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放着棋盘，旁边铜壶咕噜噜冒着热气。
“哒。”青苑轻轻落下一子，耐心的端坐在原地等待裴越的下一步。
裴越捏着黑子皱眉思考半天，手一松棋子落回棋盒，笑着摇头：“我输了。”
“承让。”青苑将棋子一一捡回棋盒，姿态优美不紧不慢，背脊挺直如同一把未出鞘的长剑，冷冽又端庄，有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美。
裴越盯着看了半晌，在她疑惑回视时又收回视线，像是无措逃避般从旁边拿出两只茶碗，用热水烫了才放到青苑面前。
“咕噜~”
裴越给对面倒了半盏茶：“先捂捂手。”他看向窗外被白雪覆了薄薄一层的屋顶：“今夜的雪可真美。”
青苑也朝窗外看了眼，单调惨白的雪美在哪里？
裴越捧着自己的茶抿了一口：“回味单薄了些……”眼角瞥见案边的□□捏起小银剪剪下两朵，用小镊子分别在两人的茶碗中各放了一朵。
拇指大的小□□一点点在茶水中舒展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花香。
“小先生尝尝？”裴越期待的看向青苑。
青苑动作一顿，捧起茶碗抿了一口，一股难言的腥味儿在口中蔓延，她皱眉抬眼看向裴越。
裴越面色如常：“这菊花我一直养在殿中，闲暇时亲自松土浇水，好不容易才养到如今。”说着他期待的看向青苑：“味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青苑手一松，温热的茶碗顺着她的衣角落地，衣襟被打湿她却毫不在意，随意的掸掸袖子：“什么时候发现的？”
“小先生在说什么？”裴越一脸茫然，语气充满无辜。
青苑不语，裴越与她对视片刻笑了一声，他身子后倾一手撑在身后姿态懒散：“我该怎么称呼你？”
两人本就是席地而坐，他这一动作披风散开，外袍还有与白芙蕖对峙时的凌乱却丝毫不显狼狈，反倒有种浑然天成的洒脱不羁。
他轻笑：“那蛇毒害我被御医扎了好几针，还喝了好几碗苦药，你喝了竟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具身体用什么做的？这么逼真也是傀儡？”
“青苑”发出跟白芙蕖一样的疑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很明显的事情不是吗？小先生打人是不牵扯无辜的，哪怕是瓶瓶罐罐。而且，”裴越下巴一抬，指节敲击棋盘：“她哪会这玩意儿？”又忍不住笑起来，“她只会下那什么五子棋！”
“青苑”一时无言，都是裴越邀请它品茶下棋的态度太过自然，让它忘了自己之前绑定的人，是个没什么文化内涵的混子！
裴越笑看着对面的人，看似轻松暗地里浑身肌肉紧绷，这人深不可测，长着与小先生一样的容貌却视生命若无物，杀白芙蕖时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你很聪明。”女人开口，它的相貌没有改变，声音却变为冷硬的男声：“你可以称呼我为——系统。”
“哗啦！”外面又起了风，窗户被吹得哗啦作响，丝丝细雪吹拂在脸上让裴越又冷静几分，他紧握的手松了松，这人被拆穿却没杀他，是不想杀？还是杀不了？
“我明白，你为什么要拆穿我？”
系统依旧端坐，它不解的问：“我不美吗？”它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这张脸明明还是原来的样子。”又伸开双手展示身体，“与原来一模一样。”
“难道我比不上她吗？她粗鲁散漫，发挥不出这具完美皮囊的半点魅力，而我美丽全能，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只要你想，我可以陪伴你终老，你会是天下间最幸福的男人。”
从系统用男声说话裴越就惊了，怎么又是男的！听到后面他失笑：“有你……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男人？”
系统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有这么美丽的女人相伴，不是天下间所有男人的梦想吗？”
裴越摇头，却不想与这人争辩，啧了一声：“你变成小先生的模样，那小先生她人呢？”
系统表情有种非人的冷漠：“难道你还不懂吗？这具身躯是我给她的，她不珍惜我当然要收回我的馈赠。”
裴越心跟着提了一下，面上一点没表现出来，只了然的点头：“你们内讧了。”
系统讶异的看他：“我以为你对她有几分情谊。”
“我是人间帝王，世间什么样的女人我得不到？”裴越说的理直气壮，对上系统的打量也不虚：“虽然美人绝世无双错过实在可惜，但我可以纳十个八个次一等的，我没那么挑剔。”
这言论一出，即使身为系统见识了许多世道人心，也忍不住打了个磕巴才慢慢鼓掌：“……很好。”
它免不了想起青苑曾经吐槽：永远不要高估一个皇帝的节操，因为他可能根本没有节操！
系统突然叹息一声：“真是可惜了，你要是个女人很适合做我的宿主。只是如今你不肯顺着剧情走，那我们中间便只能活一个了。”
“剧情？”裴越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窗外，试图拖延时间。
“那是你原本的命运——爱上我选定的人，封她为后。”
裴越想起自己那糟心的身体状况，在遇见小先生后又一点点恢复，他揉揉眉心：“等等，这命运谁规定的？”
“我！”
系统站起身俯视着裴越：“那是我为你书写的命运，你的未来。你是我的男主角，会爱上我的女主角，为她守身如玉，与她一生一世帝后恩爱。”
“我的女主角不太听话所以她死了，我的男主角可想好了？”它瞳孔渐渐消失，整个眼珠白惨惨无一丝神采，“主动交出国运你活，或者你死我再收取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