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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远山,呼唤 > 第六十九章 卷二

青年点很热闹,院子里扯一根长长的晾衣绳,每扇窗户都开着。每到晚上吃完了饭,他们总爱去隔壁西院玩,谭木匠家人多热闹,一群小子,一个丫头,小板凳也多。青年们刚搬进新房时,洗衣服全蹲地上洗,觉得很累,垫个砖头又凉,有人想起去西院借个小板凳吧,谭大叔谭婶很热情,用什么都随便拿,一来二去,青年们便和谭家混熟了,有时候弄什么好吃的,谁来赶上了也尝几口。

有一天,做的是高粱黄豆水面贴饼子,刚起锅时,王忆涛过来借锤子,她要在屋内再扯一个晾衣绳,省得雨天衣服不干。

“尝一尝王忆涛,别客气!”谭婶儿边起饼子边给她递过去一个,王忆涛拿着锤子一转身,“真不好意思,大婶儿我不吃,我吃完饭了。”

“客气什么,尝两口。”说着给她掰下一半“吃吧!”

王忆涛只好接过来,小口咬了一下,嚼了嚼,“大婶儿真香,我头一回吃这种饽饽,又香又甜。”

“那你把这个拿着吧!”

“不了,好不容易做的,走了。”说着出屋了。

前几天甄丽做饭,谭大婶儿拿过来两棵酸菜,“咱家的缸底儿,孩子们都嫌太酸不爱吃,你多洗几遍,熬点汤就饽饽吃,可爽口了。”甄丽便切丝炖了一锅酸菜汤,切点葱花放里,中午这顿饭,大家都呼“太过瘾了,六月还能吃着酸菜。”

小孩子们常常踢口袋,跳猴筋,这些女青年们也爱踢几下,跳猴筋更是拿手,也蹦哒几下。王忆涛跳起猴筋来,身轻如燕,别看她个子挺高,两只脚勾住皮筋,前后左右的两腿灵活极了,身体也随时前后左右的运转,轻松活泼的样子,小孩子们都爱和她玩耍。

谭家的老大,谁也没见过,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携妻儿回来,老二是元顶小学的老师,最近总把女朋友带回家。老三是个当兵的,大家从未见过。

过了年后,三月份了,青年们陆续从城里回来了,他们发现,谭家多了一位小伙子,穿着军装,很威武结实的样子,中等身材,两眼不大,但神采奕奕,蛮帅气的。

青年点屋子大很冷,他们又都到他家来串门,仨一伙俩一群,进进出出。王忆涛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因爸爸有病住院治疗,耽搁半个多月才回来。晚饭后,她又去了谭家,刚一推门,正好和出门的老三碰面,四目相对,“来了!”“哦,你就是三哥吧!”王忆涛回头问了一句,“是”他转身走了。

“谭叔谭婶儿过年好!”

“你也过年好!怎么才回来?”

王忆涛坐在了炕沿边,叙述着家里的事。

春种过后就是夏忙了。

这天,全体去许家坡铲高粱,晚上,邱队长提前一小时收工,大家嚷嚷晚上要去看电影,特别是小年轻的孩子们。

吃完了饭,杨策和几个小伙伴先走了,孔菊花来会杨迈,又去喊纪桂兰,三三两两都奔到电影院,来到近前才傻了眼,买票的人挤成一团团,太阳还有一杆子高,才六点多,越往里挤越买不着,没劲的一挤就被挤了出来,小女孩们只好出来站一边等,杨迈见杨策和四愣子都挤到了前边,忙把钱递给四楞子,让他给带三张票,四楞子个高特能挤,简直是横冲直撞,没一会儿便买到了。

杨迈几个顺利地通过了大门,进到了礼堂。“哇!全是长条凳。”从前排到后排,有二三十排之多,

座位随便坐,一条凳上能坐五六个人,礼堂里黑压压,男女老幼全来,嘈杂声一片,所有的窗户全遮上了黑窗帘,灯光通亮,杨迈几个找个空档挨着坐下,门外不断有人进来,总之越来人越多。突然,一阵电铃响起,全场关灯,人们鸦雀无声,舞台上方的幕布出现了“北京电影制片厂出品《智取威虎山》”音乐随之响起......

