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简体版
43看书 > 科幻 > 远山,呼唤 > 第五十八章 卷二

过了年,阳历三月,下乡青年陆续从城里回来了。

队里开始送粪了,马车拉爬犁拽,装粪的抬筐的男男女女在粪堆边忙活着。男青年丁卫国和康明春跟着车伙老孟的马车卸粪,这车粪已装得满满的了,可老孟不知去了哪里。丁卫国试着对老马喊了一声“走!”可它却一动不动,这时他们发现马的缰绳在两腿间夹着,两人便拽了一下绳子,可马的腿一动没动,绳子出不来,两人便喊了起来“左腿!右腿!左腿!右腿!抬腿抬腿!”反复喊着这两个腿,可马腿就是不动,边上干活的人见两青年左腿右腿的大叫,忍不住都笑了。

“这可乐死人啦!”队长邱俊拿着锹走过来,“特儿特儿!”老马听队长一叫,一只腿果然抬了起来,他顺势拉出了缰绳,俩青年笑了,随着学起来“特儿,特儿!”,邱俊说:“对牲口有一套专门的话‘驾’就是往前走,‘吁’就是停,‘哦’就是往左拐,‘越’就是往右拐”,俩人边听队长说边学了起来。老孟从牲口棚里的厕所出来了,他拿过鞭子甩了一下,“驾!”马车往前走了,丁卫国和康明春扛着铁锹走在后面。

清明节到了,龙尾山的漫山坡上数不清的坟头都添上了新土,黄烧纸插满了坟尖。大地早已复苏。孔叔在杨家后面挖起了地基,杨家前院是陶振元的地基,每到晚饭后,河边这地方又热闹起来了。

这天午后,杨迈去给纪婶儿送耙子,院子里纪婶儿正在烙煎饼,盆里的面不太多了,“杨迈你吃一张吧!”

“不吃,我不饿,纪婶儿,我帮你烙几张行不?我也学学。”

“那可太好了,我烙了一天啦,一口饭还没吃呢。”说着,她慢慢从凳上站起来,把刚烙好的一张揭开,叠成扇形放在煎饼摊上,然后去鸡窝里掏出俩鸡蛋,碰在鏊子边“啪啪”两声,鸡蛋已甩在了鏊子上,拿过推耙抹两下,再翻个,蛋熟了,用推耙搂到煎饼上,转身在地边拔了一棵大葱,剥净后放在煎饼蛋边,两手一捏,煎饼卷大葱成了,只见她张嘴就是一口,别提有多香了,“我真饿了。”

杨迈只管忙乎,舀上一勺面子,用拉耙拽一圈,然后用推耙上下左右转圈推,真是三下五除二,一勺面子几下变成一张煎饼了,用起子在边上划一圈,两手一揭,一张煎饼成了,“我烙的行不?”

“行!还不错,加点火。”杨迈照做,最后这半盆面子,一张接一张全烙完了,“行行,弄得不错,以后就会烙了。”

“我总算会弄了,以后咱家也得烙点。”杨迈高兴地走了。

这天清晨,上工了,钟声一响,大家扛着铁锹都去了,几个青年也三三两两的到了。最让大家感兴趣的是谭云穿着一身草绿色的军装,细高的个子,梳着两个小短辫,白净漂亮,站在人堆中特别显眼,她是大家公认的美女。今天这身军装,可把年轻人羡慕死了,那是当代最时髦的服装了,真是“飒爽英姿”。

邱队长拿着锹从马槽边走过来说:“粪送完了,今天全体都扬粪,先去斜岔子沟口的扇子面去扬,粪扬完后,就得开犁种地了,走!开路!”他扛起了锹,大伙都跟着走在后面。

可梅对谭云说:“你这身衣服太好看了,一般人可没有,咱们农村人更不趁了。”

“这是我表姐给我的旧军装,她是军队的女兵。”

“怪不得,有个好表姐。”女孩们总是上上下下打量着谭云。队里的劳动力越来越多了,杨策开春后也下队干活了,和小年四愣子这些半大丫头小子同挣二等分。

这天从龙以巴沟扬粪回来,下工比平时早,走到岔路口时,这些妇女和小姑娘们都往小道上走去,从这可以走到龙以巴山的山梁上,那里满地是猫爪子和蕨菜。山梁并不是很高,大家看好一个地方,扔下铁锹便揪起了山菜,用衣襟兜着。杨策和四愣子几个也随队长过来了,邱队长扔下铁锹也揪起了猫爪子,时间不长,衣襟也兜不住了,一个个便扛起铁锹往家走去,邱队长对杨迈说:“其实你去学赤脚医正好,你妈是大夫,你能学的不错,干的也能挺好,可是家庭出身不好就不行了,公社要求必须要出身好的,我都提你了,就是不合格,后来二队的会计柴满东去了。”

