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魏子俊回家向老婆汇报了今天与宋宝安谈话的内容，没有说到那些宋宝安占上风甚至取笑他的话，关山萍一脸迷茫：“老魏，是不是你那时候去调查他，就引起他的警觉了，所以没有敢实施他的犯罪行为，我们打草惊蛇了。”
魏子俊说：“你没有看到他那自信且信誓旦旦的表情，我觉得他没有拿刘海洋的钱，至少现在没有拿。”
关山萍说：“我觉得他不会，宋宝安没有拿刘海洋的钱，就把账户转了，你以为刘海洋以后还会给他？当初我听到他刘海洋打电话时候，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啊？现在怎么会没拿他的钱，就吧账户转了呢？”
“你说我们还有什么调查方向，我可没辙了。”
“咦，我们有个问题还没有答案呢，你看宋宝安他们家，都是高收入，孩子也是省委选调生，应该不缺钱的，那当初他为什么找刘海洋要那30万呢？这个问题，你有答案吗？”
魏子俊摸了一下太阳穴，说：“是的啊，他为什么会开口要30万，按理说，他干什么用的着钱，可是这原因怎么调查啊？”
“我们还是嫩了啊，没有经过专业培训，靠我们两个‘土把式’闭门造车，看来是不行的，我们一开始就应该从‘犯罪动机’入手，你看看，现在再想入手已经很难了，他们一定都很警觉了。”
“那怎么办，既然宋宝安都说到这样了，我觉得他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是不是不要再玩这个事了？”
关山萍向他鄙视道：“为什么不玩了，这么清晰的线索，这么曲折的经过，太有嚼头了，他宋宝安的家庭关系上没有问题，社会关系上也不容易看出需要钱的动机，那我再看看刘海洋那边的，对了，我明天到学校找刘帅的学生登记表，再来分析一下看看。”
魏子俊说：“还是你高明啊，可是你以什么理由去调看一个学生的档案呢？”
关山萍终于在小黑板的刘海洋名字下面写上了“刘帅”二字，说：“我们调孩子的档案，比你查宋宝安档案容易的多了，为了这件看似无聊，实则有意义的事，我真的不愿意把天真的孩子牵扯在里面，无奈啊。”
“我也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好朋友萬事如那边得到点信息，宋宝安跟他铁磁，前阵子那个老萬还专门组个场子来试探我的。”
“是的啊，这个你怎么不早说？我那天见到那个姓萬的就觉得不俗，他跟宋宝安肯定是无话不讲的，很可能知道宋宝安的秘密，可是我们怎么能从他的嘴里掏出这个秘密呢？”
魏子俊说：“他们还有一个好朋友，也是那天参加吃饭的陈大龙，以前做饭店老板时候非常风光，我见过的，可是那天就显得有些猥琐，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关山萍说：“我知道他原来开的饭店，你还带我去品尝过的，那时候陈大龙真是意气风发啊，可是生意那么好后来怎么突然就不开了？”
“这个我不知道，那天老萬说是要开更高端的饭店了，可是他的神情不对啊？我看他目光游离，心神不定的样子，就觉得有问题，哦，对了，那次老萬组的场子里也有他，他也来试探我的。”
关山萍说：“这下有意思了，老魏，我看你还不能闲着，再努力找找他们之间的联系，我这里也看看能不能从刘帅的档案里发现什么。”
第二天一上班，魏科长随便地问了一句：“你们有谁知道城郊原来那个红火的农家小院怎么不开了？”
立即就有小武接茬：“那老板不是陈大龙嘛，那时候可牛逼了，日进斗金啊。”
老魏说：“我知道他红火时候的样子，我问的是后来怎么不开了？”
小武说：“那个陈大龙赚了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听说后来跟人一起去搞房地产了，弄的血本无归还欠一屁股债。”
小斌接着说：“对的，有不少人跟他打官司，我上网查看看。”说着就点开了搜索，几秒钟功夫，他就指着电脑屏幕对老魏说：“科长你看，陈大龙是失信被执行人，上黑名单了，还有照片，你看是不是？”