电影散场了,出了屋满天星斗,好凉快呀!大家都感受到室内电影的舒适,再不用站着看电影了。回来的路上大家都走到一块儿了,何小葱说:“买票时没把我挤死,再看我就早早去买票。”

“白天干活,哪有功夫去买票。”江水香说。

杨迈接着说:“下周演《宁死不屈》我还去看,这回真得早点买票。”

“今天这电影看的,坐在我边上,不知是谁放个大臭屁,闷屁,简直没把我熏死,臭死啦!”梁万说,大家全哈哈笑起来。

泡了几天的大酱块渐渐地软了,杨迈开始攥酱了,每天晨起或晚饭后都要干一会儿,她牢记妈妈的话,直到缸里没疙瘩了才算合格,天天要坚持打耙二百下,酱不要太稠太干,水要多些,那些浮沫才能漂起来,每天都要撇去沫子,直到一点沫子也没了才算完事,随着天热,大酱才能发起来,一天比一天发黄。

这天晨起,大雨不停,全家没事都闲着,杨策继续弄木匠活儿,杨松朋难得歇一天,戴上草帽去了姚继文家闲唠,杨迈又继续描摹人物头像,唐老三把他家的一本美术画册借给她,杨迈如获至宝,书里有很多关于人物头像,肖像的画法,有空她就画几笔,外面的雨时大时小。

乡下人的阴雨天,总是吃两顿饭。过了中午,爸爸才溜达回来。外面雨已渐停,“咱们晚上吃点啥?”爸爸看着两个孩子问道,“咱们换点面条吧,我都馋了。”杨策砍着一根木方子说。

“真是,咱们不少日子没换面条了。”爸爸说。

“那我去换,顺便去买电影票,爸你也去看一场呗!”杨迈说。

“那行,给我也买一张吧,你去换吧!”杨迈放下笔收起本,用小面袋装了五斤苞米,拿上钱,戴上草帽直奔鲜队,换好了面条又去街里买好三张电影票,一溜烟的回来了。

爸爸摘好了黄瓜,剥好了小葱,杨迈炸的鸡蛋酱,小葱拌黄瓜,下的面条足有三斤,吃完后也没剩多少。

六点多,他们就往街里去了,原来看的人很多,青年点男女生全出动,杨迈说:“你们不是都看过了吗?”

“待着没趣,看看电影还有点意思。”

检完票一进去,杨迈看见好几个同学也来了,找好位子刚一坐下,前边凳上坐着的竟是钮枝,杨迈叫了一声,钮枝一回头,“杨迈,你也来啦!”“啊,这是第二次了。”

电影开演了,影片把人们带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阿尔巴尼亚,勇敢的人民拿起武器和德国法西斯进行英勇斗争,年轻的女学生米拉,和她的同学也参加游击队和地下党的活动,最后不幸遭到逮捕,在严刑拷打中,她们坚强不屈,最后壮烈牺牲。年轻的米拉极其美丽,清纯可爱,给观众留下难忘的影子。

第二天,全体社员拔稻草,大家对电影《宁死不屈》特别感慨,“这电影太好了,法西斯太坏太残暴了,这么好的小女孩都给杀死。”“米拉真是太好看了,外国电影里的人长得都好看,看外国电影挺有味。”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七队的稻地和一队的稻地挨着,两队人都在拔草,歇气的时候全体都迈上埂子站着,直一会儿腰。这时,只听谭云大叫道:“哎,于嫚,赵小奇你们也在这呢!”

