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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远山,呼唤 > 第五十九章 卷二

一晃几年过去了,两家竟成了儿女亲家,贺梅妈从谢梦驹的眼神中读懂了他很感激她,并从内心也很关爱她,她也始终保持着妇道人家的洁身自好,两个人始终保持着距离感。

这天晚上医院下班后,之琴也吃完了饭,自己往宿舍走去。巧的是,贾老师从对面走来,“下班了周大夫!”

“啊,下班了,你这是去哪?”

“我想求你一件事。”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我想求你把这封信交给王大夫王敏芳。”

“啊,那不成问题。”说着,她接了过来揣进衣兜。

“我昨天就等过你,可是没见着。”

“我昨天接产去了,没在家,今天上午才回来。”

“哦,怪不得。”

“我这就给你送去!”

“那太谢谢啦!”

之琴直接去了王敏芳家,她正在烧火做饭,看见周大夫来,连忙让她进屋,“你饭还没好呢,别进去了,我任务完成了。”说着,把信递给她出了院子,“周姨再见!”小女儿喊道。

第二天上午,邮递员送来几封信,朴院长把信都交到个人手里,最后拿着两封信和一张包裹单来到妇产科,之琴正在写病誌,抬头一看朴院长进来了,他把信放在了桌子上,“我的信!”“嗯。”院长点头转身出去了。

两个患者处理完后,之琴看着包裹单,知道是上海的大弟给她寄来一个半导体收音机,她简直欣喜若狂,看着孩子的来信,她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平时忙于工作,有时把他们都忘了,每一页信纸她都仔细地咀嚼着,每一个字在字里行间,她都能感受到家里的生活状况,孩子们的心情,带着泪眼,她又拆开父母的来信。

晚上回到宿舍,她把中午取回来的邮包拆开外皮,从布袋中抽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掀开盖子,里面是一个崭新的黑色半导体收音机,她轻轻拿在手中,上下左右看了看,然后拧了一下旋钮,一个女播音员的声音,立刻从里迸了出来,“这次新闻节目播送完了。”一段音乐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每周一歌节目,请听歌曲《人说山西好风光》演唱郭兰英”。

之琴拿着这巴掌大的小玩意,始终没有放下,郭兰英那甜美的歌声,字字句句敲击着她兴奋的心,多少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在这寂静的小山村,在月光下的小屋中,人们都过惯了静谧安详的晚间,这突然的歌声使之琴百感交集,这是大弟送给她的开心钥匙,她流着泪听完了歌,放在了桌子上,在盒子底下是大弟写给她的信。

大姐:

有半年未曾给你去信,不知近日可好?工作还忙吗?你的来信我们早已收到,从你的信中我们深知你总是跋山涉水,不管风吹雨打酷暑严寒,随时随地都要去给患者接生,你还说不论工作和生活如何苦和累,这都不算什么,为人民服务吗!作为一个医生是应该的。但你谈到了,自己最苦的就是想孩子,一年半年不曾回家。

有一次,你说你接完产,在往回走的山路上看见了三个小孩,特别像自己的孩子从对面走来,到了近前一看,却不是。那种失望的心情,使你越发想起孩子们,越往前走越想他们,那种想念的心情不可控制,你便坐在山根下大哭起来,嚎啕大哭起来,任泪水横流,哭声穿越山谷传向远方···不知过了多久,你才继续赶路。看了这些我们才第一次知道大姐生活的是如何的艰辛和苦楚。恕大弟不孝,邮寄的太晚了,望姐姐谅解。电池用完后,要买同样号的安上。

祝姐姐健康!快乐!

大弟:之文

1969年6月1日

之琴看完了信,坐在炕边沉思着,天早已黑了。

这时祝文霞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把野花,原来下班后吃完了饭,她和小冯去后山采了一把叫不上名的各种野花,玩了一会儿,又陪值夜班的小冯聊了一会儿,这才回宿舍。这个城里长大的姑娘对大山很感兴趣,没事就和小冯去医院的后山看风景,还往高处爬。

“回来了。”之琴说,“回来了,又采一把新的。”她一眼看到了桌上的收音机,“取回来了,听没?”

“听了,真好,我给你打开听听。”说着之琴拧开了旋钮。

有一天,曹大夫值夜班。第二天天刚亮,谢永纯背着三弟来到医院,主诉恶心,呕吐,腹痛,稀便,浑身无力,检查后没有高热,体温正常,“急性胃肠炎了,昨晚吃什么东西啦?”曹大夫问。

“昨晚吃的大米粥,葱蘸酱,没吃别的。”

“那就是葱没洗净。”

“咱们几个都挺好啊!”

