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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远山,呼唤 > 第七十七章 卷二

王忆涛坐在炕边,吃着大家从山上采回的酸浆,她感觉味道好极了,“老太太们都说我将来能生个男孩,酸儿辣女,我就爱吃酸的。”

大家看着她又剥了一根,送进嘴里。“我看着就酸。”甘智为说着咂了一下嘴,然后又拿起一本小说看了起来,她的行李卷下总有各种书和杂志,她是同学中最爱看书的人,兜里常带本书,去谁家串门看见书就要借来看看,杨迈家的书她全都借过。

这天,大家去沟里铲地,歇气时,都来到松林下凉快,阳光酷热难耐,安大婶找个地方去方便,几个人也同去。大家刚刚起身,就见安大婶直挠裤裆,嘴里直呀呀!大家知道,她准是让蛰麻子给蛰了,只见她两手不停地挠,两条腿不停地快捣,膝盖蹭膝盖,甚至全身上下蹦了又几蹦,那种刺痒,无比难受,大家见状全笑啦!

因她动作怪异,引人发笑,瘦小的她气得瞪着大伙说:“早晚也得蛰你们,别光笑我!”大家听后笑得更厉害了。

一个小雨天,大家都披着塑料布在东大地拔稻草,杨松朋拔出一撮草时,带出两棵稻苗,他正要把苗插进去时,陶振元啪啪两个耳光打在他脸上,“你干的什么活!苗都带出来了。”“我不是故意的,一拔草就带出来了。”

“你还嘴硬,我看你就是不顺眼,不好好干活,不打你打谁!”说着,他又打了杨松朋一巴掌,杨策在不远处给陶振元作揖:“别打了队长,以后好好干就是了。”

大家都站着看热闹,“拔草都带苗,草苗长一堆儿,谁能拔那么干净。”

“这真是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大家说什么的都有。

“干活!少看我!”他瞪着眼发话了。

晚上,杨迈做饭时,陶振元媳妇又来要水碱了,杨迈看了她一眼,就两字,“没有!”她讪讪地走了。

六月下旬的一天,钮枝的嫂子带着杨迈回娘家,杨迈穿着新做的粉地白格上衣,下着浅灰色底确良裤,穿着黑色塑料凉鞋,坐了一天的汽车和火车,终于在晚上到了家。

第二天,这个叫陆青华的小伙子,来到嫂子的娘家,见到了杨迈。一大家子人很热情地介绍着此人的优点,中等个子,长得还算清秀,眉眼之间很周正,也算是浓眉大眼。他坐在北炕中间,嫂子的父母和弟妹坐在两边,大家即熟悉又热情,看样子两家关系确实挺好,是实在亲戚。

杨迈也把自己家的情况说了,他们觉得挺好。嫂子的父亲说:“你父母都有那么高的文化,一定很有教养,妈妈还是医生,那孩子也差不了,这门亲事我看中了,咱们都是土老农,没文化,能找个有文化的家庭,我看挺好,成份好不好,咱们不挑,干活吃饭呗,咱们也不当官。”

热闹一阵后,陆青华说:“那你上俺家看看吧?”杨迈随他去了他家。

顺着一条街,他们拐进一个院落,眼前是一座三间泥草房,从正门进去,来到东屋,父亲爷爷还有妹妹,一一作了介绍,见了面后便都坐了下来。

八十岁的爷爷很健谈,问了杨迈家乡主要吃什么粮食,有山吗?杨迈都一一回答,陆青华的小妹问了一句:“山上有狼吗?”

杨迈笑答:“没有狼,谁都没见过。”

“你中午在这吃饭吧!”他妹妹说了一句,“啊,行。”杨迈点头。陆青华带杨迈把屋里各处看了一下,中屋是厨房,西屋南屋住妹妹,北屋是仓库,现在爷孙三个暂时住东屋,如果结婚,爷爷和爸爸住西北屋,东屋是婚房,杨迈大概明白了其家里的状况。

做中午饭时,杨迈帮其妹妹打理,这边气候稍暖些,芸豆等菜已经下来了,焖好了大米饭,炖好了芸豆,最后炒一盘韭菜鸡蛋,大家上炕吃饭。

午后,陆青华带杨迈去街里走一圈,这里是火车站,有供销社医院,学校邮局,派出所等等,转了一大圈,往家走去。

杨迈远望四方,此地确实没有山,全是平原,这个叫沙门堡的村子,将来就是她的家了。两人边走边谈,陆青华问杨迈:“我这个人你也看见了,咱家你也来了,你现在对这个婚事有什么看法?是愿意还是不同意?”