“邱叔,那你让可梅去学呗”

“她呀,不干!扎针弄景的,半夜还得起来,她不爱干。”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已到了漫坡的坟地,这时,只见孙宝霞突然变矮掉进了洞里,原本小路挺平的,走走两脚便陷了下去,只露出肩和头,“哎呀妈呀!”她吓得大喊大叫起来,纪桂兰和把把蛋赶紧去拉她的手,这才把她拽出来。

大家赶了过来,“底下可能是棺材,年头太多了,坟包踩平了。”邱队长过来看了看洞“没吓着吧?”

宝霞说:“我还是后怕,肯定是棺材。”

“不一定,明天派几个老头,把它填平,不用害怕,死人怕什么,活人才可怕!”

第二天,上工的钟声又响了,大家都扛着铁锹,来到了牲口棚前的大道上,昨天队长就告诉了今天全体去稻田地修池埂,这时大家发现道边上站着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都十七八岁的样子,也都拿着铁锹。这时孙国才叼着烟卷说:“邱哥,我和大嘴去填那个坟吧,昨天宝霞可吓坏了!”“要不我也去吧!”孙庆和说,“也行,填结实点,这天天得走的道,必须修好。”

队长说完后扛起锹开路,新来的小女孩也跟在后面,大家很好奇,问她从哪来的,原来她是镇里非农户下乡青年,父亲是木材厂的会计,她叫池春芳。大家说说笑笑地顺着龙尾山的大道向东走去。

整个龙尾山下,一直往南一片平坦,几乎全开成了水田,大家到了地头后,队长吩咐,两人一个池埂,左右填土加高。杨迈站在一条池埂边上,先填上一锹土,新来的池春芳说:“我和你一伙行不?”“行行,太行了!”接着两人就撮起了土,你一锹我一锹,别看她是新来的,干活还挺有劲儿。

“你挺能干,挺泼辣!”杨迈夸她。她笑了露出一个豁牙,“我长得胖,有劲!”

“你两个辫挺粗,不像我猫以巴辫挺细的。”

“你家几口人?”

“俺家五口人,爸爸妈妈一弟一妹,那你呢?”

“咱家也五口人,我是老大还有两个弟弟。”两人越说越熟悉起来。

孙国才几个人到了坟圈子后,把下陷的洞撅开,底下确实是一个棺材,已腐朽成碎块,不知是几百年前的无主坟,几个人彻底把棺木砸碎,然后找些石头等扔进去,最后又填上厚土踩实,这条坟地中的小道又得以通行了。

每天晚上下工了,姚慧总是走在最后,吴尚春也是最落后,两人的恋情人人皆知,成了队里最热闹的故事。

每天下工后,社员们还要到自家的开荒地干点活,杨迈杨策和爸爸都来到坟圈子的地里收拾收拾草根,豆秸。整个龙尾山的阳坡地虽是坟场,但也是社员们开荒的天堂,那些无主的坟包,都被剥平,种上了庄稼,从山根到山顶,被开垦出的小块地一块接一块,坟包之间种庄稼,庄稼地中坟包连成片。

爸爸准备在这块地栽地瓜,去年还是豆子得换茬才行。几个人忙活到黑才往回走,杨威早已做好了饭,大米粥,热饽饽,水汆猫爪子蕨菜,还有咸盐豆,全家围坐地桌旁,开始了晚餐。

队里在谭木匠谭海家的东边空地处,给青年们盖三大间新房,地基已经打好。每天晚饭过后,青年们便来到此地东瞅西望,他们也盼着新房盖成好住进去,特别是几个男青年,住在小队部的北炕上,车伙老孟每天都在大灶门脸前,支起小锅燎火做饭。整个屋里屋外全是灰烟缭绕,呛的大家咳嗽又眨眼,鼻孔变黑,夜里睡觉时,老孟鼾声如雷,他们简直难以入睡,后来才渐渐习惯了。

山村的四月早晚还很冷,但毕竟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了。杨迈这天午后没去上工,她想做一件上衣要去买块布,便和杨威两人去了街里。走到工农兵饭店门口时,隔壁人家正在办丧事,人来人往,胸前戴着小白花。

大街边,几个木匠正在拢棺材。杨迈心想,这不是同学高敏家吗?莫非是她奶奶死了?两人站在街边看了一会儿,巧的很,高敏正开门出来,“哎!高敏。”

“哎呀杨迈,不少日子没看见你啦!”