“总之是吃进脏东西了,也许他吃那根葱没洗净呗!”曹大夫边说边开药方,随即护士朴顺花给他注射一支阿托品止疼,又挂一瓶葡萄糖来补液,最后又开了口服黄连素。折腾一早上,好像好点了,永纯又背起弟弟往回走,曹大夫告诉他,如果回去不见好,还发烧,难受恶心,那就还得来医院看。

医院的早会还没开完,又来一患者,是粮库的工人,媳妇搀着他来到内科诊室,坐在了刘广青桌边。

“哪不舒服?”

“大夫,我浑身发冷,头疼,全身疼,特别是腰这块疼。”

“他还恶心,吐,脖子和脸都红。”刘广青把体温计递给他,发现他眼皮肿,翻开眼皮,发现眼结膜有针尖状出血点,体温计显示39度高热。随即又让他撩起衣服,发现腋下,胸前有条索状出血。

“你需要验个血和尿。”随即开好单子递给他,“你在粮库干活和耗子有接触没?”

“粮库耗子可多了,我经常打。”

“啊!明白了!”

“出血热吧!”王敏芳问。

“像,有高热,还有出血点,腰还疼。”

检验结果出来后一看,血小板下降,异型淋巴细胞出现,白细胞增高,尿蛋白双加号,血压80—60,“肯定是出血热了。”

刘广青说完,立即开药:输液氢化可的松葡萄糖,口服阿斯匹林潘生丁,肌注转移因子。王敏芳也看了看患者,扒开眼皮,又看了看身上,“这例挺严重,去年冬天那两例好像比他轻些,但差不点误诊。”

“先治治看吧!”

刘广青起身去了院长室,把这例病患报告给了院长,以便今后向群众宣传,如何防治鼠害及传染病的预防。

每到临下班前,各科诊室几乎就没患者了,王敏芳常到妇产科和周大夫唠嗑,这天她推开门见之琴正在做棉球。

“怎么样?有结果没?”之琴问。

“嗨,我姐回信了,三个字:不同意。不能找成份不好的,让我往远处看,这关系到后代,这样的子女将来没出息,说啥不同意。

今天上午收到我小弟的来信,他正念初三,把我爸我妈的意思说了,我爸妈都说三十多岁了,还带个孩子,上哪去找可心的,这个有工作,有文化,人要是不错对我好,能过日子就行了,咱们只看眼前,没法看以后的事情。我觉得我爸妈说的有道理。”

“你父母说的确实对,我也这么认为,年龄越来越大了,这个地方又偏僻,真正有工作有文化挣国家工资的真不多,就差一个出身,我看完全行,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我还没给他回信呢?”

“那你就想想吧,想明白了,得回个信呀!这也是一个机会,再抓不住,新毕业生就给抢跑了。”

“我今晚就给他写回信。”

晚上回到宿舍,之琴正在给大弟写回信,刘广青和媳妇敲门进来了,“欢迎欢迎请坐!”几个人坐在了炕边,寒暄一阵后,刘广青说:“我媳妇两个多月没来月经了,是不是怀孕了,今天来就是请你给看看”

“别那么客气,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说着,之琴戴上手套给她做阴道检查,然后笑着说:“确实怀孕了,快三个月了,至少两个半月,耻骨联合上都二指多了,自己有什么反应?”

“我什么反应也没有,就是有时想吃酸的,我也不懂,以前一点没在意。

昨天我跟他说,这段时间我就爱吃醋,他一听就愣了,想到了这个,要不,我自己还不知道呢!”

“没怀过孕都不明白,生完一个孩子就知道了,这回得加强营养了,多吃点好的,好给你生个儿子,最好长得像妈妈!”

刘广青咧嘴笑了。正在这时,值夜班的祝文霞回来了,“周大夫,平都来电话找你,有个孕妇腹疼,不知怎办?”“好,我马上去!”说着,几个人出了宿舍。

之琴来到院长室,接过电话一听,沉思一会儿说:“白天就有点疼,你去后,直到晚上宫口也没开,不像要生的样子,病人主诉是右腹疼,不拉肚子,而且不到月,这种疼痛我去也解决不了,也许是急性阑尾炎,肠炎或是什么急症之类,我看你让患者马上来我们医院,把婴儿衣物带上,钱款,还有陪护的家属,让马车慢点走,别太颠,到医院后得会诊,再做决定,就这样吧!”