她俩一抬头,“哎呀谭云,真巧啊,都在这呢,我看见王忆涛和甄丽了。”

两队的同学们便唠了起来。杨迈挨着谭云,她一叫于嫚,杨迈看见这个小女孩的一只眼睛不动,自己在街里曾见过她,她的一只眼珠是死的,当时杨迈很好奇,没想到在此地却碰到了。

从她们的谈话中知道,原来她们都是同班同学,被分到一队去了,两队相隔二里多地。

“开干!”可梅喊完先迈进水里,大伙便一个个跳进池中,继续弯腰拔草。杨迈问谭云,你同学的眼睛为何是这样的?谭云边拔草边讲给杨迈听。

原来,1967年个别工厂两派斗争,有时出现殴斗。这天,于嫚妈妈患急腹症去了医院,一查是宫外孕,需要马上做手术,于嫚便去工厂急找爸爸。当她走到厂子的两楼中间时,突然一个东西击中了她的眼睛,当时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特别疼,她大哭大叫之后,才过来人问她,后来爸爸把她送到医院。

眼科大夫们都束手无策,要是动手术,创伤更大,又不知是何物射进眼内,最后讨论肯定,还是铁球铁块之类,决定用吸铁石看看能否吸出来。结果真吸出来一个黄豆粒大的铁球,但整个眼角膜已破碎,玻璃体全部流出,完全丧失了视力,当时就摘除了眼球,后来安上个义眼,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杨迈很为她惋惜,一个漂亮的小女生,竟如此倒霉。

中午吃完了饭,稍躺一会儿,上工的钟声响了,杨松朋和两个孩子锁上门就去了队里。到了才知道,邱队长上午把腿碰骨折了,现在还在医院里呢,原来队里喂牲口的泡料缸坏了,必须得买两个,队长和车伙杨建国赶车去供销社把缸买了回来,拉到院子里,两人便一起把缸抬下来,刚抬起第二个缸时,邱队长的脚下拌了一下,身子一歪,缸掉了下去,正好砸在大腿上,喊了几个人,把他用车拉到医院,骨科大夫给他拍了x光片,确诊是骨折了,处理完后下午能回来,可梅到家就去了医院。

大伙都到齐后,会计杜常勤说:“这么的吧,队长可梅都不在,侯志阳你领着干吧,反正你也得记工分,得担一角。”

“我能行吗?”

“有啥不行!年轻人也得锻炼才行!”

侯志阳瞅了瞅大家,“那就走吧,还是拔草,这不都穿着靴子呢吗!”他走在前边,社员们男女老少,离离拉拉跟在后。

又是一天了,晨起,天无风。唐大爷和女儿庆雪去自家菜地干活,唐大娘起来先烧两壶开水,然后再做饭,由于无风,灶眼直冒烟,好歹把饭做熟了,接着又炖菜,灶里的火苗,不往里进,反而喷出来,黑烟只往外冒,这顿早饭做的太呛人啦!

六点钟了干活的也回来了,两个上学的孩子也起来了,于是放桌子吃饭,端菜端饭,大家都说屋里烟味太大,这时唐大娘才发觉,炕头上养了十几天的小鸡崽怎么没动静了呢?她把草囤子从炕头拽过来一看,小鸡崽们全闭上了眼睛,一个个懒洋洋地躺着,全身瘫软,有气无力的样子。

“这是怎么地了?来什么病了?一个也不动了。”全家人都围过来看,“吃什么东西了吧?是不是渴了?”

“不能呀?”

“屋里有烟是不是呛着了?”

“哎呀,这太可能了,我一直忙做饭,根本就没进这个屋,烧了一个多小时的柴火,肯定是熏着了。

“烟都能把人呛死,何况是这么小的鸡崽。”

唐大娘赶忙把草囤子搬到外面,“五十来只,这要死了,可白养20来天啦,都长翅膀了。”家人十分惋惜,唐大娘蹲在地上,摸着一个个软乎乎的小生命,真希望它们能活过来。

杨策去崔大爷家送小板凳,是崔大娘求他给做的,虽然做的不那么好,但坐着还可以,崔大娘可高兴了。杨策回来看见昏迷不醒的小鸡崽说“真是白瞎了,这不能活了,小鸡崽常遇这事,怕烟熏。”

