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一过,冬季夹杂风雪,从某个深夜席卷而来。
方翎羽的身体很不好,一到这种冷天更显得孱弱。
月老取来的仙丹只能管得了一时。
从暖和的屋子里出来立马被冷气袭击,我打了几个喷嚏,揉揉鼻子,拢紧身体。
一前一后贴了两个暖宝宝,不算特别冷。
棠芸榕与我约了晚上。
她在寂寞酒吧,接电话的时候对面鬼哭狼嚎的声音震天响,我却能透过这些马杀鸡的叫声听出她的兴奋。
“你来这里这么久才想起我?”
我言简意赅:“有事儿。”
棠芸榕不是那么好找的,她虽然爱玩,但工作第一,天南海北到处跑,有时候会断联招不到人。
“行,你现在过来吧,帮我买单我就原谅你。”
棠芸榕报了个地址,寂寞酒吧,顾名思义,就是去那儿排解寂寞的。
她去那儿我一点都不意外,棠芸榕同事比我还多,当然了,因为她百花的名头,虽然这些人也是同僚,但也讲究上尊下卑。
她时常在夜里私下联系我,说是太寂寞,一个人难过的掉眼泪。
转头我就发现她正跟小白脸玩石头剪刀布,突出一个好演技。
寂寞酒吧并不在闹市附近,就在某条支路上。
街道上十分寂静,酒吧内音乐声震天。
车刚停下,一位身穿黑色制服的小哥帮我拉开车门,相当又眼力见。
他遮住车顶,我抬头看他,一双眼睛倒影出闪烁的霓虹灯。
眼神倒是干净,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敞开胸怀,也算是‘敬业’。
推拉酒吧深色的门,音乐声掩盖住许多嘈杂的声音。
服务生询问我是单独消费还是等朋友,我问了句一号卡座在哪儿,就看见棠芸榕像只蝴蝶一样飘过来了。
她穿得比我想象中单薄很多,酒吧虽然火热,也不至于外套都不穿。
我露出嫌弃又担心的眼神:“穿这么少不怕生病?”
棠芸榕见到我,眼神都变亮了:“好久不见,你变漂亮了!”
我给棠芸榕发过方翎羽的照片,让她别认错我。
见到我,她说我变漂亮了,占着方翎羽的身体,我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别生气,我只是觉得你比在天上有精气神多了,果然人不能上班。”
我呵呵笑着,揉揉棠芸榕的脸。
她比我大不了多少,却嫩的像朵花:“走,我帮你买单。”
“不用了,有人帮我买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抱住我的腰,就见卡座上有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向我挥手。
“你朋友?”
“对。”
男人非常年轻,刚从学校里出社会似的,脸上稚气未脱。
就是那种我骗他在大马路上掉钱,他慌慌张张出去捡,发现我骗他回来还哭得一脸通红的男孩儿。
靠近棠芸榕的耳侧,我轻轻咬出一句话:“年纪越来越小了。”
棠芸榕喝了一点酒,眼神没那么清醒,好在她酒量练起来了,刚才走过来迎接我能走直线,换成几年前她走s型能绕到男厕所里去。
“小,小点好……”
棠芸榕说着,让男孩儿给她再捎一瓶酒过来。
男孩儿不肯,语气有点羞,话里却是拒绝:“不行,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我出钱还不行吗?本来心情就不好,还跟我较真,你不是服务员吗?酒卖出去了你有提成,这还不高兴?哭丧着脸做什么?!”
棠芸榕一喝酒,嘴就没有一点把门。
我挥挥手:“去吧,拿酒了我付钱。”
男孩儿还是很担心,纠结要不要去:“她喝太多了,刚才还去卫生间吐过一回。”
“没事的,我会照顾好她。”
支开服务生,棠芸榕就豪气地邀请我喝酒。
“我不喝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
棠芸榕眨眨眼,反射弧迟钝,半天才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没意思,那你过来干什么?”
“你不是心情不好?”
棠芸榕撇撇嘴:“谁说我心情不好?”
她成天大大咧咧,性格开朗,很少把心事写在脸上,跟她认识的都说她是个乐观的人。
可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太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打电话联系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对劲了。
“出什么事了?”
棠芸榕有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也从不遮遮掩掩。
这一次,她却不愿意说了,沉默地拿起桌上的红酒就要再来一口。
我一把夺过来:“有酒有男人,这不是你的理想生活吗?还不高兴?”
棠芸榕已经喝得眼冒金星,看我时表情都变了:“哪里有男人?”
“刚才走的那个不是?”
“不是,就是个多管闲事的。”
说着,棠芸榕塞了一个杯子到我手里,让我也喝。
“你也不高兴,喝两杯,一醉解千愁。”
我不爱喝酒,不仅因为它难喝,更重要的是喝完当场睡没烦恼,第二天起来还要忍受宿醉接着烦恼,给自己找罪受。
“说吧,你遇到什么事情了?以前你可不这样。”
棠芸榕咬着杯沿垂着头,喃喃道:“我被人甩了。”
我愣了几秒才消化她这句话。
“你被人甩了?谁啊?”
棠芸榕幽暗地看着我:“这是重点吗?”
在我眼里,被人甩了,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相当重要。
在棠芸榕眼里,被人甩了这个动词,比她的命还重要。
“谁把你甩了?”
棠芸榕揪着我的胳膊,一幅悲愤交加的模样。
“谁让你往我心口插刀子的?”
我任着她胡闹:“你把我找来不就是想吐苦水吗?还是想我替你教训那个男人?”
棠芸榕咬着嘴唇,最终还是向我妥协了。
“你真的想知道吗?”
看她如此纠结不定,我也不再强求她:“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棠芸榕放下杯子,玻璃茶几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仿佛桌子是那个男人,她难以克制想动手。
“严时安,我被他甩了。”
那一刻,酒吧里山崩海啸的声音仿佛寂静下来。
我听到了什么?
“严、时、安?”
这两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对,就是他,就是这个负心汉,他给了我一笔钱,直接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