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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远山,呼唤 > 第八十二章 卷二

“谢谢祝姨!”

王英的孩子高烧不止,因为太小,体重二斤不到,医生们亲自给护理。近两日奶也不喝了,鼻饲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撒手扔了,大家劝她不要上火,这两个扔掉的孩子本来就是先天不足,就是活着,也是不健全的孩子,只有把这个大点的孩子养护好,才是最重要的。

杨威七月份就毕业了,和同学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学校。她深知自己的学生时代将永远地过去了,她庆幸自己能在妈妈这念完了初中,虽然不上学了,但她对自己学过的所有课本,各科知识,总是恋恋不舍。没事时,还拿出代数书,练习册中的数学题算来算去,感觉趣味无穷,只有这样才能填补空虚的时光。

这天晚上,贺梅来了,杨威正在写俄文,之琴给未来的小外孙织毛衣呢,贺梅笑着拿过来看了看,“真漂亮,周姨你手真巧,大红色多亮堂,这得两岁能穿。”

“大点织,懂屎尿了再穿,要不洗不起。”

接着,贺梅谈到了县卫生局要进行一次计划生育工作交流会,因桦树岭公社搞的最好,人口出生率明显下降,所以准备到草甸子公社去交流一下,互相学习,所以得组成一个交流团,贺梅是主讲人,县卫生局吴局长也到场,陪贺梅去的是骆姗,还有鲜队的妇女队长赵元在,另外再找两个新毕业生,就是杨威和顾玉坤,家里是非农户,不参加队里劳动的。一般毕业后全回队干活了。贺梅说完后,杨威可高兴啦!

之琴说:“这是好事呀,去一趟长见识呀!得先谢谢你了,想着我们!”

下周一这天,贺梅带着一班人马坐汽车到了草甸子公社。在公社的一个会议室里来了不少人,有公社领导,各大队书记,还有大队妇女主任,赤脚医接生员等等,县卫生局吴局长也已到达。

会议开始后,吴局长讲话,她首先阐述了全国计划生育工作的形式,最后说到了本县对这个工作的贯彻情况,及做得最出色的桦树岭公社是首先被肯定的。

接着,贺梅代表本公社发言:本着毛主席的教导,我们必须告诉群众,自己起来同自己的文盲,迷信和不卫生的习惯作斗争。到基层到群众中去宣传,做到从大队开始到小队,最后到个人,让群众都知道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并细致到每个人的自身情况。目前我们公社的人口出生率大大降低,特别是医院的大夫,还有赤脚医和接生员们都做了大量的工作,才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贺梅的发言,大家致以热烈的掌声。

然后全体人员坐谈,互相谈谈各自的工作。有几个妇女队长和中年妇女谈到了,到底是生几个孩子为最好,大家各抒己见,有的说生两个正好,有的说四个最好。

吴局长说:现在国家已号召生一个孩子,将来的政策就是独生子女政策,每个家庭只能生一个孩子。有个女的说:我有三个女儿,当家的非让我生个男孩才行,后来计划生育一讲,觉得挺有道理,不能多生了,我就偷偷带环了,可是没几天这环就掉下来了,连带两次都掉了,后来听别人说,桦树岭医院有个周大夫带的好,我自己就偷偷去了你们那医院,周大夫上完这个环到现在三年了也没掉,腰还不疼。咱们队有个人上了环后,又怀孕了,没办法,特意去桦树岭医院找那个周大夫做的人流,又带的环,现在可好了,哪也不疼,从来不腰疼肚子疼的。

杨威坐在边上角落里,悄悄地听大家谈话,没想到外公社的妇女都到妈妈这来看病。贺梅说:“周大夫在我们公社没有不知道的,人人皆知,医术高超,自从她来到我们公社,整个地区的妇女儿童健康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产妇死亡率和婴幼儿死亡率年年下降。”

吴局长也频频点头,“确实如此,周大夫对计划生育工作,那更是苦口婆心,工作都做到每个家庭每个人,付出了很多辛苦。最后总结一句话:那就是少生孩子!”