这天午后,王忆涛接到电报“父病危,速回。”

过了正月十五,这天周之琴收到父母的来信,说想来这看看,要住几天,之琴高兴万分,当即回信,完全可以,但要等到稍暖时再来吧。

晚上吃完饭,周大夫又去了郭淑菊家,看看奶水多不多,童大夫正在给孩子冲奶粉,郭淑菊抱着嗷嗷直叫的孩子,毫无办法。之琴抱过孩子哄哄悠一悠,还是哭,“她饿了,实在太饿了。”

奶瓶稍凉后,童大夫抱起孩子喂了起来,哭声才停。之琴发现孩子眼边眼角发红,鼻头也红,脖子也是,“这屋太热了,孩子烂眼边,得稍稍开点门,凉些就好了,我都冒汗了,奶不足是个大问题,肉汤粥,猪蹄吃了奶也不多,看样希望不大,如果是馋奶也好,吃点好的奶水就来,你这是吃啥也不来,只好喂奶粉了。”

“没孩子时,想孩子,这有了孩子也太累了。”童大夫说“晚上夜里我睡得正香,孩子哭了,赶紧起来换尿布,冲奶粉,半夜屋里就冷了,冻得我浑身瑟瑟,刚冲完太热,放凉水中镇镇,这一镇奶又凉了,然后用热水再镇镇,弄了半天才喂到嘴里。”

郭大夫说:“养个孩子真不容易,哪知道还有这么多事,咱俩都累得精疲力尽了。”

“哈哈!”周大夫看两人愁眉不展的样子笑了,“当父母的,这才开始,操心劳累的日子在后边呢!但有了孩子,也会给你带来快乐,走了,明天再来!”周大夫回去了。

化验员郭俊海,调回城里了,因后母去世,伤残军人的父亲生活不能自理,妹妹智力欠佳,诸多原因他回城了。他自身就多病,长得瘦小枯干,始终没搞对象,没文化没工作他又不要,虽然已经28岁了,但他却不着急,临离开前,全院同志祝他早日成家。

大队书记郭茂华来医院开药,他去市里医院检查,确诊为慢性肝炎,以前胃不好,是肝病引起的,中西药都得用。他开完西药又到中医门诊开中药,取完药后,他来到妇产科门诊。

正巧两个患者已看完,开门往外走,他一看门诊没人了,就开门进去了。

“忙呢周大夫?”

之琴抬头一看是郭书记,笑着说:“不忙,今天怎么地啦,书记驾到!请坐!”

“我来开点药,顺便到你这问点事,我听一个中医大夫说,我这个肝病要是能吃些胎盘,好的会快些,就是生完孩子后,下来的那个东西,我不知道这个东西得怎么吃才好。另外,这个东西我是没法去要,不好意思开口,怕人家笑话。”

“这事你是多虑了,你要想吃这个,对我来说那是太容易了,接个产不就有了吗!但必须得是健康的胎盘,婴儿得健康,母体也得是健康的才行,有病的绝不可以,比如结核病,肾病,甲状腺病等等均不可以。这个胎盘也是一味中药,叫紫河车,它是滋补良品,养血益气,治气血两亏,温肾补阳,提高抵抗力和免疫力,确实是个好东西,你吃这个太对了。”

“怎么弄我还不会呢?”

“这个好弄,切成条或片,用锅焙干,可嚼着吃,或者弄成粉冲水喝,要是嫌腥,可装胶囊里再吃,但这个就是太麻烦,如果不嫌腥,也可炖着吃,总之能进肚就行。”

“听你这一说,我这心亮堂多了,问题就解决了,得先谢谢你。”

“这谢什么,医生就是为病人服务的,应该的,这事你就包我身上吧,等我再接产,有好的一定给你送去,放心吧,我给你保密!”

