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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武侠 > 夜爻 > 第二十二章 擒虎宵遁行

身后跫音乍响,藏兵奔来。

宁恕从牛背上一跃而下,手中的刀光如流泄,直劈而来。连朔迅速横刀相迎,而范韬紧随其后,箭矢如雨。这宁恕不盈六尺,一刀劈下,吃得连朔手臂震麻。这小小身躯,力大如牛,比及铁臂江嵩更胜一筹。

刀无影,人如风,影刀可非浪得虚名。

连朔疾如脱兔,闪避于后,拳出如风,直击宁恕腰侧。宁恕警觉非常,侧身抽刀,以刀背硬刚重拳。拳劲汹涌,宁恕以无命刀拄地,身形仍退行三丈。

影刀连硕已臻武斗第三阶元照洞明,宁恕则是造化阶境的元炁丹青,两者实力悬殊,犹如天壤。因此,宁恕自不会惧他,起刀挥下尘泥,声若雷霆:“报上姓名,本将不杀无名之辈!”

连朔手握短刀:“影刀连朔!”

宁恕听罢,嗤笑道:“左庾的狗,怎么?来探虚实?”

连朔短刀飞去,攻势行云无定,却一一被无命刀御下。

宁恕哂道:“罗织无命,刀下无生。”

天行十二将中,矮将军以性情乖张、傲慢无礼著称,目空一切,不将他人放在眼中。此次相遇,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连朔接回短刀,横冲道:“哼!口气不小!”

宁恕挥舞大刀,连朔却毫不畏惧,低腰一弹,竟将无命刀旋至半空。宁恕身形迅捷如电,飞身而起,接回凌空飞旋的无命刀。就在势劈下时,连朔突然影遁不见。

招式未中,宁恕却无半分慌乱,身形陡然一转,无命刀挟带着万钧之力,猛然劈向身后的连朔。连朔心中一惊,连忙跃起躲避,宁恕趁势出脚,重重地踢在连朔的腹部。这一脚力道惊人,连朔如遭重锤,身形倒飞而出。还不待喘息,那无命刀又如影随形般飞至,好在连朔反应敏捷,用短刀勉强卸去部分力道。尽管如此,他落地后仍不免咯血。

连朔与范韬相视一眼,匆忙遁走。

宁恕眼望着两人逃匿的背影,却无追击之意。他冷哼一声,下令道:“回营!”

一名行徒指向马背上的追嗣,询问道:“此人如何处置?”

宁恕瞥见那少年,便道:“带回去!”

行徒领命,立刻扛起追嗣,紧随宁恕回营。

傍夜,一灯烛火。

追嗣醒来,发现自己被困于一个狭小的四方囚笼之中。记忆中瓮坛破碎的一幕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那一幕幕如同利刃般刺入他的心房,让他难以自拔。他暗自发誓,定要报复冷箭范韬。想到秋伶生死未卜,心中愈加悲切,喃喃道:“阿伶……”

这时,一娇小身影步入营帐。观其身量,年岁似尚幼,遂问道:“小弟弟,你可曾见过一个身着青衣的姐姐?”

宁恕俯身贴脸道:“小弟?你叫我弟弟?”烛火光中,来人童身壮貌,似孩非孩,眉宇间却无稚气。追嗣不禁疑道:“你……你是谁?”

宁恕嘴角歪斜,“我不曾见过什么姐姐,但影刀连朔和冷箭范韬为何抓你?”

追嗣摇头,又想起什么,“他们,好像错把我认成一个叫宁恕的人。”

宁恕冷哼道:“没眼力的家伙,我怎会如你这般弱不禁风!”

追嗣听了,又惊又急道:“你就是宁恕?你快放我走,我要去找阿伶。”

宁恕直起腰,移步落座:“我为何要放你走?”

追嗣焦灼万分,自知处境岌岌可危,但为了阿伶,他必须脱困。“我与你素不相识,无恩无怨,为何不放我走?”宁恕面若寒霜:“我豢有一兽禽,若你能从斗兽中活下来,我便放你归去。如何?”

人与兽搏,不狩则死。

当下无计也无路,追嗣踌躇须臾,抬眸道:“好,一言为定!”

宁恕狡黠一笑,唤道:“来人,备兽。”

半炷香之刻,天行军士环聚成圈。耳畔议论纷纷,追嗣解去枷锁,忍痛待战。

宁恕一脸期待模样,一声令下:“放虎!”