放下电话,之琴和祝文霞两人分别去找朴院长,焦大夫和刘广青。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马车停在了医院大门口,之琴早早迎过去,“你就是蔡吉英!”

“啊,是我。”

首先来到妇产科,之琴给她做了全面检查,胎心正常,宫口没开,怀孕九个月,没有难产史,其他均属正常,右腹有明显痛感,且有反跳疼。内科刘广青询问了她平时胃肠道情况,呼吸状况及有否出血现象,回答均正常。外科焦大夫反复检查询问,和朴院长都倾向于阑尾炎发作,鉴于妇科内科无大问题,那就按急性阑尾炎治疗,如果高烧不止,急性发作,那就得手术。目前马上消炎,化验,挂滴流。大夫们忙了一阵,患者也住院安顿下来。

几位医生始终放不下心来,手术室已做好准备。然后几个人坐下来重新讨论,如果打开腹腔,已近预产期,阑尾暴露困难,或者根本找不到,对子宫又有严重刺激,该如何处理?

阑尾一但穿孔又拿不出,感染后可致胎儿中毒缺氧而死亡。本院的条件和技术不能确保手术成功,最好的方案就是去县,先剖腹取胎儿,随后再做阑尾切除,开一个口解决两问题。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之琴觉得还是送县能确保成功。最后一致同意,这个方案是最好了。但愿患者这一夜不要有高烧出现,挺到明天第一班车来就好了。朴院长和几位大夫都没回家,密切注意患者状况,一但烧不退,疼痛加剧,白细胞增高,那就得铤而走险进手术室了。

天亮了,班车终于到了。大夫们把患者送上了汽车,之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第三天,朴院长给县医院打电话,询问蔡吉英的病情处理,完全和预想的一样,回答也是开一刀解决俩问题,目前母婴平安,阑尾已切除,正在恢复期。

这天,之琴在贾老师必经的路上,递给他一封信。

接过来时,他心里八下七上。回到家后,他立刻打开,读完后,心情豁然开朗,别提多高兴了,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他想起周大夫和他说过:搞对象这事,如果你看准了,就得主动,要不就错过了。

真是太对了。这天晚上下班后,他写了一封简短信。

王敏芳:

周六晚上7点半请带上孩子在中学正门口等我。

贾宏信 25日

周六这天晚上,王敏芳正好不值夜班,她稍稍打扮一下自己,弄弄头发,重新把小辫编了一下,又换了一件小碎花的上衣,便拉着女儿往中学那边溜达,到了中学大门口,她看了一下表,提前十分钟。出了镇子后,这边的行人不多,公路上几乎没有车,她看大门外的墙边有拉拉藤,顺便扯下两段,和女儿俩做起了项链,此时,贾老师已走近了她们。

王敏芳一抬头:“真来了,挺准时呀!”两人的目光碰到了一块儿,都笑了。此时的王敏芳有些心跳加快,从他一笑时露出的满口白牙,她感觉到其实他长得挺帅,除了黑些,单凤眼倒显得另类之美。

“叔叔抱行不?”说着,他抱起了杉杉,杉杉可高兴啦,说:“你真高!”三个人顺着公路往西走。

太阳已下山了,还有一抹余晖闪着羞涩的红晕,公路上几乎没人没车,两个人寻思着对方的心思,慢慢地踱着步子,讲着各自的家庭,前边不远就是三台子村了,两人停下脚步站一会儿,望着湛蓝的天空,群山环抱着小镇,绿树成荫的盛夏,心情格外愉快。

“平时我很少出堡子,今天出来走这么远,感觉心里特别舒畅。”王敏芳笑着说。

“确实,我也有同感,出来散散步,心情很愉快。”两人说着,拉着杉杉往回走。

天渐渐暗了下来。通过交谈,两人理解了为什么都选择对方,不论人品,工作和文化,都符合自己的要求,所以应该走到一块儿生活。

“我有个孩子你不觉得多余?”王说。

“怎么会呢,就当是我亲生的,你看她对我多亲热,还让我抱。”说着,他又抱起了杉杉。

“其实咱俩的事还多亏了周大夫。我调来好几年了,也没遇上可心的,她说中学有个新来的老师,听说是单身,她就挺上心的,那次你母亲子宫手术后,她特意去询问病情和术后情况,一般产后患者她也总是去看看,特别是初产妇,不会喂养和护理婴儿,她总得去看看,指导指导。

