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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远山,呼唤 > 第六十七章 卷二

午饭终于吃上了,饭盒里是金灿灿的苞米碴干饭,盒盖上每人盛一大勺炖鲫鱼。队长说:“这鱼刺多,吃时都小心点,这几天大家都很累,这顿饭就犒劳犒劳你们。另外我们回去没有车,必须得走回去,到奇宁是四十五里地,你们是愿意明天走还是吃完饭就走?外边是阴天,不像有雨,要是快走,也得四个小时,走得慢,就得五六个小时,天黑前怎么也能到家。”

“队长,那咱们吃完饭就走呗,要是明天下雨,就走不了啦。”

“王忆涛说的还真对,真要下雨就走不了啦,我看咱们今天还是往回走吧,一会儿吃完,稍稍歇一会儿就走,谁也别落下。”

大家很快就吃完了饭,刷好饭盒,然后全躺炕上休息一会儿。可梅忽然想起,“这米袋子怎么办?我得问我爸。”说着,她到西屋和爸爸说这事,“这要一个人扛,走四十多里地太累了,季刚也累不动呀!要不这样吧,这三十多斤碴子,二十多个人,每人一瓢一斤左右,装饭盒里不沉哪去吧?”

“那也行。”大家回答。

“就这么办!”

队长喊了一声:“分米!”大家打开饭盒,一人一瓢,别说,半袋子米所剩无几,季刚乐了。

“好了,上路!走喽!”一行人稀稀拉拉,三三两两扛着铁锹,往北走去。

天气闷热,但是个阴天,说说笑笑的声音传出老远。走了一山又一山,不知东南西北,每到一个村子,得问一下道路,总之要顺着大路走。

女孩子们爱说爱笑又爱唱,几个下乡青年特别爱唱歌,李小琴哼起了《洗衣歌》,王忆涛也大声地跟着唱,接着有人又唱起了电影插曲《英雄赞歌》,“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

大家全跟着唱起来,接着是《红灯记》选段,“我家的表叔,数不清......”一路山歌不断。

开始七八里,走得挺快,邱队长和季刚一直打狼,走在最后。可是渐渐地小姑娘中有掉队的了,一个是崔丽娜,一个是池春芳,两人直说有点走不动了。队长一看表,这才走了一个多小时,“再走一会儿再歇着。”队长说完舔了一下鼻尖,大部队继续挺进,已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房子啦。

最后终于进了村子。大家进了几家农户,喝了点水,便在一棵槐树下歇歇脚,用草帽扇了起来,队长说:“不能走路的多数是平脚足,不信你就看看。”

“脚底下都是平的呀,看哪呀?”

大家纷纷脱下黄胶鞋,看起了自己的脚丫子。

“不是看脚丫子,是把脚平放地上时,脚底板内侧和地贴上了,就是平脚足,这样的人走路就累,要是有个洼,没贴紧,那就不是,不信就试试看。”队长又细说一遍

大家都光着脚,纷纷试起了脚底板,别说,除了崔丽娜,池春芳,可梅和郝春贤也是平脚足。“原来臭脚丫子还有这个说道呢。”宝霞说。

“快去厕所,完了就走!”

大部队又前进了,王忆涛喊起了口号:“一二一,一二一正步走!”不管大家怎么走,她自己却正步走了起来,完全是军人风度,活泼又搞笑的她,使大家觉得轻松起来。

一眨眼,半个小时快过去了,又是二三里地了。这时,江水香说:“怎没看见何小葱呢?”大家互相瞅了瞅,“真的,小葱不见了,不是没跟上啊?”

队长说:“停!现在查数,看看是不是二十五个女的两个男的。”一报数,真是缺一个女孩,纪桂兰说:“上完厕所我就跟上了,小葱在我后边进去的。”

“等等,她准在后边呢,我回去接她。”队长说完,季刚和他一块儿往回走,大家全停下了,坐在地上等吧。二十多分钟后,三个人影才出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原来,她在厕所耽误了一会儿,拉稀不止,等她出来后,人都没影了,她紧赶慢赶,还是没跟上。

“如果再歇气,临走前必须查人数,这要出事可了不得,这事怨我,太大意了。”队长边走边说,“我也是头一回带这么多人出远门干活,可别出岔子。”季刚说。

“要是来个汽车该多好!”

“这深山老林的哪来汽车?除非是修路的汽车,运石头子的。”此时,前面的路上真就出现了汽车。

“你看两辆呢!”

