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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远山,呼唤 > 第八十章 卷二

今年这个春节,过的是最完美的一年。十几年来,妈妈很少回来过年三十,每年都是过了正月初一后才回家,而今年的三十,妈妈是准时回来了。哥哥和爸爸烙了一二缸粘火勺,还做的豆腐,买了不少年货,最高兴的是姐姐带着姐夫,于初一晚上回来了,妈妈终于见到了姑爷,杨威也叫起了姐夫,全家别提有多高兴了。

大家做了一桌子菜,妈妈炸的土豆盒,年糕,肉丸子,把灯泡换上个一百度的,屋里亮极了。杨迈说小时候过年,我们都糊几个彩色灯笼,这几年长大了,也有电了,杨威也不在,灯笼也就不糊了。吃饭时,之琴总给姑爷夹菜,并说:“姑爷进门,小鸡掉魂,你是我们家的贵客。”

陆青华直说:“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妈爸吃菜!”

大年初一早上,吃完了饺子,就有来杨家拜年的,杨松朋也出去给别人拜年去了,几个孩子到左邻右舍几家也去拜年,邱二嫂家,崔大爷家,江大娘家,前边的楚家和兰家,都去行个礼,说句过年好!

午后,几个孩子带着陆青华去山上了。陆青华特别喜欢上山,他对山特别感兴趣,他从小生活在平原,很少见过山。踩着厚厚的雪往林中走去,他发现有个小动物在跳,“那是松鼠。”

“哦,这就是松鼠呀,真好看,尾巴挺长啊!”他笑说。

大家从林中走了出去,他问:“前边的树怎么不是绿色的?”

“那是落叶松,夏天绿,冬天叶子就掉了,这个绿松树叫油松,叶子永远是绿的,冬天也绿。”

“哦,是这么回事。”

山区的故事可多了......

几天下来妈妈做饭,孩子们是尽情地玩呀!杨松朋每天都和姑爷玩几盘象棋,杀的是不分胜败,大家除了玩扑克,下棋,就是带着这个姐夫到处去溜达,到邱家去看刺猬,琢木鸟,猫头鹰,邱二哥是最爱打猎的,他家什么动物都养过。整个这个年,过的是快乐极了。

离别难,娘俩带着依依不舍回到了桦树岭。

初八早上,大夫们刚刚到了医院,有两个社员跑来,大叫:“大夫不好啦,老李头一动不动了,不知啥病,快去看看吧!”

尚院长马上带着焦文乐和杜大夫去了,在三队的一个小草房里,七十多岁的老李头躺在炕上,原来,儿子来给父亲送饺子,怎么叫门也不开,把门踹开后进去,发现老父亲已没了知觉,这才喊人去叫大夫。

两人全身查了一遍,脉搏心跳没有,眼睛已成猫眼,且见眼结膜内充血,领口肩部有呕吐物,检查口腔时,发现有咖啡色液体,再查,耳内有出血。儿子说,平时老爸爱头疼,脸总发红,这几天过年,喝了不少酒。

杜大夫说:“这肯定不是一氧化碳中毒,身上也没有任何外伤,没有外人伤害,那就是脑溢血了。”

“我认为也是,急性脑出血,平时肯定血压高,这一过年再喝点酒,脑血管破裂至死。”

尚院长也仔细看了死者,两位大夫说得都有道理,检查确诊后,告诉他儿子,“料理后事吧,他就是急性脑出血死亡。”几位大夫离开了。

儿子的哭声传出老远......

王英的月经特别不准,时间一长还没来,她就以为怀孕了,查了两三回都没怀孕。去年秋收时,她又到妇科去看,结果真怀了,能有四十多天,为了确诊,又查了尿检为阳性,她很高兴。之琴告诉她,五个月以后必须要检查。这过完了年,她就去了医院,之琴一上手,“哟,可不少。”按了几下后,又仔细听了胎心,“我告诉你三胎!”