“还行吧,我也没什么挑的,你如果也愿意我,我倒希望你上我家去一趟,双方都看看再说下一步。”

“我对你是没意见,去你家不成问题,晚饭在咱家吃吧,你明早走我送你去。”

晚饭后,两人来到嫂子家,大家更熟悉了,经过一天的接触,两人也对嫂子表了态。

第二天早上,陆青华早早来接杨迈,赶第一班火车回奇宁,火车开动后,双方招手......

桦树岭的早晨,炊烟袅袅,太阳早就露脸了。生产队的钟声又响了,“噹!噹!噹!”这是一队队长卢常喜在敲着上工的点,时间不长,社员们便陆陆续续到了生产队的大院里。

杜老二叼着小烟袋锅也进了院子,卢队长拄着一把锹,把当天要干的活儿说了一遍。这时杜老二说话了:“翻地你换人吧!我不干了。”卢队长阴着猪腰子脸问:“差啥?”

“差啥!你凭什么给我九分,两天工都上九分,别人都是十二分,你这不欺负人吗!别以为你是队长就怕你,竟说一不二,说上句说惯了。我是贫下中农,我怕你啥!”

卢队长两眼圆瞪,“嫌分少哇!你他妈净磨洋工,三天也没翻一亩地,生产队都这么干活,大伙早饿死了!给你九分都多了,人家老武一天就干出你俩多,你屈什么!奸惯了,不治你治谁!”

“怪不得你没儿子,你没做德,你是软欺硬怕!”

“我操你个妈的,我还治不了你,反了你了,我就软欺硬怕!你能怎么地!王八羔子!”

说着,他轮起铁锹就砍向杜老二,“我拍死你!”手起锹落,大家眼看着铁锹从杜老二的眼前削了过去,全场的人都惊呆了。此时,一股血从他脑门上涌出,大家拉开两人,细一看,杜老二的前脑门已开裂揭盖了,露出卤骨,头发高拔,样子好吓人!

“快上医院!”大家拉着杜老二往医院走去,此时的他满脸满身是血,已看不清路了,有人背起他往医院跑去。

“他死我偿命!反了他了。”卢队长带着大伙去干活儿了。

医院正要开早会,人已到齐,患者就来了,一大群人背着个血葫芦进门啦,

“大夫大夫!快点!”说着进了内科一诊室,几位大夫跑过来一看,“外伤,怎么弄的?”社员们七嘴八舌嚷嚷着,宋凯过来查看了一下,“马上进手术室!”

几位医生又忙了起来,尚院长随之也进了手术室,看到满脸满身是血的杜老二,“看这样是死是活难料啊,尽一切吧!”

杜老二经过紧急抢救,清创缝合,破伤风注射,消炎处理,暂时保住了性命住在医院里。昏迷了两天后醒来,语言和视力正常,几天后就出院了,万幸的是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颅骨外的头皮撕裂伤,生活照常。

阳历六月,天明显地热了。之琴开始下大酱,没有缸和刘丽梅两人特去供销社买个小二缸,田千知道后用带车子把两个二缸拉到医生大院,两家把缸弄好后,又忙着刷酱块子,并掰开晒晒,刘丽梅完全按之琴的做法来干,两人又去买盐,按一斤豆六两盐的比例打好了盐水,黑天前,把酱块子扔进缸里,放进盐水泡上,盖上白布蒙,扣上小锅,整个一个礼拜日,两家人忙了一天。

三天后,之琴早早起来攥大酱,焦文乐过来观看,“要两手不停地捏,把酱块捏碎,每天捏一会儿攥一会儿,直到缸里没有疙瘩了就行。”

“一会儿她下夜班回来再攥。”

之琴一再告诉,千万不要捂酱头,在发酱期间,缸一定要透气透风,所以,在缸上要放两根木条,再扣锅,这既透气又不怕雨淋,焦文乐完全照办。

晚上下班前,本街的申红菊要生了,婆婆陪她来到医院。

“去把明丽叫来吧!”