“哎呀,多谢多谢!”郭书记拱拱手笑着离开了。

保家卫国的妈妈来了,头上戴个男式的棉帽子,脚上穿双毡疙瘩,两只手如鸡爪,又瘦又黑,问了既往史,生了六个,活了四个,这又怀孕了,有心做掉,但其夫不同意,没女孩哪行,万许是个丫头呢,犹豫不决的她这才来医院。

“你把这四个儿子带好足够了,已生六个孩子,还没生够哇!最小的都九岁上学了,利手利脚多好,我意思把这个做掉,什么丫头小子,有两个就够了,你还没累够吗?”

“说的也是,那你给我查查有多大了?”检查后告之,“两个多月了,如果做人流还可以,再大了就不能做了。”

“我回去和当家的合计合计,要不就得干架了。你女儿和我二儿子一班,学习可好了。”

“哦,她说过,你家四个儿子叫保家卫国,名起的真好。”

晚上下了班,之琴直接去了贺梅家。一进屋热气扑脸,暖和极了,谢永纯正抱着儿子悠呢。

“几天没来出息了,更胖了,这屋有点热,太热了不好。”

永纯笑了,露出满口白牙,高高瘦瘦的站在地上,“周姨,我宁可热点,也不让她冷着。”

“永纯多关心你,外屋炕烧着,屋里还生个地炉子,屋子本来就小还严实,这有多暖和呀,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对象!”

贺梅笑了,“吃饭没周姨?”

“我下班就来了,杨威做饭呢,前天我去看郭大夫了,她的奶不行了,吃啥也下不来,只有喂了。两口子累得手忙脚乱,给孩子半夜冲奶可麻烦了,你奶足该有多好,享老福啦,你妈还能帮你照看,真是太好了。

另外炕热,别把孩子烙着了,过去有个患者,都满月了,怕孩子冷,就放炕头了,这功夫她去前院妈家,有一两个小时才回来,进屋抱起孩子,发现不对,不哭不闹也不动,抱到医院我一看,孩子的后背屁股都熟了,衣服都粘肉上了,一扯肉就下来了,孩子活活烙死了,才一个多月,当妈的简直都伤心死了。你得小心,太热不行,还容易烂眼边起湿疹。”

这时门开了,贺梅的两个小妹进来了,“行了,我得回去了,有空再来。”

“你慢走,周姨。”

贺梅说完要下炕,“你别下来,别送。”永纯把之琴送到大门外。

又一天中午,下了班,之琴去邮局寄出五封信,顺便又买了一百个信封和一百张邮票。

“周大夫,”局长莫子卿笑着说“我在这干了20多年,没有第二个人一下子买这么多信封和邮票的,你是唯一的一个,平时你的来信也是最多的。”

“是吗!哈哈!”周大夫笑着走啦。

来到供销社,她想看看小搪瓷盆,有好的想买几个,过些日子父母要来得用。在食品柜这头,两个女下乡青年,正弯腰看着玻璃柜里边摆着的几瓶山楂罐头,鲜红的颜色看着很诱人,其中一个说,“咱俩买一瓶,回去蘸饽饽吃能挺好,看看能凑上一块三不?”

两人掏了半天,只有九毛钱,还差四毛。两人无言相对,很无奈。之琴站在边上,听明白了,知道她俩看中了这瓶罐头,只缺四毛钱,她知道,这些小孩吃不着什么,很熬苦,可能从外大队来的。

“我有四毛。”说着掏出来递到她们眼前,“别客气,买吧,别白来。”

“真不好意思,那谢谢大婶儿了。”

“不用不用,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花吧,没关系。”

“以后我们再还你,不知你家住哪?”

“不用还,四毛钱还还什么,千万别还,我送给你们的。”

“她是医院的周大夫!”营业员吴丽芳站在柜台里,告诉两个小青年。“哦,是医院大夫!咱们是三道河子的下乡青年。”两人看着之琴,又说句“谢谢!”这才拿着罐头,开门走了。

之琴挑好两个小搪瓷盆,刚付完钱,孕妇李淑贞走了进来,“买东西周大夫?”