公社的编织厂又招十几个学徒工,杨威和顾玉坤也去了,每天上班下班,杨威觉得挺有意思,这比别人在农村劳动轻巧多了,太阳晒不着风吹不着,不管怎说有个事干,娘俩非常满足。

杨威不论学什么都特别认真,从不乱说话,和每个人都相处的很好,宁可自己吃亏,也绝不占别人便宜。厂里的张师傅,是个六十多岁的瘦老头,是从沟里请来的巧手编匠,他会编几十种花样翻新的各种筐,篓,盘,他自己的样品摆在案子上,让大家看,那简直各个是艺术品。杨威第一天看见时,惊讶到咱这山沟里还有这么手巧的人。她想起小时候过年时,爸爸带他们几个去奇宁街里买年货,就看见有卖各种小筐的摊子,没想到自己长大了也要来学编筐这个活。

编每一个筐,大多都是从井字形编起,即筐底,师傅拿起白色的柳条,每一步都讲给大家听,然后大家手拿条子,学着编起来。

天渐凉,已九月了。之琴安排好几个产妇,明丽在门诊可处理一般病,自己便请假一周回了奇宁,把省下的几斤白面带了回去。下了汽车,路过市场买了几斤猪肉,两把韭菜回到了家。门是锁着的,她到窗前推了一下上扇,竟推开了,里边没划。她上去一抬脚跨进了屋里,把东西拎进屋,脱掉外衣。来到厨房一看,东西乱糟糟摆着,磨盘上一盆剥好的大葱,两个大红萝卜,墙角有两囤土豆,碗柜里有一盆饽饽,大酱碗,掀开大锅一看,一摞碗用水泡着还没洗,她马上洗碗,摘韭菜,做粥,门出不去,屋里有现成的柴火,还算挺好,然后便整理里外屋的破东乱西。

此时,门开了,杨策进来了,杨松朋随后也进了屋。

“妈,你回来啦!”杨策笑着说,“回来了!累了吧,一会儿就吃饭。”

“没想到你回来。”

“我怎么也得回来看看呀!”之琴见两个人都瘦了,杨松朋更是骨瘦如柴,杨策帮妈妈烧火,热一下饽饽,之琴把切好的肉片倒进锅里翻炒起来,猪肉的香味太诱人了,随后把切好的韭菜放里,几铲子两盘菜端了上来,全家人围坐开始晚餐,“妈你一回来,咱们就享福了,起码不用做饭了。”

之琴连忙几天,被褥拆洗,缝补棉衣。又到左邻右舍串串门,队里有怀孕的孕妇,听说后都来求她检查,每天家里很热闹。一晃几天过去了,家里也收拾的整洁多了,做了几顿包子,让爷俩改善改善,这天午后就准备回去了,中午特意蒸了一大锅两合面的萝卜馅包子,够爷俩吃两天了,饭后杨策和杨松朋上工走了,之琴送他们出了院子,爷俩扛着铁锹越走越远了......

之琴的双眼模糊了......

之琴走后第二天,杨威中午时胃疼起来,又吐又拉,午后请假去了医院,王敏芳开了口服药,又扎了一瓶滴流,勉强走回家,躺在炕上一动不想动。

晚上下了班,刘丽梅过来看她,见她有气无力地不爱动,一摸脑门还有热,一问药吃了,饭没做不想吃。

她转身回家做好了大米粥,捞一根酱黄瓜切成小片,然后端过来一大碗粥放在杨威的枕头边上,“不想吃也得吃点,要不更没劲了,听刘姨的,听话,把饭吃了!”“谢谢刘姨!”

刘姨刚走,郭淑菊端来一碗面条,带点辣椒酱,“杨威吃饭没?”边说边进屋了,一看一碗粥还没动呢,说:“你要不爱吃粥,吃面条吧,不吃饭没劲,趁热吃吧!”说着放下碗回去了。

走到门口,苏红如问:“杨威好点没?”