“啊?”王英瞪大了眼睛。“我查是三胎,比较少见。”又告诉她:要特别注意身体,加强营养,每个月都要来查一次。

这天,之琴把疑难孕妇表打开,按月查了一下,有两位孕妇是横位,而且也快到临产期了,便马上打电话到青马台,让接生员鲍春杰,一定告诉那位快临产的横位患者,让她务必去县生,应准备好衣物和钱款。

还有红旗林场的一位女职工,同样打去电话告之。她怕患者疏忽不在意,又写了两封信,这位不仅是横位,而且血压也高。另一位是妊娠合并慢性肾炎,两者都要提前入院,不可耽误。

中午下班后她直奔中学,找到林场和青马台的两位学生,让他们分别把信带给两位患者。

冬天一晃就过去了,眨眼便到了四月。公社党高官社长秦广利,带着一帮人从市里请来一位修桥专家,先测量勘探几天,然后便拉来了沙子水泥,钢筋等,几十位民工便开始干了起来,从挖地基到打桩,这个桥便一点点建了起来,一个月后,一座新的水泥桥建成了,并排能通过四辆汽车,宽敞又平坦,从桦树岭到拉拉沟,再也不用走独木桥过河了。

之后,公社又在灰水河两岸修了河堤,防洪排涝,并且栽上了柳树,后来秦书记亲自指挥,把镇里的公路两边加宽,用沙子石子铺结实,雨天走路就不粘鞋了,路况好多了。并在汽车站立个站牌,修个雨搭,路两旁又栽的杨树,整个公社的面貌焕然一新。镇里的几个工厂,也都挂上了新牌子,桦树岭木器厂,桦树岭编织厂,公社木材厂,铁匠社粮库等等。

每到月初,之琴和杨威都要到粮库去领粮,三斤大米,二斤白面,二斤碎米,二两豆油,剩下的是苞米面。有时碰上林场参鹿场的职工赶着马车来领粮,他们人多热闹,面袋米袋堆满几车,人就坐在上面往回返。

粮库的正门墙上,永远贴着收购药材和树种的广告,收购:细辛,三枝九叶草,五味子,枪头菜根,山辣椒根,错草,刺五加,地龙骨,猪苓。油条籽两毛一斤,松籽两元一斤。每到秋天社员们常常到粮库去卖这些中药材。娘俩吃一份粮根本不够,之琴总是托人从各处买。

杨威学习很努力,各科成绩优秀,俄语学得更出众,有一个发音打嘟噜,特别不好学。老师教完后,过了好几天,杨威终于打出了这个音,走路也学,上厕所也学,只要有时间,她的舌头就在口中无数次地翻滚跳舞,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她终于把嘟噜打了出来。

老师在课堂上逐个提问学生,全班只有两人打得正确,除了杨威,还有王桂芬发音也正确。这学期是初三最后一学期了,杨威深知,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学生时代了,从此就回家当农民啦,所以她特别珍惜自己的每一天。

五一节这天,中学开运动会,竞赛项目很多,长短跑,接力,篮球,跳高跳远,铁饼等等,杨威不善体育,不像姐姐喜欢体育,所以没有项目,只能是拉拉队的喊加油。比赛进行一半时,杨威同班男生赵英发正在跳远比赛,当他第三跳还没落地时,一支标枪不知从哪飞过来,一下子扎进了他的太阳穴,当他落在沙坑的一瞬间,他自己用手拔出标枪,扔在地上,随后血流如注,他一侧的脸脖子衣服全是鲜血,几位老师急忙跑过来,扶他去了医院。

焦大夫一看,马上进手术室,护士们全体进去,快速止血,剃发,消毒,缝合......忙了半天,推了出来。万幸的是没有伤到大动脉,没伤到深部脑神经,只是刺破了头骨,住了几天院后就好了。大家都说真是九死一生,要是再偏点,命就没了,万幸呀!

这天,邮局局长莫子卿骑车到医院送信,信件真不少,还有邮包,汇款单等。

尚院长把信给了之琴,她一看是杨迈的信,很是高兴,看完后就更高兴了,原来杨迈怀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晚上回家后,之琴提笔写信,赶紧告诉女儿,一定要加强营养,不要过劳,心情要好,四个月以后一定要去医院检查胎位。写了两大页,随后从钱包里拿出五元钱,夹在信纸里封好,第二天便可邮走了。

下放户俞立坚,陪着老伴又来到医院,老伴患有多年的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近日胃疼不好,且又胀肚,曹大夫开完了西药,两人又到中医科开中药,没有其他患者,老两口坐下来,便和严大夫攀谈起来,俞老头特别健谈,先说病情,然后说要开的中成药,以前吃过效果挺好,还想开点。

严力祥很快就开好了药方,“胃可宁”“香砂养胃丸”各两盒。他接过药方放在桌边,便滔滔不绝地侃起来:“严大夫,你多大岁数?也来好几年了吧!”

“啊,我36啦!来好几年了。”

“我48,比你大一轮,属兔的对吧?”