去看你母亲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想了解你本人及家庭情况,回来后她就和我说了你的情况,从那以后,我才注意到你,我是搞内科的,很少出医院,可周大夫是妇产科,她总去接产,接触的人特别多,她是咱们医院最累最辛苦的大夫,不管刮风下雨,冰天雪地,三更半夜都得起来,接完产还得往回走,最远的蛤溏沟四十多里地得走回来,有时遇上雷雨天,回到医院时浑身全浇透了,很是辛苦。

她的工资是咱医院最高的,但也是最累的,很不容易。”

“我对她不太了解,但我觉得她很热情,很平易近人,她说话很中听,就因为她对我说的,你看准的事你就得主动,要不机会就没有了,所以我才主动写信给你。”

“其实,我一直不好意思开口,我比你大三岁,还有个孩子,所以一直拖着。”

“这回心定下来没?”

“今天算是心安了。”

天早已黑了,两人在街边的十字路口分手。

队里的插秧终于结束了,还没等小姑娘们美一美,洗洗涮涮,这天早上,队长邱俊让全体小姑娘带上土篮,去街里等车捡鹅卵石,为了增加生产队的产值,队长总是想方设法到镇里寻求工程活计。

自从有了电之后,人们的生活越来越方便了。学校再也不敲钟了,而是用上了电铃。农村有了磨面机,磨米机,玉米面条机,脱粒机,生活有了大大的改善。杨迈总是梳着两个小细辫,用绿塑料条扎着,永远穿着黄胶鞋,从春到夏,从夏到秋,第二双鞋是黑靴子,再没第三样了。大家穿得都大同小异,这个早晨一堆小姑娘个个拎着土篮子,站在街边等着上卡车。

终于,汽车开来了,大家踩着轮胎,迈上踏板,都跨进了车厢里,汽车一路向西,顺着苏凌河流淌的方向驰去。

没行几里,在一个开阔的河滩处停了下来,此处离公路很近,大家到了一看,河滩很宽很宽,河水浅浅地流动着,鹅卵石遍地都是,大家开始在浅滩上捡了起来,不超过拳头大的就合格。一会功夫,土篮就满了,一筐筐的便倒进了车厢里,潺潺的流水打着滚,轻快地奔向远方,二十多个小姑娘快乐地散落在河边,一手捡着,一手挪着篮子。

青年王忆涛活泼又爱说话:“队长,干这活儿可比插秧强多了,要是老干这活儿该多好,你多弄点这样的活儿,咱们都爱干。”

“这活儿可不多,我是认识人才弄来的,要不也没有。想干点啥不能随便干,弄不好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那是不行的。”

邱俊边往篮里捡,边看着大伙干。中午了,车厢也快满了。“回家吃饭,下午最好穿靴子来,河边水多。”小姑娘们小跑着全上了车。

午后又坐上车,继续在这捡,滩地上捡得差不多了,便都进河里去捡,浅浅的河水露出的全是鹅卵石。

第二天,大家又跟车到了第二个浅滩处继续捡,这个活儿连干三天,全体大呼“太过瘾啦!”

阴历四月十八早就过去了,可大酱还没下呢。忙完了队里的这阵活儿后,杨迈才歇了一天,买好了盐,和杨威俩把酱块子刷好,掰开晒晒,然后扔到酱缸里,以每斤豆六两盐的比例打好了盐水,然后泡上了酱块子,三天后便可以攥了。姐妹俩忙了一上午,午后去河边洗衣服。

这时青年崔丽娜走了过来,杨迈问:“你没干活去?”

“我感冒了,胃还难受,我得去医院看看,不知从哪走,他们告诉我一直往西边走就行。”

“我陪你去吧,我知道。”

“那更好了!”

说着,两人过独木桥向西走去,边走边唠。“你们来这快一年了,现在还适应不?”

“现在都习惯了,没有自来水就挑水也惯了,最开始粪堆的臭味闻不了,现在觉得也不那么臭了。”

天有些阴,闷热闷热的,崔丽娜边走边摸着自己的额头“我浑身发冷,可难受了。”

“到医院就好了,我觉得天好热。”杨迈说着,把自己新做的蓝布衫袖子往上卷了卷。河西的人家真多,山根下是密密麻麻的房子,两人顺着大道往前赶着。

“你老也不回家一定挺想爸妈?”

“我没妈,有爸,我十多岁时,我妈得病就死了,我有个后妈,生了两个弟弟,我在家里一点不吃香,我后妈对我不好,我爸是矿工,在井下掏煤。”

“啊?没有妈多可怜那!”