大家很兴奋,但又很失望,到了近前一看,果然是拉石头子的,车开得很慢,土路上一阵尘土飞扬,大家扛着锹让开,两辆车慢吞吞地开了过去,一会儿工夫也没影了。

没有太阳的阴天,不知是什么时间,大家都沉默不做声了,只有脚步摩擦地面的窸窣声。

不知何时又一阵汽车声传来,发现在身后,大家立刻高兴起来,都站住了回头望。“像是空车。”

没一会儿,车开了过来,“真是空车!”大家拦住了它,司机停下车,探出头说:“都上车吧,我只能拉到二道弯。”

“行!行!”大家先把铁锹扔上去,然后争先恐后地爬上了车厢,个个脸上笑开颜,只觉得风在耳边嗖嗖刮过,大家爽极了,任凭车的颠簸,全身左右摇摆着,好过瘾那!不知过了几道山了,也没多长时间,一个小村庄出现了,汽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司机跳下来喊道:“下来吧,我得拐弯了!”

大家恋恋不舍地往下扔铁锹,邱队长说:“谢谢了哥们!”

“捎脚常事,走啦!”汽车拐向了另一条路。

“查查人数再走。”队长说了一句,季刚数了一遍,“不缺!”

“好,开路!还有十几里就到奇宁了。”

“我都看到双头山了,真的有希望了。”大家顺着苏凌河边的公路向东走去。

杨迈终于跨进了家门,爸爸正在烧火做晚饭,“哎呀!杨迈回来啦!晒黑了。”杨策笑了“我姐回来啦!”

“可算回来了,走回来的,我都饿了,可想吃大葱蘸酱了,头一回走四十多里地呀!”

她扔下兜子,来到院里拔了几棵葱,晚饭时,爷仨围坐,只听杨迈讲着这几天的故事。

伏天一到,杨迈又忙着拆洗被褥,棉衣棉裤。细流河两岸,天天都是妇女们的身影,嬉笑声捶衣棒子的啪啪声不断,淘气的小孩们,在浅浅的溪水中,踩着鹅卵石抓着小鱼。

这天,杨迈正在捶衣服,姚慧端着一盆衣服来了,看她挺着日渐鼓起的肚子,两脚踩进水中,慢慢地蹲下来,然后再坐在石头上,把衣服一股脑的扣进水中,用脚再踩上去。

“妈妈回来没杨迈?”

“没回来。”

“我可盼杨婶回来了,给我检查检查。”

“我妈可没准,等她回来你可能就生了,你应该去医院检查了,我妈总说一但横位就糟了,平时总得检查才行。”

“我一次也没去查呢。”

“那你必须得去查查,这事不能马乎。”

“杨威暑假回来不?她一走你想不?”

“怎不想,我没伴了,她太小不能回来,除非过年时能回来。”杨迈洗完往回走了,回头嘱咐她一句,“明天去查查吧!”

“好,我明天去。”

这天,杨迈去门市部买布,为了补棉衣裤。刚一进门,看见池春芳站在柜台前,她忙问“真巧,你买啥?”

池春芳一扭头见是杨迈,“哎呀杨迈!”她拍了一把她“我来买几尺布,我妈补棉衣裳。”

“我也是补棉衣,得买五尺黑布。”

营业员给两人都扯了五尺黑布,用纸包好,两人说说笑笑,在屋里看了一圈,“哎,你看这个塑料凉鞋挺好,我头一回看见,还没穿过这种鞋呢。”

池春芳笑着指给杨迈看,她一笑,总露出豁牙,看她的人也想笑,她天生就缺一颗狗牙,笑起来很逗人。“是挺好看,我也没穿过,要不明天咱俩都买一双。”

“我爸不一定给我钱。”

“那你不买我也不买。”杨迈说。

“要不你上俺家来玩一会儿,走不远就到。”

“行!”两人出了门市部,过马路往西边的一个胡同走去。来到院子里,一个古香古色的黑瓦房就是她家了,瓦房的墙上还有个佛龛,里面有个小佛身,家里只有个十几岁的小弟弟和一个同学在弹玻璃球。屋里是传统的满族老户人家,里屋正门山墙上立着一面大镜子,两边是对联,山墙正中是一副毛主席像,山墙下横着一个大躺柜,柜面上有个金边座钟,钟两边立着两个青花瓷瓶,边上还有个青花笔筒,挨着笔筒是一摞书。

屋子两边是南北大炕,除了炕琴柜和被褥,屋里便没什么了。

“你家真利索干净,那上边是书吧?”