“是属兔。”

“我告诉你,属兔的命不好。”

“为什么不好?”严大夫笑了反问道。

“我命就不好,我妈生完我就死了,我一口奶都没吃着,没叫过一声妈,你说多可怜,到现在这么大岁数了,我还想我妈,有个妈该有多好。是我姐姐把我抚养大的,她用米汤把我喂大,用面糊加红糖喂我,我才没饿死。我14岁就去当兵了,打过小鬼子,参加过解放战争,小鬼子投降后,和国民党干,记得部队驻扎安东时,需烧柴,领导派我们几个去拉柴,马车装得满满的,走半道路过一条河,我们牵着马直接就迈进河里,一尺多深的水呀!那正是十一二月时,天还飘着雪花,河水还没太冻,那刺骨的凉啊!那时候仗着年轻不在乎这些,来回拉了几趟,那腿拔得都木了!当兵时什么苦都不在乎,你说打仗时连死都不怕,这点苦算啥!

后来腿就开始疼,现在这不都变形了。我什么活都能干,就这俩腿不得劲,冬天时遭罪,疼得厉害,你们年轻人千万别着凉。快解放时,我参加过辽沈战役,围过沈阳,打过锦州,把国民党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俘虏东北剿总副司令范汉杰,还有廖耀湘兵团几十万人,那真是胜利在望呀!”

“你真是身经百战呀!国家的功臣,了不起呀!”

俞老伴有些不耐烦了,“行了,别白话了,走哪唠哪,你看又来病人了,别耽误大夫看病。”

俩人相扶走了,严大夫望着俞老头,招呼患者坐下。

阳历六月,又到了下酱的时候。这个星期天,医生大院又忙起来了,刷酱块,打盐水,刷缸,然后泡上。今年郭淑菊也照样下了一缸,苏红如总是从母亲家取酱,来回拿也不方便,所以冬天大家都烀酱时,她也照样烀上了。这几天大家都弄上了大酱,一进院,各家门前都立着一个小二缸,雪白的布蒙着。每到晚上吃完了饭,便开始攥酱打耙,大家都学会了下酱的方法,精心摆弄,每到周大夫弄时,他们就过来看,之琴更是到每一个缸前看看,干了可加点水,太稀了再加些盐,总之是宁咸不能淡,否则,弄臭了就白瞎了,得扔。大家心领神会,盼着这一缸酱发好,这可是一年的吃食呀!之琴说:“放心吧,有我在,都能成好酱,就是千万别让雨淋着。”

这天妇科门诊来一患者,二十三岁,结婚三年没孩子,始终没怀孕。经查,子宫大小正常,活动还好但附件硬,平时总腰疼,月经正常,验尿没有蛋白和潜血,肾病排除。“我怀疑你是附件炎,双侧都是输卵管堵塞,建议你去县医院再查查。”

第二位患者生育了三胎,已开始避孕。因不想带环怕疼,怕有其他毛病,所以选择吃药。一周前,就忘了一片,结果第三天月经就来了,而且经血如注,特别多,连续七天了还没停,现在感觉身体没劲,有点害怕了,就来看看。

“再流就要贫血了,这个药不适合你,以后千万别吃了,还是带环儿吧,并不疼,你天天吃药不觉得麻烦吗?有一天忘吃就开始流血,像你这样。所以你要立即停药。月经干净后三到七天内可上环,你想好后,再来带环。”随后开了一盒“益母草流浸膏”治疗经血过多。

凌晨三点,天还在朦胧中,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之琴,“周大夫,找你,有产事。”“哦哦,知道了。”灯亮了,之琴下地推门,一看是杜大夫,边上站着一位年轻人,详细问了几句话,杜大夫就回去了,药箱和产包昨晚已带回来,她嘱咐一下杨威,就随着小伙子去了红旗林场。

夏日的早晨真凉爽,之琴坐上二等一路赶去。小伙子是林场的小学老师,妻子是参鹿场的工人。到家进门一看,公公正在做早饭,丈母娘和一个邻居大嫂在看护,之琴一进屋,这丈母娘可乐坏了,“哎呀,真把周大夫请来了,你快歇会儿。”

“不用不用。”说着把东西放炕上,然后开始检查胎位,“大夫,你不知道,我就这一个女儿,我这辈子就生这一个孩子,这又要临盆,可担心了,生怕有什么意外。别人接,我们不相信,所以就是想请你来给接,这才放心,我这心就有底了。”

“不用担心,位置还挺好,宫口开二指,估计得中午过了下午能生。”然后请他们把新培养的那位接生员找来,不一会儿,赵华就来了。

“周大夫来了。”

“啊,正好你来了,这是一个好机会,不学临床,什么时候能上手。”说着,让她学着摸胎位,又说:“你胆子真挺大,是块料。”

“我要不胆大,我早就不学了,咱们这期四个人,她们三个都不干了,都害怕,学到最后只剩我一个人啦!”