时间不长她就到了。

明丽先做了一下检查,胎位正常,宫口刚开一指,随后之琴再查一下,完全正确。因为是初产妇,往往生得较慢,两人交代了产前情况后,婆婆细心照顾着,之琴和明丽这才回家吃晚饭。

直到午夜,一个小女婴才降生,明丽按部就班全程接下来,动作娴熟多了,之琴一直鼓励她。

同时,之琴很好奇这个产妇,产前检查时,她多次说过,希望自己能生个男孩,她母亲生了五个女孩,她是老四,她三个姐姐生的也全是女孩,自己这又生个女孩,她有些不高兴,“咱家是一窝母的,生不出男孩,真是怪了。”

周之琴也感到这是一个医学问题,在人类遗传的染色体上,可能有什么问题?也许是某种巧合,这真是太有意思了,比较少见,看看她最后一个妹妹能生个什么吧?大家都在笑,真是无奈。

生产队的社员们都知道这个事,自从她怀孕后,队里的群众就不断打赌,有的说肯定是女孩,相反的说,肯定是男孩,天亮后,就大白于天下了。

自从下了大酱后,之琴每天早晚打耙撇沫子,刘丽梅照样做,呵护着这个酱缸,十几天后,每当一打耙,院子里就飘散着酱香味,特别是晚上下班后,之琴一打开锅盖,院里的同事们全过来观看,本来是褐色的酱汤,现在已变成了黄色,随着木耙的搅动,香喷喷的臭香味不断飘出来,“这就快发了,发完后就能吃了。”之琴笑着说。

童大夫说:“明年我们也下点,吃着方便。”苏红如说:“我吃酱不愁,我妈给我下往这拿。”

大家都觉得,下酱挺有意思,生活里有这好吃的,方便多了。住在最里边一间的中医严大夫和樊大夫两口子都不吃大酱,他们不喜欢酱的味道,这倒是很少见的。

春耕大忙基本结束了,端午节到了。这天是礼拜日,桦树岭的朝鲜大队举行一场运动会,会址就在公社中学的大操场上,围观的群众好多,里三层外三层。

运动会开始前,大队书记康忠民简短讲几句话,然后是妇女们唱几首歌,《红太阳照边疆》《长白山上唱颂歌》《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有合唱有独唱,她们都穿着黑色的裙子和各色上衣,有个年轻妇女,梳着短发,独唱一首《在北京的金山上》歌声美极了,大家都鼓掌,她就是队里有名的歌手赵爱。然后,有个小老头给大家表演象帽舞,长长的甩绳不停地随着头部的旋转而旋转着,人们都报以掌声。

比赛开始后,有男子100米赛跑,女子顶罐100米跑,50米背媳妇,还有多组的男子摔跤,观众们看得连喊再叫,加油使劲,两人摔得不分彼此,甚至一齐倒地,大家全报以笑声。

最后的比赛就是打秋千,这是全场人最爱看的节目,每一个比赛者像一只轻盈的燕子,前后悠荡着,从低到高,两腿不停地下蹲使劲,高高的秋千架上有对铃铛,只要你能荡到最高点,便可碰到铃铛。当铃声响起,你就是一等奖了,奖品是铝制的大号洗衣盆,每当有人踢到了铃声,观看的群众全报以掌声,运动会就是在这不断的掌声中结束。

这天上午,门诊已预约两位来做人流的。明丽早早就来了,她已多次看周大夫怎么做的,并且自己也已能操作,但每次上完后,患者过几天又来了,说她的环掉了得重新上,而且一再要求得让周大夫给上。

之琴一边做一边讲:这就是个经验问题,做多了自然而然就熟练了,子宫的大小要探明,还有和环的大小要相配得当,这就不容易掉了。一般要求的做法就是,两胎以下的用小号,三至五胎的用中号,五胎以上用大号,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有的只生两胎,但患者长得又高又胖,宫腔就大些,就得上大号的。

第一个患者做完了,环也上完了。第二个患者由明丽来做,医院采用的都是负压瓶抽吸法,之琴在旁边指导她,从消毒到放窥器,一步步操作,做的还算到位,全部组织吸出后,再做最后一次探查,确保无组织残留后,再把环带上,每一步都很认真,完全合格。

内科来了一位女患者,三十岁,就说肚子疼。杜大夫问了一下,近日是否有胃肠不适,拉稀不,胃痛不,排便怎样?回答全正常。

那只好检查一下吧,上床一按,右侧腹部疼痛明显,“有点像阑尾炎。”杜大夫反复按压,她说:“一按就更疼,不按也疼。”

“你生过孩子没?但你没有妊娠纹。”

“我一直没孩子,可我觉得有两个多月没来月经了,不知为什么肚子这段时间总是疼,也不好,这几天疼得厉害起来了。”

“她是不是宫外孕呢?”祝文霞说“我去找周大夫。”