“咱家穷,啥也没有,我妈在成衣铺干活,全指望我爸爸挣钱养家,我爸是个书呆子,可能看书了,你看这书,总是堆一堆。”

杨迈伸手拿下来一本,是小说《红岩》,还有《野火春风斗古城》“你爸也看小说呀!”

“我爸最爱看小说了,他什么书都看。”

“这本是《哲学》,什么是哲学我也不懂,你爸真有文化。”

“我爸是高中生,学习可好了,我奶奶爷爷可穷了,供不起就没念,也没考大学。”

“这书是什么书?这么厚,我从来没见过还有这么厚的书。”

“这是一本《辞海》,我爸的宝贝书,里边什么知识都有。”

杨迈被这本书吸引住了,她坐在炕边翻了翻,连续的读了几段,“这书好,有很多名人,还有些小故事,你爸这书还看不?”

“他早就不看了,但这本书总是摆在柜子上。”

“那你看不?”

“我呀,最不爱看书,偶尔看一看,所以我学习不咋好,我爸说了,将来让我去成衣铺学做衣服,多少是个本事,咱家是非农户,有个手艺混口饭吃。”

“这本《辞海》借我看看吧,一星期我恐怕看不完,得看两个月吧,太厚了。”

“没事你看吧,我爸早就不看了,你看二年也没关系,就当存你家了。”

“好了,都快11点了,我得回去了,书拿走啦!”

杨迈说着已出了屋,池春芳送她,两人出了院子,刚走进胡同,对面俩人推着一个板车,车上坐着一个人,“爸,你又犯病啦!”

“快给你爸弄吃的!他又倒地上啦!”

“你走吧杨迈,我给我爸弄饭。”说着俩人分手了。

杨策没事就鼓捣木匠活儿,弄个铁锯、刨子、斧子什么的小家什,在外屋安个木案子,先学着刨板子,木头方子,学着做小板凳。平时有空就去谭木匠家找四愣子玩,学学谭木匠的活计,看他干活的技巧。

杨策每到阴天下雨队里没活时,就弄木工活,小年和四楞子每天就长在老杨家,四愣子看杨策推刨子时满头大汗,就说:“你怎么爱学这个木匠活呢!当个木匠可累了,我爸是木匠,他累一辈子啦,咱家孩子谁也不学这个活儿。我学习最不好,应该学这门手艺,可我一点不爱干,我嫌太累。”

他边说边拿着刨子也推了几下,小年在一边帮着凿眼。第一个小板凳没做好,四个腿没安上,这次重做,几个人边鼓捣边扯蛋。

昨天是个好天,队里掰烟,全队忙活了一天,今天点火开烤。杨策和两个伙伴又开始鼓捣起这个四腿的小板凳。东院老唐家今天打洋井,请了几个帮工,不到中午井就通了,出水了。

这几个半大小子都过去看热闹,出水后,几个人也帮着压水,从泥汤直到水清。井头井管都是唐家从市里拉来的,大家都很羡慕,城里人真有能耐,打得起洋井,从此再也不用挑水吃了。洋井打好后,唐家人都要试试,老头老太太可乐了“这回我儿子再也不能掉井里啦!”老太太边压水边笑着说。

吃完了午饭,唐家三少爷,十四五岁的唐卫家来了。他是杨家的老朋友了,从他家搬来,他就爱到杨家来串门,吃完了晚饭或是礼拜日,几乎天天来杨家玩,一是东西院邻居,二是杨家人热情,不说三道四,而且家里玩应多,扑克象棋,跳棋军棋,嘎拉哈,小人书一沓沓的,还有小说。杨家姐姐舞文弄墨,经常写大楷字,没事就研墨汁,最让他着迷的是杨迈会放大相片,她把一张一寸相片,打成相同的小格,然后在另一张十六开的大白纸上,也打上相同的格,再按各部位去画每一处,最后擦去多余的格,画出的人物和小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听杨姐说,这是她上中学时,美术老师教给他们的,美术老师毕业于上海美术学院,是一个南方人,从初一到初二,这位老师教学生各种美术技巧,放大字体,美术字的写法,画人物,画动物的特点,静物写生,什么阴暗面对比,工艺美术中布料的图案设计,还有彩色喷涂等等,杨迈太喜欢美术课了,发誓将来一定要当个画家,可惜这位老师后来调回南方了。从此,她的美术梦没了,在闲暇之余,杨迈还是爱涂涂抹抹。