“这是谁死啦?”

“我奶奶死了,昨晚上一口痰没上来就没了,才56岁,放在外屋了,后天出殡。”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姐妹俩很同情,“以前我去你家,总看见你奶奶,没想到再也看不见了。”

两人说完,继续往东去了门市部。进门直奔布匹柜台前,各色各样的花布还真挺多,最后杨迈看中了蓝底白点的素花布,冷丁看是天蓝色,颜色素淡还亮堂,但不知买几尺?营业员说:“一般个高买七尺足够了。”“那就来七尺吧。”扯完后用纸包好,递过来,杨迈把布票和钱递过去,找回零头。两人拿着布在屋里又看了一圈,没什么可买的,这才往回走。

来到道北的成衣铺,量完了尺寸,拿着回单往回走。去供销社看看吧!来到付食柜台前嗅到了臭味,“又来腐乳臭豆腐了,可没带饭盒呀!”“那咱俩回去把饭盒拿来再买,好几个月没吃这个了。”

两人回到家,拿个大饭盒返回供销社,腐乳臭豆腐各半买了一盒,这才拎回来。

第二天上工时,队长开始分配活计,两个骡子去种苞米,马犁种高粱,四个瓦工和五个小工盖青年点的房子,其余的小青年都去稻田地修苗床,准备畦稻苗,全体劳力都站在那里听着。这时从街里走过来几个人都扛着锹,邱队长认识他们:“今天打井子?”

“今天挖好,明天出殡。”大家看着这些人往北山拐去了。“好了,咱们也散,干活!”

大家扛着锹,跟着队长来到水田地,鲜队的水稻技术员李道善和七队的水稻管理员孙庆和早就等在地里了,大家两人一伙,挖浅沟培苗床,一米左右宽即可。池春芳赶紧过来和杨迈一伙,两人已经很熟悉了,无话不说。她告诉杨迈,“培了几天池埂,我的胶鞋内侧,已磨出了小洞。”她抬起右脚让杨迈看。

“我怎么没洞呢?”

“你不知道,我一挖土,抬脚就得靠上锹把踩下去,不靠这地方,我觉得用不上劲,所以磨得快就漏了。”

“那你离远点不就好了吗!”

“不行,就是不得劲儿!”

“那你真是有意思!”杨迈大笑起来。

“我爸说:‘你要这么干下去,鞋我都供不起你啦!’”

她又笑了,露出了豁牙。

第二天早上,队长又在分配活时,高敏的二叔和另外一人扛着锹走过来了,“这是出殡了?怎没看见车呢?”

“不出殡了,我妈又活过来了!”

“什么!人又活啦?”邱队长瞪大了眼睛问。

“我妈死了,又活过来了!”

“说说,说说怎么回事?”大家都围过来听。原来昨天半夜时,大人孩子都睡了,几个儿女守在屋里陪母亲最后一夜,正是夜深人静时,放在木板上的母亲身上盖着白布单,二女儿坐在旁边正在掉眼泪,想起母亲活着时的操劳,木板上的妈妈明天就要永远的离开了,泪如雨下。

正在这时,白布单动了一下,二女儿泪眼婆娑中发现妈妈的两只胳膊抬了抬,白布单被拽下来一角,露出了整个脸,“怎么这么冷啊。”二女儿吓得大叫起来“哎呀!”

两个哥哥和大姐坐在炕里正唠嗑,也听见了妈妈的说话声,几个人都瞪大眼睛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睡在这了?”

随着话音,她慢慢地坐了起来,几个儿女一下子扑了过去,“妈!你又活过来了,你活了!”

“我怎么地啦?”

“妈,你已经死三天了,明早就要出殡了,没想到你又活过来了,太吓人啦!你是又活了吗?”

