哄我呀,看我不揍扁了你。”他恍然大悟之后,举起手欲向她打过去,她拔腿就跑。

“来呀,打呀。”她在前面边跑边喊,一瞬间,他们跑到河洑山山庙下方。她停步不前,等着看他怎么打她。

“不打了,不打了。爱都爱不过来,哪会舍得打呢。”他把手放下后说道。

“就你嘴巴甜。”她白了他一眼,娇滴滴地轻声说道。

姚小妹在梦幻中,嘴角微动着,快动着,猛动着。她惊醒了,站起身来自言自语:对,就写它。只有他才知道她知道他说过这样的话。如若他看到这样的话,他一定会感到惊奇,一定会追根溯源追到她这里来搭救她。她终于想好了,便坐正了身子,拿起笔写了起来,最后把信折好藏进了她的衣袋,庆幸自己找到了一种好办法。退一步讲,即使华家人擒得这封信,他们也会猜不透,弄不明。

次日早饭后,华家人去印染坊做工去了,华家大院里人员稀少。肖自丽提着个小包来到姚小妹卧房道别。说是道别,其实她心里记着姚小妹给她说过的事,进到卧房里,看到四周无外人,急匆匆地说道:“姚大姐,我要回去了。你有事跟我说吗?”

姚小妹喜不胜喜,将右手伸进她的衣袋里,又将手从衣袋里抽出来,将两块大洋塞到肖自立手里:“拿着,路上用。”

“不,姚大姐,我不要。”肖自丽推辞着说。

“不要?路上没有钱,你会饿肚子的。”

“不会,我会到别人家去讨点吃的。”

“要是讨不到呢?你走那么远的路,你会饿肚子的。我不希望你饿死,我也舍不得你饿死。我还要等你回来为我报信嘞。”

“姚大姐,报什么信呢?”肖自丽显得有些茫然。

“对,我正要跟你说信的事。”姚小妹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口,探出头去,看看门外,确定门外无人偷听后,轻手轻脚退回到肖自丽身边,悄悄地说:“昨儿我跟你说过,等太太同意你回家后再说。现在,你真地有机会回家了,我请你悄悄帮我送一封信。”

“送给谁?”

“我最心爱的人。”

“刘树人?”

“对,就是他。”姚小妹点点头。

“他住在哪里?”

“辖神岗,桃源县盘塘乡的辖神岗。”

“那有蛮远哪”肖自丽感到有些为难。

“你就帮大姐一个忙吧。”姚小妹央求着说。

“万一这封信落到华家人手里,他们会杀了我们。”肖自丽嘴唇发抖,惊恐不已。

“不会的。这信里没有什么特别。即使落到华家人手里,他们也看不出什么来。”

“我不识字,如若他们看到我拿着一封信,他们一定会追查到底。”

“即使他们追查起来,你就说,是我教你识字用的。”姚小妹说来说去,肖自丽总算消除了顾虑,轻松自如了。姚小妹这才从衣袋里拿出那封信,交给肖自丽,“把信藏好,别弄丢了。”

“好,姚大姐,那我走了。”

“快去快回,路上细心点。我就不送了,免得华家人看见后怀疑我们。”

“好,姚大姐。”肖自丽把信藏在她的小包里,大大咧咧走出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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