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后来令狐冲在山洞里,看到的“风清扬”三个字竟是自己留下的?
方洛尘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暗自思量:
这一饮一啄,皆是天定呀。
或许是在数十年后的某一天,华山派的后辈弟子风清扬,因触犯门规而被罚至这思过崖面壁思过。
在孤独寂寞中,他无意间发现了自己写下这三个字,竟是他的名字,心中定会无比的诧异和惊奇。
于是,他开始琢磨这背后的深意,进而一步步感受那隐藏在笔画间的剑意。
最终,天资尚可的他从中悟出了独孤九剑的真谛,成为了一代剑道宗师。
如此说来,风清扬的授业恩师竟是自己,而那令狐冲只是自己徒孙。
方洛尘准备下山,但还未走出山洞,就听得外面有说话声传来。
他警惕停下脚步,凝神一听,发觉这声音颇为熟悉。
缓缓探头,穿透洞外朦胧山雾,只见两个站在悬崖边上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竟是胡青羊与鲜于通。
心中不由有些佩服,这胡青羊也是命好,凭她的智商和情商,竟然能活到今天,也算是开挂了。
……
话说那天方洛尘离开华阴镇,胡青羊虽然不信鲜于通会杀他,但也有了警惕之心,当晚休息前在门窗缝隙布下毒粉。
未及半夜,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划破夜空,伴随着重物坠地的沉闷声响,胡青羊猛地推开窗棂,只见一道黑影慌不择路,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她心中疑惑丛生,何以有人如此执着,屡屡欲置她于死地?
只是,她并未怀疑过这一切的幕后指使者就是鲜于通。
胡青羊在华阴镇孤守近半月,鲜于通却始终未曾再次出现,她不由有些狐疑。
到了今天,终是按捺不住,离开客栈上了华山。
及至玉女峰上,华山派所在之地,只见沿途张灯结彩,红绸禧字随风飘扬。
各路武林豪杰,手持贺礼,络绎不绝地向“剑气冲霄堂”走去,一派喜气洋洋。
胡青羊心中顿生欢喜,看来通哥并未欺瞒于她,这段时日,他确是在山上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他们的婚事。
这里的每一抹红色,都是他对她深情的见证。
念及此,她不禁有些懊悔,自己怎能如此轻信猜疑,竟偷偷上山,若是被通哥发现,岂不坏了规矩,惹他不悦?
于是,她转身欲下山,步履间满是轻快与期待,心中默念,待到吉日良辰,再与通哥共赴那白首之约。
不料,胡青羊方才迈出两步,忽觉一阵劲风拂面,一名华山派弟子身形矫健闪来,瞬间拦在了她的面前。
他眼神凌厉,厉声质问道:
“我早已暗中留意你许久,见你鬼鬼祟祟,在此窥探华山派良久,究竟有何图谋?若不说清楚,修怪我手下无情!”
胡青羊心中虽惊,却因心系鲜于通,对华山派弟子是爱屋及乌。
对这突如其来的责难并不恼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道:
“闻听华山派近日有喜事临门,我特来祝贺。”
那弟子闻言,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两圈,见她言辞恳切,语气稍显和缓,但依旧带着几分戒备:
“既是如此,何不入内一叙,怎的刚要离去,莫非是嫌我等华山派怠慢了贵客?”
胡青羊笑容更盛,眼中闪烁着狡黠之光,笑道:
“哈哈,原是我想法有变,打算待到那大喜之日,再上山来。”
弟子眉头微蹙,疑惑道:
“可我们掌门千金的大婚之日,便是今日啊。”
原来是掌门千金成婚,而非她心中所期盼的那一幕。
虽有一丝失落,但她迅速调整心绪,自我安慰道:通哥定是忙于此事,才无暇分身下山,与我相见。
她随口问道,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哦,那是我记错了。对了,新郎何人?”
其实,她内心深处,对这问题的答案并无太多在意,只是随意问问,以掩饰心中的失望。
“嗯,正是我们华山派的鲜于师兄,他与掌门千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才女貌,真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什么?
鲜于二字入耳,胡青羊心中猛地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急忙打断道:
“你们华山派中,姓鲜于的可有几人?”
“仅有一位,便是我们的二师兄鲜于通……哎,你这是要做什么!”
那弟子话音未落,胡青羊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身形一晃,直奔华山派住处而去。
她一路疾行,很快来到华山派的“剑气冲霄堂”前。
抬眼望去,那一幕,如同利刃穿心。
只见自己日夜思念、魂牵梦绕的鲜于通,竟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色新郎袍,笑吟吟地立于堂前,春风得意,热情地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宾客。
那一刻,胡青羊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面如土色,眼中满是哀伤与不可置信,喃喃唤道:
“通哥……”
鲜于通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而过,见到胡青羊身影,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中惊骇万分:
她为何会在此刻出现?若她在此婚礼之上大闹一场,揭露两人之间的私情,那么今日这场本该喜庆的婚礼,恐怕会变成自己的葬身之地!
念及此,他连忙从胸前摘下那朵象征喜庆的大红花,身形一闪,如同离弦之箭,迅速跑到胡青羊面前,压低声音急切道:
“你随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胡青羊的心,已被伤痛紧紧包裹,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如同行尸走肉般,跟随着鲜于通的脚步,一步步离开那热闹的婚礼现场。
这时,一名华山弟子眼尖,见鲜于通行色匆匆,连忙追了上来,大声喊道:
“鲜于师兄,这等关键时刻,你是要去哪里?”
鲜于通脑筋急转,随口编了个理由:
“这位女子前来报信,说后山发现了魔教的踪迹,我必须前去查看一番,以免生出变故。”
说罢,迅速拉着胡青羊的手,将她带至静寂的思过崖。
“你都知道了?”鲜于通的语气平静的吓人。
胡青羊麻木地点了点头,那双明亮的眼眸此刻如死水般沉寂,有千言万语,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青羊,我自幼便立下誓言,一定要在这江湖中闯出一番名堂,为了那华山派掌门之位,我……我不得不与掌门之女成亲。”
鲜于通的声音低沉而苦涩,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敲打在胡青羊的心上。
胡青羊闻言,脸色苍白如纸,她颤抖着嘴唇,终于问出了那句让她心碎的话:
“那……那我们的孩子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