唐老弟爱来杨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学会了抽烟,为了怕父母知道,他偷着在杨家抽,还说千万别告诉他父母,杨家人都劝他不要学抽这东西,没好处。他反而很自信地说:家里老爸会抽烟,来这地方后,大哥也学会了,奇宁就是产黄烟的地方,杨策不是也抽烟吗,这地方几乎是男的都会抽,女的也有的是,所以我也得抽抽,咱队七八岁的就会抽烟了,我都十多岁了,更得会了。

他振振有词的说着,坐在炕边翘着二郎腿,二三指间夹着卷烟,时不时叼进口中吸一下,小小白脸很是得意的望着大家,然后便是一股白烟从口中喷出。

杨迈趁农闲天天忙着拆洗被褥,拆洗棉衣裤,还得补好做上。杨松朋每天都有活儿,常常掏厕所起猪圈粪。

这天早饭后,杨松朋拿镰刀去龙以巴沟割草去了。杨策杨迈在房后铲萝卜,没干多一会儿,杨策便倒地上了,“杨策!杨策!”杨迈大叫,杨策也不吱声,摸手和脸发凉,又犯病了,这可咋办?杨迈正急得没办法,孔叔在院里干活呢,见杨策倒地上了,赶紧过来扶他,杨策坐起来了,不睁眼睛。

“这得去医院可怎么去呀?咱家带车子坏了,不能用了,我得去借一个。”

“这么地吧,坐我的独轮车,我把他推去。”

“那太好了!”杨迈回屋拿上钱锁上门,便和孔叔把杨策扶上车,孔叔把车带套脖上,两手扶把,便一点点推着走了,到了河边,孔叔没费劲就过了两根松木拼成的独木桥。

到了医院直接去了内科,杨迈认识院长曹言坤,“这怎么又犯病了?”

“铲铲地就倒了,脸煞白手冰凉。”

他摸了一下脉搏,量了血压,“他心跳快,血压低,没关系,用点药就好,比以前长高了,你妈回来没?”

“没回来。”

说着,开好了药方,杨迈去交款,孔叔扶他去处置室扎了两针,然后在床上躺一会儿,多少好一些。往回走时腿软,还是没大劲,孔叔说:“我还是推你回去吧!”

杨策又坐上了独轮车。天很热,孔叔都汗流浃背了,有一个土坡很长,“我下来吧,这会好点了。”杨策下来了,杨迈扶他慢慢走,孔叔这下轻松多了,“谢谢了孔叔,今天没有你,我都不知怎办好了。”

“谢什么,前后院邻居没说的。”

第二天,杨策完好如初,家里又热闹起来了。杨迈每天剁菜拌食,喂七八只鸡,有两只芦花公鸡长得很大,她希望好好喂它们,春节妈妈妹妹回来时好杀了吃肉。剁着青菜,她觉得手腕子很疼,仔细一看,右手腕内侧不知啥时生出一个榛子大的包,有些发硬,按上去很疼,但活得干哪。

此时,唐家院里出现一个年轻姑娘,穿个天蓝色上衣,梳着短发,唐卫东领她在院里看这指那,杨迈知道,是唐卫东对象来了。

晚上,杨迈炖的芸豆土豆,苞米碴饭,桌上放一碗大酱,盆里是洗好的大葱,爸爸回来后,仨人开始了晚餐,这时唐老三来了。

“你吃饭啦?你家来个客人吧!”杨迈问。

“咱家吃完饭了,我妈炖的芸豆和肉,大米饭,我大哥对象来了,下午到的。”

“我看长得很漂亮。”

“长得是挺好,身材也好,就是脸上有雀斑。”

“人没有十全十美的,总得有点缺点。”杨松朋说。唐老三坐在炕边,掏出烟叶和纸卷几下,很熟练地划根火柴,“哧!”一声,烟头点着了,吸一口吐着烟圈说:“明天我妈还要给她包韭菜馅饺子呢。”

“好哇,来了客人全家改善。”杨松朋说着,拿起一棵葱蘸上酱咬了一口,“你们吃饭真香,我都有点馋了!”

“那就来一碗吃点吧!”杨策笑说。

“我听崔大娘说,明天她家东屋要搬来一户人家,是城里的下放户。”唐老三説。

“啊,又来新户啦!”