“我都习惯了,听说你妈是医生,总也不回来?”

“其实我可想我妈了,她一年能回来一二次,我也习惯了。”

“前面就是医院了。”

顺着大道两人拐向医院大门。

“医院在这呀!从远看根本看不到呀!”

杨迈领她直接去了内科,然后就是看病,拿药,扎针,针还没打呢,她又要吐,两人忙去厕所。杨迈给她捶背,呕了两口,吐点稀水,大夫说她不仅感冒,还有点胃肠炎。连扎三针退热的,止呕和消炎的。回来的路上,崔丽娜很感谢杨迈,“多亏你带我去,要不我难受死了。”

杨威和姐姐分手后,回来帮西院邱二嫂看一会儿孩子,她在推一盆汤面。杨迈回来逗一会儿二嫂的小儿子,说道:“你们晚上吃酸汤面,咱们也得改善一顿,咱俩去换一点苞米面面条吧。”

“那你们去换吧,晚上换换口,我也推完了”。

姐妹俩回到家,用小腰筐舀几瓢苞米,拿上钱便去了鲜队。来到磨米房后,换面条的好几位都在等着呢,小屋里闷热,只见苞米面面条从机头的圆孔中一齐挤出,满屋子散发出玉米的香味,到了一定长度便剪下来放一边,一会就凉了。四斤苞米换四斤面条,手工费四毛钱,两人挎着面条回来了。杨迈从窗棱上拽下前几天妹妹采的黄泥团蘑菇干,用水泡上,杨威也拔好了小白菜,两人准备着晚饭,只等爸爸和杨策回来。

太阳还有一杆子高时,他们回来了,姐妹俩赶紧烧火,把切好的碎蘑菇葱花小白菜放锅里,用一小勺油炒炒,放上汤,开锅后把面条下里,只要一沸腾,马上住火,焐几分钟后,便捞进碗里,全家又围坐在地桌上用餐,吃着汤面,就着葱蘸酱,别提有多香了。

爸爸直夸:“做得太好吃啦,今天改馋了!”杨策说:“我还得来两碗!”

爸爸吃完了饭,看了看粮堆:“还有半袋多苞米,半袋大米,这些粮又挺不到十月份了,还得省着吃呀,得买粮呀!等土豆下来能挺一阵,但还得一个来月呢!”每年到了五六月,粮食就没了,杨松朋得年年买粮,三个孩子都长大了,特别能吃饭,吃得越来越多。

吃完了饭,大家都跑到后院看孔叔垒房子。打完地基后,他用黄泥和上碎稻草,便用叉子一坨坨摔到墙基上,再用泥抹子抹平墙面,每天干点,每天干点,眼见泥墙一点点增高。

没有黄泥了,他用独轮车去推,他不在家时,小孩子都跑到房基地,用他的黄泥摔蛤蟆。杨威用黄泥捏了一盘小磨,里面刻上沟沟,上面钻个粗眼,再安个小磨棍,干了后,把沙子堆上边,转动小磨棍,磨盘转起来,沙子便从两片磨盘中挤了出来,没什么玩的时,杨威就在窗台边用手指头推磨,她做了大大小小好几十盘磨,都摆在了窗台上。

队里的旱田都铲完了头遍,全体劳力开始拔稻草。随着天气越来越热,稻地的草和苗都疯长起来,几乎看不出苗垄,一片绿。青年们第一次拔稻草,认不清苗和草,长得都一样。

社员们就手把手教他们,甘智为挨着杨迈,杨迈把拔出的稗草拿在手心上,让她仔细看,稗草的叶脉是白色的,像一根白粗线“原来区别在这呀!”每个人的两只手都在水里挠着,拔稻草其实就是抠草根,邱队长在大家的后面看着,看看苗垵拔得干净不,稗草剩得多不多,在水里干活,最大的优点就是感觉凉快。

一抬头就能看见远处鲜队的妇女们也在拔草,她们头戴白毛巾,几十个人排成长长的一行,不断有歌声从水面上飘过来,她们合唱着一首又一首歌:红太阳照边疆,青山绿水披霞光,长白山下果树成行,延边人民斗志昂扬,共产党领导我们胜利向前方......她们的身影,在望不到边的绿浪中移动着。

为了不让蚂蝗叮腿,两手最好不停地搅和水,它就不容易爬到腿上叮咬你,尽管这样,每天总得叮你几次,你“啪!”一声,他“啪!”一声,另一个是“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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