“没好,不想吃饭。”

“我看看!”她端着一碗大米饭,上面盛的是土豆炖蘑菇,“杨威得吃点饭才行。”说着,来到炕边把碗撂下。

“苏姨,我真不想吃。”

“越不吃饭,越没抵抗力,多少吃点好的就快。”

“那我就吃点。”

杨威坐了起来,苏红如把筷子递给她,她先夹了一口黄瓜咸菜,又挑了一口粥,慢慢地也吃了。

“你吃这个土豆对胃肠有好处。”

杨威又夹了一块土豆送进嘴里,“好吃!”

“好吃就好,吃吧,睡觉前一定把门划好,我走了。”

“谢谢苏姨!”

第二天,杨威感觉还行,不恶心了,吃点饭,也就坚持着上班去了。吃了几天药,急性胃肠炎总算好了。

天冷了,冬天又到了。这天,之琴从三台子接产回来,正好路过书记郭茂华家,顺便把一个健康的胎盘给他送去。一开门,老两口坐在炕沿边正搓草绳呢,郭大嫂一抬头,“哎呦!周大夫来了,快请坐!”说着,忙把草绳放一边。

“晚上还忙,真能干!”

“你不知,大长夜也睡不着,干点活睡的还香。”

之琴坐下,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饭盒,“这个胎盘很好,是个男孩的,我就留下了,顺便就给你们带来了。”

郭茂华洗完了手,用毛巾边擦边说:“周大夫,这几年我真没少吃这个,我觉得我比以前有劲,吃饭也香了,你看我是个大块头,以前我总没劲,胃口不舒服,干活没力气,现在觉得好多了,就是吃饭香了。不管怎说,这肝病没大发,真得谢谢你啦!”

之琴站起来说:“谢什么,这都是举手之劳,不费什么劲,扔了也就扔了,拿来治病这不更好!”

“多坐一会儿!”

“不了,我得回去,以后再来!”

老两口把她送出大门。

回到家,杨威已把被褥铺好,小炕桌上全是书,她正在自学俄语,边写词语边唱俄文歌。“这个苏联歌太好听了,我爱听。”

之琴边脱大衣边看着杨威说,“这个歌叫《卡秋莎》,还有一首叫《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这歌我也听过,高老师就会唱,就这个调,特别好听!”娘俩说着话,之琴把苞米面也和好发上了,接着打开半导体,听起了新闻。

老俞头的老伴病情严重了,近日已不能进食,住进了医院。医生们也已束手无策,她胃病多年,总是瘦骨体弱的样子,现在躺在床上,完全是一付包着皮的骷髅了,她的眼睛已什么也看不见了,三个儿子守在床边,只能用小勺喂进一点点水。

每当疼起来,她便忍不住地嚎叫几声,凄惨的声音撕扯着每一个活着的人。护士们过来为她扎杜冷丁止疼,之琴也多次来看望,泪水直流,亲戚朋友医护人员守护了几天,最后还是被癌症夺去了生命!

这天上午,妇科门诊来了一位胖女人,浓眉大眼笑呵呵的,一看,就是个性格开朗直爽的人,坐下来先自我介绍:“大夫,我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今年都38啦!没开过怀,可是从八月份开始我就没来月经,我觉得这回可能是怀孕了,我没告诉别人,自己偷着乐,等肚子大了显怀时,我再说。为了肚里的孩子,我可舍得吃了,我一算,现在应该快六个月了,我偷偷问过别人,小孩在肚里动不动,她们说四五个月就开始动,可我觉得怎么一点也不动呢?从来没有动的感觉。”

“为了这个,你就来了,是不是?”

