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掉了全?部积蓄，把小绛从研究所带了出来，辞掉了研究员的工作和她一起生活。我对不起她，我希望她能作为正常人过完一生，所以我送她去上了学。”
“十五十六岁正是上高?中的年?纪。她是个?聪明的孩子，自学了一段时间，就考上了本地最?好的高?中。”
“在?北中，我和她相识，成了朋友。”薛白聿接下?去说。
她忽而觉得这是一场林绛的追悼会了，所有爱过、恨过、伤害过她的人聚在?一起，用回忆拼凑出她短暂而完整的人生。
“她很向往亲情，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之后整日和我念叨，明明连妹妹的面都没见?过，还和我炫耀她妹妹有多可爱。她特别想和妹妹相认和好，买了一堆零食就冲去沈绿的学校找她，上去就和人说‘你好，我是你姐姐’。”薛白聿回忆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微笑，“真是笨死了。”
“还有更呆的呢。”路定安撑着?下?巴，“抱歉我又要讲一遍和她的相遇了。”
“有一年?沈绿过生日，她几?个?月省吃俭用，把打工几?个?月攒的钱拿去买了条手链，打算送给?沈绿，就因为沈绿发了条朋友圈说手腕空空的。”
“她兴冲冲出门去，结果发现沈阿姨早就给?沈绿买了更漂亮更贵的，连生日礼物都算不上，提一嘴就有了。阿绛最?后没把礼物送出去，回家路上眼?泪巴巴地哭，被我撞见?了。”
路定安含着?泪笑起来。
“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她才四岁，这么?多年?过去，我认得她，她哪里还记得我，但她特别好骗，三?言两语被我领回家了。我叫阿姨给?她煮了碗面吃，她吃的时候我就把沈绿揪过来和她道歉，让她把礼物送出去。”
“你好偏心啊。”薛白聿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有些感谢路定安，至少让林绛在?短暂的一生中感受过如此明显的偏爱。
不像她，胆小鬼一个?；即使鼓起勇气迈出一步，也只会伤害到所爱之人……
路定安淡淡一笑，满目都是怀念，“没办法，我喜欢她嘛，特别特别喜欢，重逢后的第一眼?我就心动了。”
“我和她相处的细节你们应该也不想听，跳过。”
“再后来，她出了车祸，脊柱出了问题，不得不坐轮椅，我鼓起勇气向她求婚，她同意了，我们就结婚了。”
“我带她去国内治疗瘫痪最?好的医院治病，她的腿有了好转，渐渐能站起来了，那段时间一切向好，我们都以为快要迎来曙光了。”
“那时候我刚好得了个?小奖，她劝我去领奖，我去了，就托沈绿来照顾她。”
“没想到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脑袋，进?了医院，是脑出血。我还没来得及赶回来，她就离开了，我把她安葬在?了西山公墓。”路定安声?音低低的。
她省略了沈绿摘呼吸机那一段。
林之苹安慰她：“你不用自责，这或许是必然的。”
“我们后来才知道，那颗红宝石对应的魔女是「死亡」，唯有迎来死亡，才能展现出她的力量，或许她注定没法陪我们太?久。”
“我们留不住她的，或许第一次车祸她就该离开了，她不舍得走，才多陪我们好几?个?月。”林之苹说着?，不知不觉泪已流满了脸。
“是我对不起她，她原本可以拥有幸福的一生。”
“对不起她，但再来一次还是会用她做实验，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薛白聿喃喃道，一半是质问林之苹，一半是自言自语。
她把脸伏进?手臂弯成的窝里。恍惚间她想起另一个?人，一个?被她害得断送了前?半生的可怜人，那个?红发笑眼?盈盈的女孩，为什么?自己也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再给?一次机会，她绝对、绝对不会再那样做的……
她要救她，她要爱她……
键盘敲击声?渐渐弱了，单茶停下?打字的手，氛围变得极其诡异，一眼?望去，每个?人的脸上都一片灰暗。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身上，沉闷的空气里没有人说话。
作为会议记录，单茶尽职地记录下?了刚才的谈话，她听完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的一生，从被设计的出生，到遗憾地离去，二十年?，便是一生，如此短暂的一生！
她为她低下?头默哀。
一时间，会议室里呜呜咽咽，尽是哀鸣。
第62章 我有点想她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等到该流的泪都流尽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嗒嗒”声?突兀地响起。
路云水用笔敲了敲桌面，她对薛白?聿说?：“解释一下林如绛和?沈绿的事吧, 总要给我们的老员工林研究员一个?交代。”
这话一点不客气, 一下把林之苹拉回到研究所员工的位置，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