“啊,你也来了,我买两个小盆。”

“我来买盐。”

“啊对了,你现在几个月了?”看着口唇发紫,脸颊紫红的年轻孕妇,之琴很为她担心。

“啊,五个多月了。”

“真快,再过两月你得查查胎位了,我看你脉搏怎样?”之琴把盆放在柜台上,右手按她的腕部,左手抬起看着表,“嗯,脉搏还是没劲,才六十来下。”靠在柜台边,俩人说会儿话,“你千万别干累活,不要累着,一定要少吃盐,尽量别感冒,这么年轻,病还是挺重,我意思你应该带环,再不要生孩子啦。”

“没办法大夫,没男孩寻思再要一个,这个生完说啥就不能要啦!”

“那对呀,命要紧。”

春分地皮干,雨水沿河边。清明已过,这天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医院又开始大扫除了,清扫死角灰吊,撤去炉子,抹擦窗棂玻璃,清扫厕所及食堂,全院忙活一天,院长带头,全体动手。第二天,医院焕然一新,窗明几净,大家心情也高兴。

午后下班前,之琴去内科门诊和大家闲谈,问童晓峰,“怎么样?这几天孩子胖没胖?”

“没觉得胖,只要哭了就冲奶粉。”

“累一阵就习惯了,反正也累不死,哈哈!”说着,从兜里掏出烟盒,自己咬一支,顺便扔给杜大夫一支,杜大夫接过来,掏出火柴,先给周大夫点上,然后自己再点上。

“这几天食堂吃啥菜呢?”周大夫问杜大夫。“老三样,萝卜白菜土豆片,祝大夫和范大夫一结婚,郭俊海也走了,这食堂也快没人了,就剩小冯和我了,还有几个住院患者,我这几天有点害口了。”

“你还害口怀孩子啦,这不成了公鸡要下蛋了吗?”童小峰逗趣地说。

“自从过完年到现在,我还一口肉没吃着呢,我现在就是想肉吃,我在内蒙待过,吃肉可是有的是,你们都没吃过那手抓肉,一只羊宰杀完,连骨头带肉一起放大锅里煮,然后捞出来,手撕着肉吃,蘸点咸盐面,别提有多香了,就现在你给我拿来一盘子肥膘肉,我不费劲全能进肚。”

“你这一说我都馋了。”祝文霞笑说。

“真是不假,咱们都听馋了。”之琴也笑了,说完回到自己门诊。

小冯推门进来了,小声对之琴说:“周大夫,我两个月没来月经了,是不是怀孕了?”

“啊,俩月没来,那太可能了,你怎么早不说?”

“我月经平时不准,总爱过月才来,我没在意,这几天我细一品,足有两月没来了。”

“那你有什么感觉?”

“我今早起来,胃难受,吃饭时,一闻那萝卜汤就要呕出来,我怕别人看见,去厕所吐两口,今天我才弄明白,准是有了,我看你上午忙,就没来。”

“我马上给你查查。”几分钟后就证实了,确实有了。“这太好了,你真怀孕了,那肯定是春节时俩人到一块儿那几天遇上的,那预产期就是十一月前后,不冷不热的时候。想吃啥就吃点啥吧,你身子薄,营养要上去,别舍不得吃。”

第二天上午,邮递员骑自行车到医院送信和报纸,尚院长把信一一送到每人手中,然后推开妇科门,放到桌上。

之琴和患者从里屋出来,见桌上有封信和包裹单,她打开抽屉放了进去,然后和患者讲解检查结果及治疗方法,处理完后,患者走了,她才想起信和单子。

中午下了班,她直奔邮局,原来父母把被子寄来两床,她一手拎一个回了家,杨威正在热饭,知道姥姥要来了,可高兴了。娘俩这几天开始把屋子收拾收拾,打扫一番,让两位老人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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