说着,之琴给她做腹部检查,然后又做了内诊检查,全部查完后,坐下来郑重地告诉她:“你没有怀孕,肚子里没有胎儿,子宫大小均正常,活动性良好,输卵管双侧较硬,可能有慢性炎症。另外,你不孕的原因很多,也可能是先天发育不好,卵巢发育不良,或多囊卵巢,输卵管闭锁等等,另外也许是男方精子的问题。”

她听大夫这么一说,很是惊讶,瞪大了双眼,之后又愁眉不展,“原来还没怀孕呀!那我肚子怎么越来越大了呢?我感觉就是怀孩子啦!”

之琴笑着说:“你这是神经性怀孕,想孩子想的,你又胖,吃的又多又好,腹部脂肪当然就多了起来,觉得有孩子在肚里长大,自我感觉肚子就大了起来呗!其实里面没头也没腿,根本就没小孩。”

“原来是一场空呀!我白乐啦!”她转而笑了起来“那一直没来月经,怎么回事?”

“你这叫继发性闭经,原因也很多,比如甲状腺亢进,糖尿病,肾病等都会引起闭经。这样吧,我给你开点药,黄体酮注射,每日一支,连扎七天,口服已烯雌酚,每日一片,连服一周,看月经能来不,如果来了就更好了。我建议你两口子去县或市医院再做一下检查,查查不孕的原因。”

“谢谢大夫啦!我白高兴一场,谢谢啦!”她哭着走了出去。

下午,之琴收到杨迈的来信,看完后她高兴极了,自己有外孙啦!杨迈生个小儿子。

大家听完后都为之高兴!几天后,之琴托人在参鹿场买的红参糖送来了,每块重约一斤,之琴马上打包,给女儿寄去4块。

冬天一到,林场工人经常伐木。寂静的山林,满目是皑皑白雪,工人们伐木时的拉锯声,斧子砍树的咔咔声噹噹声传得老远老远,不时回荡在林间。

这天,李队长领一班人,把伐完的树干堆起来,想不到的是,一棵粗大的树干突然斜掉下来,正巧砸在边上站着的老吴,大家忙把树干移开,可他怎么也站不起来了,他感觉无比疼痛。

“砸折了,是骨折啦!”工友们忙用树枝绑个担架,把他扶上去,从山上抬下来。

马车到达医院后,几个人抬着担架来到诊室,宋焦两位大夫检查了全身伤势,确认是下肢骨折后,立即送进手术室。

当剪开患者的棉裤腿后,发现是开放式胫骨骨折,血肉模糊,断骨端已支出皮外,两位大夫马上进行消毒,麻醉,清创,骨折对位,神经及血管缝合,几个小时后,手术才结束,推到病房。

桦树岭的老接生员马桂菊去潘家屯的女儿家串门,巧的是女儿的邻居要临产了,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初产妇,马老太太守了两天两夜孩子总算露了点,可是无论怎么等,怎么使劲,这小孩就是出不来了,无奈之下,家人打电话到医院,队里马上出车去接。

到了产家一看,婆媳一堆人都在焦急等待,之琴撂下包,双手使劲地搓,一路赶来腿脚冰凉冻得发硬,使劲捶几捶。

然后快速检查胎心,几乎听不见了,又仔细检查胎露部,然后给产妇注射一支催产素,重新宫缩后,用产钳助胎儿出来,但为时已晚,小女婴肤白肚瘪,怎么拍打脚心也没有回音。

“死定了,这个患者主要是子宫收缩乏力,胎膜早破,羊水流尽,脐带受压,造成胎儿窘迫致死。”

马大姐更是束手无策,站在边上说:“你来也没救了,我就更不行了。”

“这种产事,谁也救不了,只能剖腹。”

大家都无可奈何,之琴告诉家属,如果以后再怀孕,快临产时有动静了,一定要到医院去生,千万别在家等着。

秋收开始后生产队是最忙的,割豆子掰苞米,扦高粱割稻子,爷俩忙完队里的还要忙自己家的,早上早点起来去山上起一担地瓜挑回来,晚饭后还得起一担回来。

这天队里去龙以巴沟割豆子,歇气时,山上的山里红特别多,大家都去摘一点,边吃边摘,杨松朋很喜欢吃山里红,又大又红,酸甜可口,不知不觉吃了很多。歇完后又开始干活了,割了两个来回,感觉肚里难受,难受也得干那,忍着点吧继续割,可是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了,不停地呕酸水,嚥下去又从肚里返上来,又嚥下去又返上来,最后开始恶心起来,嗓子眼说什么也锁不住酸水了,便一股脑全吐了出来,旁边的年轻人都躲远远的,“哎呀这味呀!酸臭哇!”