“确实不容易,你和这患者都认识啊?”

“认识,都是林场的,她家都在林场干活,我和她公公在参鹿场干活,我熬过红参糖,还做过鹿胎膏,养鹿种人参的活全会。”

“你还真挺行!”之琴夸赞道,梳着俩小辫的赵华又说:“没学接生前,我寻思学几天就会接小孩了,哪知道,一学才明白,这里边学问也太深了,什么生理病理骨头,简直学不完,这生孩子的事也太难了,弄不好就两条命呀!”

“你来看看就行,练练手,儿头及四肢的位置,宫口情况,然后就回去忙吧,有空过来再看看。”赵华走了。

患者的对象忙前忙后,班都没上,时常过来安慰媳妇,把饭菜端到嘴边,偶尔还摸摸双手,很是恩爱。小媳妇虽是独生女,但一点不娇气,中午过后,疼得更勤了,可她一点不大哭大闹,特别能忍,母亲过来给她搽眼泪。

午后一点多,宫口终于开全。之琴消毒完毕,戴上手套,赵华也来了,在旁帮忙,婴儿终于露头了,发现脐带缠脖两道,马上绕下,一个小女婴诞生了。生产还算顺利,抱着女儿的爸爸始终抱着,亲着,捧着,舍不得放下。赵华第一次目睹了女人生孩子的过程,感到真愉快,医生完全是为了患者操劳,真神圣!

丈母娘和公公马上忙了一桌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大家中午都没吃饭,上午就杀好了一只大公鸡,这鸡肉炖蘑菇摆了上来,还有几样山菜,大家围坐,老公公很善谈,说是今天高兴得喝几盅,自己当爷爷啦!边说边给之琴斟酒,“谢谢了大哥,我不喝酒。”

“少喝点没关系!”小伙子直给之琴夹菜,老头喝着谈着,就想起了往事。

“我那老婆子死得早,没看到孙女,要不该多高兴,你看亲家母多乐呀!有了后人了,这过日子没后人不行啊!

我这俩儿子,一个两岁,一个是一岁,妈就死了。我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喂大,我再也没找老婆。”

“真是不容易,那老伴是怎么死的?”之琴问。

“嗨!说来话长了,我就是这本地人,年轻时去北边混过,到过哈尔滨,见过俄国人,后来就认识了我老婆,随她去了拜泉,那时还有小日本呢。

头两个孩子都死了,后来这两个活过来了,我老伴啊平时没什么病,那年冬天,天特别冷,那北边可比咱这冷多了。有天半夜,她就说肚子疼,喝点热水吧,不好使,是不受凉了,胃口不好了。正是半夜,本堡子没有大夫,得去十多里地远的镇上请大夫,那北边是一马平川呀,到处是草甸子,冰天雪地,风一刮,雪粒子都打脸,夜间出门一般不敢走,有狼,要是碰上狼群那就完了,谁也不敢去呀!

走不了哇!左邻右舍的都过来看看,谁也没办法,疼得厉害时,头就撞墙,嗷嗷地叫,我急得浑身是汗,也没什么亲戚帮忙,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一疼起来,来回打滚,浑身都是汗,头发都湿透了,散落着,两眼都发直,最后就用头撞墙,直喊‘疼死啦!死了吧!’就这么折腾一宿,天亮前,就咽气了,才29岁呀!”

老头闭了一下眼,又扬脖喝了一口酒,说:“我到今天也不知她得的是什么病?”

“她吐过血没?平时胃口好不?”

“平时吃饭挺好,没吐过血。”

“看样不是胃病,不是胃穿孔,胆结石也疼,我不是内科大夫,真弄不明白,但有一种疼,一疼起来就要命,这是听别的大夫讲的,那就是胆道蛔虫,虫子太多了,钻到胆管里去了,人就疼得死去活来。”

“你说的这个病,像,活活疼死的。”

“过去了,别想了,两个儿子都挺出息,人生都不容易呀!”

“她死后,我就带两个孩子回到这了,后来解放了,就到这林场干活,一直到现在,今天高兴,话也说多了,不管怎说,咱们全家都谢谢大夫了,大老远跑来的,一会儿还得往回走,十八里地呀!”

“太客气了,我们这是应该的。”

告别了产家,之琴往回走,一看表快四点了,得快走,要不天黑了。

走过鹿场不远,小伙子骑车赶上来了,“周大夫,我用车带你几里,要不天太晚不安全!”