“我一直做梦来的,这不好好地吗!”说着,她扭了一下身子要下地,孩子们扶着她站了起来。

“我可饿了,想吃点饭。”

“妈,你是真活了,我给你弄饭去!”二女儿乐了,孩子们全乐啦!他们叫醒所有的家里人,大家全都惊讶不止,围住了老太太看。真是老天保佑,死人又活了!

天亮后,没有出殡的哭声,马车也没来,丧事变喜事,高家的门坎几乎要踩断了。老太太命令儿子必须把挖好的坟坑填平,以去晦气。

大家听完后,全唏嘘不止,这老太太命真大,能活一百岁呀!

天越发热了,一晃就五月中下旬了,旱田地几乎都播种完毕,满山遍野的小苗嫩绿一片。翻完后的稻田地泡上水,每到晚上蛙声一片,“呱呱呱...呱......”此起彼复,远听似合唱,近听还有独唱,忽而强烈,忽而渐停,仿佛是田野中的交响乐,持续至午夜。

插秧的季节到了,全体社员全力以赴,奔赴水田。今年试行新的插秧法,就是起苗时连土一块用板锹撮起,这样的秧苗栽上后直接就活了,女劳力是插秧的主力,这是一年中最累的活儿。早上赤脚下去脚底是拔凉拔凉的,太阳升起后,水温才渐渐暖和,下乡青年们都是第一次插秧,双脚伸进稀泥中,东倒西歪有点站不稳,再怎么苦,活儿得干,渐渐也就适应了。俗话说得好: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了的罪。队长不断指导他们,并做示范:拿起一片苗,撕下四五根,粘泥上即可,不要插太深。

几天下来,连滚带爬,总算熟练了。这天下午,头顶烈日,水温暖呼呼的,地里一派繁忙,挑苗的颤悠悠的扶着担子踩在湿滑的池埂上,哪方一喊没苗了,运苗的马上扔过来一大片,一筐一筐拎过来,正在这时,崔丽娜大叫一声,“哎呀妈呀!这是什么呀?好疼!”

说着,她拔出右腿,扭头去抓腿上的东西,“蚂蝗!蚂蝗!”别人还没拔出腿来,她已坐在泥里,“太吓人啦,揪不掉!”

别人把她拽了起来,整个腰下全是稀泥,裤子全湿了,等她站稳后,边上的姚慧使劲为她拍打几下,那条蚂蝗才掉了下去,她往前挪了几步,生怕那只蚂蝗继续咬她。

别人告诉她,“你不用怕,死不了,这种虫子水田里多了,咬不死,没大事。”大家看着她眼里闪着泪花,也就不说什么了。水田地里的活儿就是泥水一身的劳动,想吃大米就得付出如此辛苦的劳动。昨天青年丁卫国挑苗时,一不小心从埂子上呲溜到水里,整个后身全是泥和水,起来后照样往前挑,大伙都这么干。

极目远望各个生产队都在插秧,劳动大军都泡在水田里,七队的水田地和鲜队的水田地都挨着,中间只隔一条宽宽的土埂。邱队长站在埂子上,用手遮住双眼,看着歪西的太阳,“还能干一大气,现在歇一会儿。”说着,他又大声喊了几句,招手示意歇气,大家便纷纷来在埂子上坐下。

七队的刚一上岸,鲜队的也休息了,两队社员背靠背,坐在埂子上,杨迈把把蛋安大婶还有青年甄丽坐在一堆,这时鲜队的两个下乡青年也迈上了土埂,其中一个小子从兜里掏出一只小青蛙,用手捏着两腿,另一位手中拿几棵苗,两人蹲在埂子上干起了勾当。

原来他们把一只大蚂蝗放在青蛙的肚皮上,眼看着蚂蟥的头紧紧地贴在了肚皮上,不一会儿,整个头钻进了肚皮中,青蛙不停地叫着,“呱!呱!呱......”

“你俩也太坏了,那多疼啊!”安大婶儿大声地叫起来“这小青年怎么干这事呢?”