几个人赶紧快割,远远离开他。此时的杨松朋满脸是汗,面色发白,胃疼得站不住,恶心不断,继续吐着,候志阳过来问:“杨叔,是山里红吃坏了吧?”

“对,我吃多了。”说着,他浑身无力,站立不稳,一下子倒地上了。陶振元说:“干活干活,有什么瞅的,都恶心死了,到头就下工。”

太阳也不高了,大家猛干一气,到了地头便纷纷往家走了。

“你能走动不?”候志阳孙庆和问杨松朋。

“我胃疼,一点劲也没有,走不动,叫杨策弄车来接我吧!”

他仰面朝天躺在垅沟里,一动不动。原来,杨策和几个木匠在队部院里修车架子呢。大家下工后把这事告诉了他,他回家推上带车子去了沟里,杨松朋这才回到了家。杨策又去赤脚医那买了药,然后才烧火做饭,此时,天早就黑了。

有一天,爷俩全没在家,回来后一看,傻了眼,两只大肥猪正在啃白菜,院子里晒了几天准备腌酸菜的大白菜怕雨浇已垛起,陶振元和媳妇两人用黄泥正在抹墙,房山猪圈里的两头大猪不知何时来到杨家院子里,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垛白菜全拱开了,每棵白菜心全让猪咬了,啃的破头乱尾,心也空了。

陶振元两口子当作没看见,仍在抹墙泥。杨策一看,“哎呀!全给啃了!两头大猪,太不像话了!”他绰起棒子朝猪打去,两头大猪这才哼哼着离开,杨策一看,几十棵大白菜全让猪给啃了,可惜的是白菜心都给吃了,“这不祸害人吗!怎不管管呢!”杨策大叫道。

陶振元两口子头也不回,装作没看见,杨策气得踢了踢白菜,进屋了,杨松朋看见眼前的破菜,“嗨!”一声,回屋了。

忙碌的秋收很快就过去了,场也打完了,生产队的公粮也交完了,社员的粮食也分完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一年的庄稼活算结束了。雪花开始飘落,人们又开始猫冬了。

几场大雪降下,远远望去,蓝天之下,起伏的皑皑山峦,是望不尽的绵绵雪景,给人一种空旷,恬静,清新的感觉。

一个冬日的夜晚,炊烟漫漫,天空阴霾,空气变得暖和起来,没有一丝冷风,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松香味和倒烟的柴草味。

杨策在鼓捣木匠活,小年四愣子和唐老三天还没黑就来到杨家,几个人先下几盘象棋,然后又打几把扑克,唐老三嘴里叼着卷烟,才十五六岁就成了老烟民了。杨策毕业后,从回队干活开始就学会了抽烟,小年更不用说了,三岁就会抽烟,他爹抱着他抽烟时,他用小手一把夺过,照样夹在唇边一吸一呼,烟的特有香味充满他的口腔,从那时起,他就被烟吸引住了,他爹妈时常管他,不让他吸。可自从毕业后,下队干活,抽烟是自然的了,父母已管不了啦!奇宁是个出黄烟的地方,队里每年光烤烟就能增加不少分值,在这个盛产黄烟的小队里,几乎人人都会抽烟,

