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了吗?薛锦书觉得没有,他不信她的泪,也不信她所言的每一句话。
那他为何还要问她,为何还要与她做交易。
薛锦书突然感觉到一阵寒颤,他,宛如深潭一般。看似浅显,实则会将人整个吞没。
她突然觉得往后的日子,已经不会受她掌控。
湘儿和王爷的侍卫走在后头,并未听见二人的谈话。
“小姐,那王爷好像也不是如他们所说那般。好像,还挺仗义的。”
湘儿跨过大门的门槛,追上薛锦书。
“你可是那墙头下的草,这么快便转向他了?”
“小姐怎又打趣湘儿,湘儿只是觉得方才若非王爷出手相助,那小姐定会被庄大人欺负了去。”
“那庄大人,真是个虚伪至极的伪君子。只会目中无人,仗势欺人。”湘儿左右看了看,并未有人,于是大胆吐露出来。
“的确,没关系,他的好日子不多了。”
薛锦书定会让他从高处狠狠跌落,定要摔得血肉模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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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薛锦书与宋景弈的婚期逐渐逼近,她日日读书写字,心情并未有何差别。
好似这婚嫁的大喜之日与她无关一般,皆淡然处之。
只是那些忙出忙进薛府的人过多,让她看着有些不愉悦的很。
这进出的人多了,那看门的便看管不严。就连薛阮云时常从偏门溜出府去,都无人知晓。
好巧不巧,薛阮云躲了众人目光,却独独被湘儿瞧见。
那偏门本就是下人进出的门,薛府的老人罗婆婆,是当时随着王素月一同嫁进薛府的丫鬟。所居之处,便是在偏方一旁的小偏院。
连着几日,湘儿去找罗婆婆讨教经验,这不单单是小姐要嫁进王府的事。
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她也要学习如何协助小姐打理府内,如何做王妃身边的得力丫鬟。
湘儿挽了袖子,倒了些清水在砚面,磨好的墨汁推入砚池,熟练地反复研磨。
“小姐,我一连好几日都看到二小姐从偏门出了府,你说她是去做何事了?”
薛锦书头也没抬,认真运力于手中的笔上。半晌后才回话,“从偏门出去,并且未告知爹。除了去私会情郎,又能是何事。”
湘儿低声道:“那二小姐如此胆大妄为?为何不直接让那男子前来提亲,非要偷摸着去做那见不得人的事。”
“是啊,她丢人那是她的事,若是传出去,丢的便是薛府的面子,哪是她丢得起的。”
在围场时,薛锦书便一直关注着那时和薛阮云私会的男子是何人。
隐约只能见到衣服的颜色,光凭着这衣服颜色和那人大致高度,见一个相似的,便拉住一旁的小厮问那人是谁。
结合种种迹象,愣是将这人给猜了出来。
但她并不能确定就一定是自己所猜想之人。
薛锦书写好字后举起来,自顾自地说道:“不错,这张挺满意的。”
薛锦书将那张已写好的字放到一旁,继续洋洋洒洒地挥起笔来。
“明日,她若还出去,你便偷摸跟着她,瞧瞧他们在何处私会。还有,定要将那人的名字探出来。”
这次,她便能确认那人是否是她心里所想之人。
湘儿再一次感受到重担在身,只是为何每次都是这些偷摸着去做的事?
“小姐是要发力了吗?”
“看她表现吧,若是在我出嫁之前,乖乖的,不来招惹我的话。那么这事,便装作不知晓。”
湘儿抢着答:“倘若她还来招惹小姐,这次便让她狠狠地栽跟头。总之,要将这把柄牢牢握在手里。”
“不错,越来越有我薛锦书的影子了。”
“跟小姐久了,自然也是会学到几招了。”
第二日,同时刻,湘儿仍然看见薛阮云带着侍女偷偷摸摸从偏门离开。
这次,她偷偷跟在了身后。
为了防止被发现,湘儿不敢跟太紧。走到街上假意东看看小摊,西张望张望新鲜玩意。
湘儿觉得自己十分有做贼的潜力。
薛阮云和婢女步伐很快,十分警惕。
集市上人多,湘儿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二人。要是真跟丢了,她可不敢回去交差。
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薛阮云和婢女身上,不知不觉便和她们二人拐进了一个巷子,只见她们二人从一侧的偏门进了去。
湘儿左右看了看,这儿她并未来过,不知是谁人的宅子。但她并不能走,于是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守着,等她再次出来。
薛锦书在书房坐了一天,一直未见湘儿回来。难免担心她的安危,担心她是否被那薛阮云的相好逮到。
手里的页数,迟迟未翻动。
天色逐渐沉了下来,湘儿这才推门前来。
“小姐,我回来了。”
“你怎现在才归来?”
湘儿拿起茶壶先倒了杯水,急急地喝了起来。险些被呛到。“我跟着二小姐出门,她现在才归来,所以我也现在才归来。”
薛锦书走到她面前,在见到她没带一点伤地回来,这担心总算消了下去。“细细道来。”
湘儿点点头,将今儿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与小姐,任何细节都不敢略过。
“可曾有见到那人模样?”
湘儿摇摇头,“那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出来,只见到二小姐和玉翠进去又出来。”
薛锦书佯装怒视她,“那你今日跟着她有何用处。”
“我虽未曾见到那人,但我听见了二小姐和玉翠说话时谈起,那玉翠唤他简公子。虽不知是谁人,但从她们的话语中,好像是说那简公子并不愿意娶二小姐,一直百般推脱。”
薛锦书勾了勾嘴角,果不其然,当真被她猜对了。
单是姓简,便对了。
那人便是简云鹤,中书长史简愈之子。这便能说得通为何他们私会如此之久,简云鹤都未曾有提亲的打算。
薛锦书可听说,简云鹤的娘,是先王的妹妹,十分厉害,自然不会允许简云鹤娶一个庶女。
薛阮云缠着他,定是觉得自己能嫁进中书长史之府。那才真是摆脱了庶女这一卑微的身份,飞上枝头变凤凰。
薛锦书猜测简云鹤压根没有这个想法,他的娘如此厉害,简云鹤定是事事听他娘,不敢违背的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