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古代称为秣陵,早在三国时期,就是东吴的重要经济中心,可以说历史悠久,不下于京城。再加上江南乃是一等一的繁华之地,生活在金陵,实在很好的事情。
林如海一早就派了家丁来码头接贾家来人。说起来林家虽是贵族,人丁上却还不如贾家。到了林如海这辈,只有几个旁支。林如海只有一个闺女,如今说起来能相信的,却只有这闺女的母族,贾家一门了。
如今金陵城内,林如海算是朝廷的心腹,他到这里养病,可把金陵一众官员吓得不轻。本地知府一边告诫手下官员,这段时间要勤政爱民,一边急忙前来拜见。林如海只是推脱身体不舒服,对于各级官员的拜访,一概婉拒。
幽静的书房之内,林如海站在窗前,桌子上放着一封拆开的信件,这信的内容极为机密,却都是一些细碎的事情,仔细看去,居然都是京城最新的动态。
林如海此时心中焦虑,一时也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才要叹息一声,听背后传来一声“爹爹”。原来是他唯一的女儿林黛玉来了。
这林黛玉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女子,一是家庭富贵,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从来不曾受过任何委屈,再加上父母都是俊俏之人,她自己也是生来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只是现在年龄还小,未曾完全长开,眉眼之间颇有一股仙气,实在是人间第一等的女子。
见女儿在乳母的陪同下进来,林如海把烦恼的事情抛到脑后,道,“今日是你姥姥家来人的日子,你也准备一下,等他们到了,也要见见的。我听说这次来的是你两个表哥,一个是你贾政舅舅的儿子,名宝玉的,和你年纪差不多,最是上进,如今已经有功名在身。”
林黛玉等了父亲话,点头应下,好奇问道,“另外一位表哥呢?”
“另外一个,名贾琏,嗯,你知道就行,他不必在意。”原来林如海乃是科举探花出生,本来他对贾家的弟子,不愿科举,是不太满意的,不管是贾政这一辈,还是贾珍、贾琏等人,没有一个愿意走科举的道路,这点在林如海看来,都是不求上进的表现。
如今看来,科举一旦有了功名,和没有科举的贵族弟子,差距还是蛮大。比如贾琏,最多也是捐个虚名官职,未来在贾家管点事情,捞一捞银子。和在官场上搏击的林如海等,基本没有什么交集了。
所以林如海对于贾琏并不如何重视,倒是这个贾宝玉有些出乎意料。
贾政本身也曾努力科举过,可惜最终未能成功,贾政的大儿子,又因科举夭亡,这对于贾家、贾政都是巨大打击。
这样情况下,贾宝玉被贾母那样溺爱,还能考取功名,不得不说有些门道。
私下里林如海还曾经托人找到宝玉的文章,看完之后只能说中规中矩,并未有什么巧思,绝非有那种神童的灵气。这点有些不合常理。
一般不到弱冠之年能取得功名的,都是天之骄子,难免有些傲气,发一些不是那么常规的论点。贾宝玉的文章却显老成圆滑,似乎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风格。
林如海对于宝玉有些好奇,而且他心中也有另外一份打算。
如今新皇登基,他作为先皇留在江南的镇压之人,首先感觉到一丝诡异的压力。这几天他多次派心腹前往京城探听消息,都是一无所获。
宫内传来的消息都是新皇太忙了,恐怕一时难以照顾。这才另林如海更加焦虑,想出休病假,以退为进,试探的招数。
这些都是官场内的考量,一是不能和林黛玉讨论,一时也找不到能跟自己对话的知音,因此林如海才独自在书房内叹息。
一边听父亲说话,林黛玉一边让随身的丫鬟雪雁把一盏参茶端上来,“父亲也应该多休息,只是我不是男孩,不然倒是可以替父亲接待分忧。”
林如海见女儿担心,道,“父亲没有什么可忧的,人生天地之间,逆旅而已,自从你母亲走后,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唯有你罢了。还好你虽然体弱,这些年终究还是健康,这我就很放心了。如今父亲只是担心我百年之后,如何让你无忧无虑下去...”
林黛玉听了,心中微微伤感,急忙道,“父亲说的哪里话,您要一直陪着我……”
林如海却笑道,“吾儿说的对,父亲至少要看到你快快乐乐出嫁才行。”
父女二人正在书房聊天,就有林家管家前来禀报,贾家贾琏、贾宝玉已经到了府外,请老爷示下。
林如海想了想吩咐管家先安排贾家众人住下,只叫贾琏、贾宝玉两位公子前来书房相见,对外只说老爷养病期间,不能见吵闹。
林如海收拾一番,又叫黛玉乳母带着黛玉先下去,自己独自在书房等着贾琏、贾宝玉前来拜见。
这是贾宝玉第一次见到这个姑父。关于这位姑父的种种也都大多是听贾母、王夫人说的,另外一些就是这段时间从沈复那里听到的一些传闻。
贾宝玉拜见完毕,抬头看去,见林如海穿家常便服,面色红润,一缕短须,颇为文雅,双目有神,不像是生病之人。
林如海也在打量着宝玉。
古代科举,尤其是最终的殿试,身材样貌是衡量是否能做官的重要指标之一,古代还有专门的相面之术,用于解释为什么颜值高,往往能做大官。
这贾宝玉面如满月,双目如星,面白无须,虽然年纪不大,却气质沉稳,颇有一些君子之气。
林如海心中对贾宝玉已经有了一个初步印象分。
林如海道,“老太太身体还好吧...”
贾琏急忙回话,问了几句家常之后,林如海又道,“宝玉,前段时间你考取了功名,祝贺你。”
宝玉道,“父亲常常教导,我们这样的家庭,更应该以国事为重,替君主分忧,我能考上科举,一是家里的支持,二是希望能做些事情,帮助更多的人。”
林如海听了宝玉这番话,不置可否,接着道,“你们一路走来,可遇到直隶的灾民?”
贾琏道,“未曾遇到,只是听闻直隶那边灾民人数不少。”
宝玉道,“父亲来信告知,如今直隶之地已是大灾之时,灾民遍地,如果朝廷不能尽快赈灾,恐怕会有不测后果。”
林如海道,“没想到事情这样严重。你父亲可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贾宝玉道,“父亲让听从姑父的吩咐行事。”
林如海沉吟道,“这次请你们来,确实有些事情需要你俩去做。只是我身体不好,今日有些累了,你们先跟随管家安顿休息,等我明日恢复一些精神,再详谈。”
贾琏、贾宝玉应了,林如海叫来管家,低声对管家吩咐道,“贾琏安排在前面院子,不可怠慢,至于宝玉,他年纪小,恐怕外面照顾不周,你让他住到内院来吧。”
管家答应下来,领着宝玉和贾琏去下榻。
却说黛玉回到自己房子,总感觉心思难以集中,想要读会儿书,又难以禁心,这回听外面似乎有些喧哗,知道是姥姥家的人到了。
黛玉本来就是极其聪明之人,只是母亲早逝,有没有姐妹、兄弟可以聊天,对她的性格形成,有很大的影响。
好在林如海颇为开明,对女儿也是极为好的。
黛玉正在无聊的翻着一本棋谱,就听雪雁从外面进来,道,“姑娘,姑娘,我才看到林管家带着一个男子进了内院,似乎往老爷边上那个小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