随即,一只白额大虎缓步而出,目炯炯,威凛凛。

它目光一扫,便足以令人心生畏惧。

宁恕挑衅地看向追嗣:“小子,怕就回笼!”

白虎面貌犷狯,追嗣紧咬钢牙,目光坚定道:“不怕!”

一人一兽,对峙而立,不少兵士佩服他的勇劲。但话说回来,一个少年怎能与白额虎匹敌?紧张对峙之际,白虎忽跃起,迅猛将追嗣压于爪下。追嗣竭力撑举口颚,脚踢虎腹,竟将白额虎踹开了。

众人惊目,甚觉不可思议。

宁恕诧色难掩,心道:“倒是小看了他。”

短暂喘息后,白额虎再次扑来,锐爪疯狂撕扯。追嗣难以招架,右肩被白虎一口咬中,剧痛难忍,嗷嗷大叫。白额虎猛力拖甩,欲快速置猎物死地。追嗣反抱虎头,重拳狂打虎身。白额虎吃痛,巨齿松了松。

接着,追嗣翻身跃上虎背,出拳猛砸。

那白额虎痛极,摇头晃脑,蹦跳不已,企图将追嗣甩落。

宁恕心中惊诧,只见追嗣张口咬向白额虎之颈,生生撕下一块肉。

追嗣腾空而起,催转无相功,掌力如雷霆,直击白额虎的天灵。那虎受此重击,立时气绝,动弹不得。围观士兵皆瞠目结舌,场中鸦雀无声。宁恕见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好小子,是本将看走眼了。”

追嗣自虎背爬起,面染鲜血,声嘶力竭:“你得说话算数……”他蹒跚数步,士兵未加阻拦。但由于伤势过重,无力地倒下了。

宁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下,是你自己走不了了……”

治伤期间,行徒探子来报,左庾领率五万兵马扎营山外。宁恕领军不足二万,无意攻扬州。刺史左庾如此兴师动众,不免让宁恕起疑。转念一想,心道:“难道是因为他?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不足七日,追嗣伤愈初醒,挣扎一番,下不了床榻。正恼间,宁恕掀帘入帐,瞧着他道:“你小子命真大,范韬冷箭附毒都没能毒死你,你练了什么功法?”

追嗣强撑坐起:“我为何要告诉你?”

回想斗虎景象,副将程轼匆匆跑进来。

宁恕不怒,问道:“何事?”

程轼轻手递上海捕文书,宁恕接过,目光一瞥,面露讶异:“你竟是天衍神通羽相师的高足!”面对身份揭露,追嗣神色泰然,眉宇间无一丝惊慌:“是又如何?”

宁恕狂喜:“小子,有胆识!若你说出羽相师的批言,此营来去无阻!”

追嗣讥笑一声,不信道:“你知了又当如何?”

宁恕道:“你身负重伤,若非我派人给你救治,怕是得坠去地府见阎王了。”

顾山甫得师父批言,退藏于密,自不公告天下。如此一想,追嗣心生一计,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索来笔墨。宁恕二人相视一眼,程轼旋即取来纸,沾了墨,递至跟前。追嗣斜了一眼宁恕,程轼立马转过身,下蹲背作书案。

追嗣执笔如飞,墨迹淋漓,挥洒间若花绽放,其文曰:“天下纷扰,贼寇猖獗。国师弄权,哀哉天道。”

墨色浓重,笔势遒劲,宁恕凝神细看,口中喃喃:“天道!哀哉天行道?”

追嗣轻咳一声,嗓音略显沙哑,继而缓缓道来:“顾山甫,一介武夫,竟横行霸道,占据半壁江山,其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此等行径,悖逆天道,必受天罚,亡于天道之下。”

宁恕听完追嗣之言,面露喜色,难以掩饰心中之喜悦,随即下令左右:“速将此书传报,不得有误。”

程轼领命,身形如电,匆匆而去。

宁恕目光转向追嗣:“小子,若你有志于天行教,本将可纳你于麾下。”

追嗣微微摇头,辞谢道:“不必了。”

宁恕非但没有怒意,反而放声大笑,“好,待你伤愈,何去何从,自当由你。本将绝不强留。”话音刚落,他便不再多言,带着几分潇洒,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营帐。

追嗣心中了然,宁恕此人,性情变幻莫测,言谈间若浮云蔽日,难以捉摸,故不可尽信。更何况,那所谓的批言,不过是权宜之计,一场虚妄。若天行教的人果真到来,恐怕他劫数难逃。

再三思忖下,追嗣打算一路宵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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