一到冬天,杨策的几个朋友几乎天天来家里玩,晚上灯一亮,屋里是烟雾缭绕,笑声一片,他们什么都侃,什么都敢唠,下乡青年谁最好看,当然是谭云了。你说孙强能和她睡觉不?别瞎扯了。我发现其实最好看的,是新来的一对双妹妹柯佳,你看哪去了,她有点斜眼。你说老黄瓜娶的这个媳妇也太黑太胖了,太不招人喜欢了,那也总比马仁久媳妇那黑牙好看呀!大家七嘴八舌乱侃一阵。

看看坐钟已八点多了,得回家了,这才都回去了。杨松朋每晚吃完饭也要出去串门,他既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唯一的消遣就是闲串门唠唠嗑,用以打发冬天的大长夜。杨策的朋友走了,他开始把刨花子扫净,整理一下木板子,这时爸爸也回来了,他把铺盖卷放下,杨松朋开始脱靰鞡鞋,爷俩钻进被窝,闭了灯,开始入睡。

前院的兰保丰最爱打扑克,每当到了冬闲,特别是晚上,他总去队部的大炕上,盘腿一坐,和几个人便甩起了扑克。每到冬天,队部的屋里最热闹。

特别是晚上,大长的夜谁也睡不着,便有很多人来这凑热闹,车伙老孟已六十多岁了,他嫌炕头太热,总是蜷在炕梢看热闹,有时还脱下衬衣抓虱子。打扑克的有三四伙,下乡青年们也来这玩几把,孩子们更是出出进进,男孩们在地上弹玻璃球,小女孩们便在炕边撮嘎啦哈,大姑娘们有时三三两两进来看一会儿就出去了。

这天江水香和马秀娟两人进屋站了一会儿,江水香手拿织针坐在北炕边织了起来,最爱逗乐的会计杜常勤斜了她一眼,问:“给谁织的?”

“明知故问,不知道!”

“是不是给我织的?”

“我怎那么稀罕你!一肚子坏水,走!”

“你看她长的小鼻子小眼小嘴巴头,还挺精神。”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怪不得马仁辉看中了!”

“抓牌抓牌!”又一轮开始了。

“老孟,这回抓几个了?”

“没数!”

“公子母子?”

“全有。”

一个小孩问:“什么色的?”

“绿的”

“还有什么色的?”

“兰的红的。”几个孩子轮番问他,老孟都一一回答,绝不烦。“哎呀,都十三个色啦!你是虱子王啊!”

“我是虱子它祖宗,它太太爷!”

每到冬天,大人孩子都取笑老孟,知道他有几十种颜色的虱子,他还能看出虱子的公母,并且能看到虮子的屁眼儿。

不论别人怎么取笑他问他,他从不翻脸,而且回答的很幽默。他身上总有一股葱花味,酸味大酱味和腥味,没人见他洗过脸,特别是冬天,他那臃肿的猪肚子脸黑糊糊的,两条眉毛变成两团黑草,两个鼻翼也成了黑色,面目很滑稽。他既懒又脏,但到了烙年火勺的时候,左邻右舍也总是送去几个,让他尝尝,送几张煎饼,再不端去一碗小豆腐。

整个一冬天,小队部永远是热热闹闹的,烟气缭绕着屋内,电灯光亮堂堂照耀着每一个人。这天扑克打的差不多了,吴尚春打了个哈欠,“行了,困了。”人们这才散去。

兰保丰拉着八岁的小儿子往回走,今晚上特别暖,一丝风也没有,父子俩顺道往河边的家走去。路过杨家时,已闭灯睡下了,陶振元家还亮着灯,父子俩又往前走几步,便到了严得赞家,从墙角拐进去,他家已关灯了,想必是早早就睡下了。

院子里的雪打扫得干干净净,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可就在这时,兰保丰听到他家屋里有声音传出来,“啊,啊......舅,舅啊。”声音不大,但却听到了,兰保丰想,闭灯睡下了,屋里应该没有声音了,如果有也是打鼾声,怎么会是这个怪声呢,他立刻警觉起来,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舅,舅......”屋里的声音是在中门处,好像在地上发出的“舅,舅,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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