女患者来到妇科,之琴给她做了内诊检查,阴道有触痛感,子宫体大,右侧可触及包块,痛感明显,腹部明显压痛,反跳痛。

同时做了尿妊娠试验为阳性,腹部隐痛酸胀,肛门坠胀。最后,妇科,内科外科大夫们会诊后,确认她就是宫外孕,医院当天就给她做了手术。

公社大院里,近日多了个小姑娘,她是两个月前公社招进来的新广播员,是社长秦广利从本镇的下乡青年中挑出来的,事先经过队长和青年们的推荐,才被选中的。首先是语言声音要好听,二是能写稿子,主要是广播稿,三是字体要好。这个叫骆姗的小青年,中学时是班里的语文科代表,不仅写一手好字,作文也好,声音也好听,长得清秀活泼,所以就被选中了。每天到公社来上班,常常帮贺梅整理文件,刻钢版,表格什么的。

这天午后,骆姗在办公室一个人用油印机印表格,一个小伙子走了进来,她一抬头,两人对视了一眼,小伙子细高大个,满头卷发,白皙的面庞上嵌着高鼻梁,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他慢步走到桌边,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谁呢?我怎么从没见过?”

“我是公社的广播员,来两个多月了。”说着,她把油印好的一张揭了下来,放在一边,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哪的,来办事吗?”

“我是平都的,给我爸送雨衣来了。”

“你爸是谁?”

“我爸是金成东副社长呀!”

“啊?”骆姗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

“我叫骆姗,那你呢?”

“我叫金泽熙,今年二十三”

“我比你小一岁二十二”

“你原来是哪的?”

“我是三队的下乡青年。”

“我一看就不像本地人吗,我来帮你印一会儿。”

“不用,会弄满手油墨,不好洗的。”

“没关系,你瞧吧!”

说着,金泽熙夺过滚桶,上下一滚,印好了一张,抬起纱网,骆姗便揭下一张,两人干得很默契。泽熙觉得骆姗说话声音很好听,她长得是特别白嫩,粉白的脸蛋像婴儿,微翘的嘴唇粉红粉红的,四方圆脸尖下颏,一对有神的大眼睛,像磁石般扑闪着。

这时,厨师葛大爷走过门口,“泽熙来了,你爸今天去县了。”

“哦,我给他送雨衣来了,走时忘拿了,欧妈让我给送来。”

“哦。”说着葛大爷走了。

两人忙活一阵,几十张表格印完了,骆姗打来一盆水让泽熙洗手,又拿来肥皂递给他,看着双手沾满了蓝油墨,泽熙真得好好洗一洗了。

“谢谢你了,帮我干这么多活儿,真不好意思。”

泽熙边用毛巾擦手,便笑着说:“你还有什么活儿?我来帮你干,别客气!”说着,两人都笑了。泽熙是一口白牙,站在地上,比骆姗高出一头多,“今天真没活儿了,多谢!”

“那我回去了,有时间我还来看你,给你干活儿。”

“你真有意思!”

两人出了屋子,泽熙骑上自行车,拐出了公社大院,他一直回头看骆姗。

泽熙今天非常高兴,一路飞奔,脚下生风,兴奋了几里路后,骑得越发慢了,他满脑子是骆姗的身影,挥之不去,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对哪个女孩这么上心,这么被吸引,她的两只小短辫在肩头甩来甩去,显得活泼可爱。从那天之后,不论家里外头,还是在地里干活,泽熙脑中闪来闪去的只有骆姗。

泽熙走后,骆姗的心也不平静,下乡三年多了,前途未仆,从不曾搞过对象,同学们都憧憬着未来,也许有一天都能回到城里去。

自从见了泽熙后,她的心有些萌动,在这深山沟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小伙子,他根本不像农村人,长得也太洋气了,个子高高,一头卷发,白皙的面庞,简直不像山里人,他那双执着的眼神里,有一种温柔,她真想再见到他。

几天后,泽熙妈妈要拆洗被褥棉衣裤,让他去桦树岭买两米白布,他骑上自行车恨不得飞到桦树岭,他先把自行车放到姑姑家,便来到了公社。他怕爸爸看见他,绕小道来到大院的后门,从这里进去是公社的食堂,他悄悄溜了进去,见葛大爷正在切菜,他走到他身边,小声说:“葛大爷,我求你把骆姗叫出来,别让别人知道。”

“你等着。”不一会儿,骆姗就来了,两人出了屋,在小门外见了面,“我找你,你没想到吧?”

“没想到是你。”

“你愿意和我见面不?”泽熙两眼直视着她,眼神中带着期盼,骆姗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黑天后再回平都,你晚上吃完饭,出镇往东顺公路走,我在那棵柳树下等你,行吗?”骆姗小声说:“行!”

泽熙买好了白布,来到姑姑家。

晚饭吃完后,骑上车往回走,他约摸爸爸已经到家了,便安心地等在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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