“这也太残忍了吧,快拽出来吧!青蛙对人有好处。”大伙七嘴八舌地怒斥着他俩。

“你们不知道,我们是在做实验呢,他爸是外科大夫,总做动物实验,咱们也试试。”

“让蚂蝗咬肚皮能试验出什么来!”安大婶儿质问。

“蚂蝗能吸血,它能治血肿病,这是书上说的。”

“那蛤蟆的肚皮也没肿,那不得活活咬死!这些小孩们!”安大婶儿不高兴地瞟了他们一眼,几个女孩都不忍心地看下去。

歇够了,继续干。两队的社员纷纷迈进池水中,杨迈一边插苗心里还想着那只可怜的小青蛙,是活着呢,还是疼死了?那条埂子上早就没了人影。

自从桦树岭新医院建成后,之琴就号召孕妇尽量到医院来生孩子,即卫生又安全。由于临产的不确定性和交通的不便利,绝大多数妇女还是习惯在家生孩子,但在本镇和周围的三里五村,有的也愿意到医院来生。田明丽不仅学习接生,还到县里经过培训成了大队的一名赤脚医生,周大夫只要一有机会就把她带上学习接生。

这天,朝鲜队的一位社员在割稻子时,左脚一滑,伸向了前边,正好右手的镰刀刚落下,瞬间把左小腿割伤了,当时血流如注,有人脱下衬衣,绑在了腿上帮助止血,稻地离医院有四五里地远,又没有车,患者只好走去医院。

两个年轻人陪他来到了医院,大夫一看鞋壳里全是血,立即清创验血,患者脸色煞白,进入手术室后,马上注射破伤风疫苗,整个伤口又深又长,小腿骨已露出,焦文乐仔细一检查,一根大动脉被划断,多根血管都断裂,血一直在流,真是严重的刀伤。几位大夫和护士,立即在手术室忙起来,焦文乐为他做血管吻合术,四个多小时后,伤口缝合才结束,此时病人血压很低,失血过多,当即决定得输点血,可是到哪找血源呢?

之琴听说后,立即要求输自己的血,因为自己是o型血,万能输血者,其他同志也主动去争取,最后是之琴和范洪生两人与其交叉成功,当即每人给他输了200毫升的血,患者才逐渐好转。

鲜队的金秀已快九个月了,之琴让她十天左右来医院查胎位,去了两次后,她就不去了。之琴一看记录,还有半月就要生了,儿头的大小对她至关重要,所以晚上下班后她直接去了金秀家。

原来她脚扎破后有点化脓了,赤脚医已上了药,但走路有些疼,就没去医院。之琴一再嘱咐临产前特别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千万别出意外。没想到周大夫能亲自到家来检查,儿头已经很大了,再过十几天就要临产,一旦临产就走不了啦,所以之琴要密切注意胎儿情况,一旦入盆就得提前去县,不可耽误。并询问了婴儿的衣被准备情况,陪护人员是谁,钱款准备怎样,之后,金秀和婆婆送走了周大夫。

每隔两天之琴就去一次金家,这天查完后告诉她,“明天必须得去县了,一天也不能耽误了,说生就生了。”金秀又高兴又害怕。第二天早上,之琴写好了转诊单送去,“扁平骨盆,建议剖腹”。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申红芳起来后感觉肚子疼,吃完饭后就去了医院,婆婆和小姑都陪着。“这回你可要生啦!”之琴查完后,让她在住院部待产,明丽给她做了各项检查,均正常。上午阵痛不频,如果这样,生得更慢了,还是多活动活动,多走走生得会快些。婆婆拿来了饭菜,也煮好了鸡蛋,不想吃饭也得吃,在大家的劝说下,她总算吃了几口。

午饭之后,阵痛频繁,宫口在加大,直至开全,之琴让明丽接产,从手的消毒开始,每一步都详细指导她,儿头出来后,明丽一步步操作,怎样憋气,怎样使劲,剪脐带,怎样包扎端面,等待胎盘及检查是否完整,有否撕裂伤,随着婴儿的啼哭,明丽一步步操作的很好,小女婴只有4斤重,产妇一切顺利。

第一次接生的明丽很高兴,此时的她深深地感到,这是一个责任性极强的工作,不能有丝毫的马忽!自己终于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能帮助别人解除痛苦的人,这个技术看来没白学,她从心里非常感激周大夫对她的培养。之琴连连夸她做的很好,以后就是这样的工作,不仅要胆大,还要心细,更要关心体贴患者的健康和心理,这是一个医务工作者最起码的道德。

眼看天就要上冻了,场打完后,谢家老少总算把地基打完了。学木匠的老二,在外屋支个长板凳,有空就学着砍木框,刮板子,刨方子,开始做起门窗来。

天说冷就冷了,十二月末,已是数九寒天了。这天晚上王敏芳值夜班,老中医孙百千和护士朴顺花同班,一个胃疼的患者刚处理完,又进来一位,他摘下棉帽子坐了下来。

王敏芳定神一看,竟是贾老师,“你怎么地了?”