“那太好了,我不客气了。”说着之琴坐上了二等,上坡下,下坡坐,足足走了有一半路,“太阳还老高呢,回去吧,这就快了,谢谢你啦!”

之琴跳下车,往前走去,小伙子也返路回去。

走到桦树岭已是黄昏时分,到了医院,夜班大夫早就来了。一看周大夫,“哎呀老太太回来了,我告诉你,王英今天生了三胞胎,是明丽和焦大夫给接的,就生在医院。”

“都挺好哇?”

“挺好。”

“我一会儿得去看看。”

之琴放下药箱,开始消毒产包及器械,整理完后,和大家又谈几句,这才往回走,顺便去了王英家。

“周大夫来啦!”王英躺在炕上,笑着说道。“怎么样?还挺顺利吧?”“挺好,没费什么劲,明丽和焦大夫俩帮我弄的,孩子都小,好生。”

“那太好了。”她俯身看着炕上的三个毛巾卷,三个小脑瓜并排躺着,怪有意思的。“最大的四斤,两个小的都不到二斤,两男一女。”

“你这奶水得赶紧催下来,弄点鸡汤鱼汤什么的,这两个小的护理要细心,嘴太小,咬不上乳头,你得用小勺一点点溜进嘴里喂,孩子的脖子和头,一定要同时捧起,别忘了天天要给洗屁屁,我明天再来。”

过完春节后,杨松朋和杨策开始割柴,每天天刚亮,爷俩就推着车子进山了,走十五里才能到地方,拴好车就往山上爬去。每天得割十七八捆,从山上再拽下来,然后装车往回走,整个一路全是割柴的车子,浩浩荡荡。自从杨迈结婚后,爷俩的生活苦得很,早上贴一锅饽饽,烀几个玉根咸菜,晚上回来又乏又累,浑身的棉衣裤都湿透了一半,做点粥,吃点洋葱头蘸酱,早早躺下休息,把湿的棉衣裤铺在炕上烙,第二天就干透了,继续上山。

这天晚上,爷俩刚吃饭,姚继文来了。“姚大爷坐,吃饭了?”杨策说,“别提了,杨兄,”说着,姚大爷坐在了炕边,“上老火了,下午就开始牙疼,现在我疼得像针扎,去痛片吃没了,我这是来和你要几片,这么晚了也没处去买呀!”

“什么事上火啦?”杨松朋咬了一口洋葱问。

“你不知道,我那老?前天初九回来的,儿子昨天就回去了。回来时,儿子给拿了十多斤羊肉,内蒙那边牛羊肉多吗,挂心父母多吃几天。儿子走后,我们把肉切成小块,就装在哈司的二缸里了,上面盖个盖帘冻起来,想吃时就拿出一块。哪想到,今早起来,发现这门口有十多条狗,我那老?去倒小灰,看见粪堆上有个东西,细一瞧,怎么像块肉呢?边往回走边寻思,这今早怎么有这么多狗呢?平时队里没这么些狗呀,她眼睛扫了一下哈司,门怎么有点开了?她连忙走过去,进门就傻眼了,缸里的羊肉一块也没啦!盖帘已踩碎了......我这一天是坐立不安,柴禾也不割了,你说丧气不!”

“哎呀,这可真想不到,还让狗给吃了,行啊,就是破点财呗,这事只能往开了想,要不怎么办!”

杨松朋撂下了饭碗,杨策把碗筷收拾下去,从一个小瓶里倒出几粒止痛片,递给了姚大爷。

过了清明,生产队就忙了起来,送粪刨茬子整地,每天干活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聚在一块,七嘴八舌就是个热闹,队长陶振元第一个来到树下,敲几下铁铧子,钟声过后,社员们便一个个来到此处,会计杜常勤嘴里叼个烟卷儿,扛个镐头也来了,这时王小鸟拎个镐头,一瘸一拐地来了。

“今早吃啥了?又高兴啦!”杜常勤问。

“今早喝一盅,这不就来派了。”说着越走越瘸,一腿矮下去,另一腿跟着短了,这身子也随着歪下去,大伙儿看着都乐,知道王小鸟这人特爱搞怪,他生性滑稽,是个乐天派,常在众人面前出洋相,把大家逗乐。

杜常勤说:“就你这一弄,我要和你学,不瘸也得变瘸。”

“那你就瘸一回试试。”

“我可不想弯那个腿,这真赶上我那个同学冷磕巴了,明明不是磕巴,和打钟老头学磕巴,一天学几句,两天再学几句,架不住天天跟着学,我上三年级时,他终于学会了,成了真磕巴,后来一直是个磕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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