队里又开始掰烟了,是今年最后一房烟,村里又热闹起来了,掰烟、拉烟,上烟、进烟房,整整忙了一天,然后队里又没活了。

杨迈自从掰完烟后手腕子加重,更疼了,晚上做饭时,切菜拿不了刀,杨策只好替姐姐切茄子土豆,爸爸说上医院看看吧,别再大发了。

第三天,杨迈去了医院外科,大夫说:“这是腱鞘囊肿,多数是累的,上点药也许能好些,但不一定能下去,有个方法可以试一试,有时立刻就会使这个筋包下去,但是可能有点疼。”

“那是什么方法?能疼到什么程度?”

“不能疼死,只是有点疼,我用手一按就行,你要是能挺住,我就给你试一试。”

“那就试试吧,我不怕!”

“好,你把手伸过来,手心朝上。”杨迈照做,只见大夫用大拇指在包上使劲按下去,用劲的捻了捻,杨迈并没觉得怎么疼,当大夫把手指拿开,包已不见了。

“太神奇了,没了。”杨迈笑了。

“谢谢大夫了,还用上药吗?”

“不用了,它自己吸收完就好了。”杨迈可高兴啦!

每到夜幕降临,河边总有小姑娘们来洗澡,或洗头洗衣服,女青年们也来涮涮脚洗洗脸。这天月亮升起,晴空万里,杨迈可梅,还有纪桂兰先后来到了河边,清凉的河水洗去了白天的燥热和汗湿,杨迈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可梅站在水中还没洗好,这时,纪桂兰大喊一声:“火!着火啦!”

两个人一抬头,顺着纪桂兰手指方向,“是烟房子!”“烟房子着火啦!”可梅一步窜上岸,趿拉着鞋往回跑,也顾不上揩干头发了,杨迈小跑着回家,“着火啦!着火啦!拿盆端水!”杨策赶紧把水桶装满挑去了,可梅跑进孔叔家,抢过一个空盆就奔河边去了,听到的人纷纷弄水,朝烟房子端去。

这时,烟房四周已来了好多人,拎水桶的,端水盆的,都往门边挤去,你一盆,我一桶往里边倒,可是无济于事,大火冲天,房盖儿也已经着了,火光冲天,映红了山根,周围都烤脸,烟房子上所有的小窗户,都变成一个个红方块,大火照亮了龙尾山的山头,邱队长在烟房子门边阻拦大家不要靠近这个门了,里边全是火,太热了,能烧伤。

时间不长,几乎全队的人都来了,黑压压围一片,杨策也挑着一担水站在边上,烧焦的烟味充满四周,大家都眼睁睁地望着从黑烟滚滚,到火光冲天,直到房子顶盖烧落架,大家的辛苦劳动,全化为灰烬。

邱队长直说:“太可惜了,全白累了,损失一大笔钱!”向后看去,外队人也来了很多,时间不长,大队吕书记来了,革委会副主任刘全永也来了,还有大队民兵连长庞二林,书记首先问怎么起的火?

邱队长说:“本来今天就准备停火了,孙国才去前院喝口水的工夫,回来就着了,可能是有一根烟绳断了,落在炉子上烤着了。”

“是不是有人破坏给点着的?也许是阶级敌人干的呢!”刘全永质问道。邱队长说:“不会吧?这几个五类分子都不懂烤烟的火候,平时谁也不进这个烟房子里边,有时孩子们,小青年们来这烤几棒苞米,别的闲人很少进这个房子里头。”

“这几个五类分子今晚都干什么去啦!得问问。”

随后有人陪着庞二林先到了姚继文家,老姚头刚从外边进屋,庞二林随后就到了,

“你今晚干什么去了?去烟房子没?”

“我吃完饭就去我女儿家了,给她送的蒜茄子,回来后刚进屋,外边就着火了,不信你去问问。”

“好,我找你姑爷去!”说着,几个人来到人群中,天黑,但还有月亮,人们并没都回家,街上还有不少闲人。

“吴尚春谁看见啦?”

“我就是吴尚春,怎么地啦?”

“姚继文今晚去你家没?”

“去了,给咱们拿的蒜茄子怎么地啦?”

“没怎么地问问。”

几个人又去了杨松朋家,“我吃完饭就去老沈头家串门去了,一直唠到天黑,听说着火了,我们这才出屋,知道是烟房子着了。”

杨松朋说完,几个人啥也没说走了。最后又去了袁磕巴家,“我这两天直串,串稀,一天都都十来遍,去赤脚医那拿的药,两天没离,这这院了,你,你们,去,去问吴,吴大嘴吧!”几个人听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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