“我感冒好几天了,以为过几天能好呢,可今天感觉严重了,我浑身特别难受,浑身疼,有点站不住,特别冷。”

王敏芳仔细看他,两眼发红,无精打采的,赶紧甩好了体温计递过去,“肯定是重感冒了,看看体温。”等她抽出一看,“哎呀,都39度5啦,高烧,先做个青霉素试敏吧。”

贾宏信拿着单子刚一转身站起,随后就倒地上了,“我一点劲也没有了。”王敏芳立刻起身去扶他,他勉勉强强站起。

“这样吧,你躺在检查床上,我去找护士。”说着贾老师一头扎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皮都睁不开了。很快,朴顺花拿着药和托盘来了,两人拽着胳膊给他扎了青霉素试敏。

20分钟后,一看青霉素过敏,只好扎别的了。孙百千过来扶他来到住院处病床躺下,屋里还有一位阑尾炎术后患者。朴顺花给他扎上滴流,又注射一支安乃近,这时王敏芳端来一杯水,让他吃片去痛片,此时的贾老师已经精疲力竭了,“我从来也不这样!”

“没关系,我扶你!”说着,王敏芳搂着他的后背,慢慢扶起了他,先把药片送进他的口中,接着水杯贴在了唇边,他喝了口水,咽下了药片,又喝了一口,这才又躺下,闭上了双眼,“谢谢,谢谢!”不一会儿,王敏芳拿来一床棉被给他盖上了,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不知啥时又睡过去了。

等他醒来后,浑身不那么疼了,感觉轻松多了,头也不那么沉了,清醒多了,定神一看,脚边坐着妈妈,“妈,这是在哪儿,我感觉好多了!”

“你可醒了,大夫说你是重感冒,烧的有点糊涂了,你一直在睡觉,现在已是半夜12点多了,我去找大夫。”

随后王敏芳就来了,“这回醒了,好些了吧?”

“好多了,浑身不那么难受了。”

“你得连扎三天滴流才能好。”

“那太谢谢你了,咱们就回去啦!”

说着,贾老师戴好棉帽子和母亲一块儿出了医院。天寒地冻,伸手不见五指,但贾老师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眨眼间又是春暖花开了。春耕大忙之后,谢家开始一点点盖这个新房,爷几个总是在晚饭后和上泥,搬石头,递砖,谢永纯拿着拖板和泥抹子,一块块摆着石块,每天忙到天黑,总能砌个一层半层的,二弟永刚学木匠手艺也快二年了,最开始学做小板凳,烟叶盒子,帮人拢棺材,虽是个大眼木匠,但做个窗户门还算勉强吧,整个一冬天,他把两间房的窗户和门都做好了。

贺梅妈每次推水面子,总给谢家也推一盆,让大家都改善改善,这样的面贴出的饼子特别好吃。过了阴历四月十八开始下大酱了,贺梅妈两家忙活,攥酱打耙,盖酱帽,白天两家人都上班上学了,家里只剩她和两个最小的女儿,洗衣做饭,鸡鸭鹅,菜地园田地,里外全是活,还要照料谢家六口的吃穿用。

谢永纯母亲去世后,谢家的生活就乱套了,爷几个下工回来后,手忙脚乱地弄好了饭,狼吞虎咽地填饱了肚子。贺梅常和妹妹们到谢家串门,经常看到饭桌上洗了一大盆小葱小白菜,每人拿着饽饽咬一口小葱,蘸着咸盐水就着饽饽咽下去,“没有酱呀?”

“不会弄呀,也没功夫!”

贺梅回家和妈妈说起这些,“要不以后咱帮他们也下点酱吧!”

“那到行,不费什么劲。”从那以后,不论是拆洗棉衣还是下大酱,贺家母女伸出热情之手,使谢家父子非常感激。谢梦驹深知自己的身份,他不能有丝毫的非分之想。贺梅妈只从丈夫去世后,生活的靠山没了,多亏贺梅渐渐长大,挑起家庭生活的担子,不论大事小情家里家外,她很有主见,敢说话敢担当,是家里的顶梁柱。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