那还用看嘛？不是他是还能是谁？魏子俊这就展开联想了，宋宝安是不需要钱，他的铁哥们陈大龙需要钱啊，这个能不能联系起来呢？
他拿起手机，就走出去到走廊的尽头给老婆打电话，汇报了这一重大发现，那头关山萍说：“我这里也发现疑点了，我找年级组长要学生档案看看，他一句话也没说，就拿给我了，你猜我在他父亲那一栏里发现了什么？”
老魏说：“那我怎么能猜到，难道那些还能写宋宝安？”
关山萍说：“呸，你想哪儿去了，告诉你，刘帅的资料里，他爸刘海洋的信息是空白，连身份证号码都没有，我问年级组长，他说这种情况应该是……，他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他说他追问过的，当时刘帅的班主任说是家长刘海洋的身份证丢失了，正在补办。年级组长也说这个理由不充分，身份证丢失了，号码又不会变动的，又不是要他身份证的原件或者复印件？”
“那真倒是很奇怪的，他隐藏身份证号码干什么？”
关山萍又说：“我想起了，一开始我查五色石公司时候，也没有刘海洋的一点信息，按理说，钱都是他投的，对老婆就这么信任，从来不用自己名字做法人？我觉得很奇怪，就没有刘海洋的任何信息。”
“怪不得宋宝安那电信公司的所有工程外包的关联人里面都没有出现过刘海洋，原来他一直是隐身的啊。”
关山萍说：“我要去上课了，你再想想，我们晚上回家再说，陈大龙上黑名单的信息也很重要。”
得到这样重磅的消息，魏子俊和关山萍一天工作干的都开心。
魏子俊又从网上查到了几个起诉陈大龙的人，也有陈大龙起诉别人的，但是里面没有萬事如，也没有宋宝安。
老魏下班比老婆早，按照老婆的指示，他顺道从菜场买了几样菜，他们几乎同时到家。
顾不上做饭，关山萍就走进书房，在小黑板上陈大龙名字旁边写上了“黑名单”三个字，又在刘海洋名字旁边写了“身份证”三个字，后面还加了问号。
她把右手比成八字托住下巴，嘴里念叨着：“这一下线索就多了，从哪里入手呢？”
老魏说：“先做饭吧，边吃边聊。”
“吃饭慌什么，你看看刘海洋，他怎么就像一个隐身人一样，连身份证号码都没有，太奇怪了，我们对宋宝安要30万的事，就算是偶然所得了，这才发现怎么刘海洋更值得怀疑了呢。”
魏子俊觉得老婆没有重视他调查出来陈大龙的事，略感失落，很明显，现在老婆对隐身人刘海洋更感兴趣了。
关山萍感叹道：“我现在最需要的是监听电话、跟踪还有调查银行账户，如能做到这些，我肯定能为政府破获一个大案子。”
“你回到现实吧，我们不凭那些手段，靠智慧也能取得胜利，我看这里的突破口应该在刘帅他妈身上，你抽空再去找秦小凤聊聊，重点问问刘海洋的背景。”
老婆夸奖道：“你这个思路还可以，不能直接调查刘海洋，从秦小凤这边迂回一下，说不定有大收获。”
魏子俊说：“他为什么要隐身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如果这样的话，那应该连银行卡也开不成的，唉，你可以借口找他们借点钱，看看是用谁的银行卡转的。”
“这个说明不了问题，用秦小凤银行卡转钱，不能证明刘海洋没有银行卡，你的逻辑有错误。”
“嘿嘿，逻辑有错误，我们现在的逻辑就是得弄饭，吃饭。”
关山萍旋即就围上围裙，战斗到另一个战场，在一阵灶台和油烟机的呼呼声加上铲子碰锅的铛铛声中，一荤一素一汤就摆上了餐桌。
关山萍喝了一口汤说：“好在现在只有宋宝安知道你在调查这个事，刘海洋他们还一点不知道，我得编一个借口去找秦小凤，其实她天天接孩子放学，我经常能遇到她，可是那时间都仓促，没时间细聊啊。”
“是的，你到五色石去找她也没有理由，家访也访过了，我看你就编个理由找她借钱，这样能多聊一会。”
“借钱？我看他们家日子还不如我们呢，再说借多少？借少了，三万两万丢我们的人，借多吧，我也编不出来用项。”
魏子俊说：“这不难，可以说我们买个二手房，现在买二手房都是开头需要先一次性付清，这个对谁来说都是有难度的，借钱周转一下也很正常，等按揭下来了就还给他们，按现在这样的行情，你可以找他借五十万都行，而且你给刘帅补课，他们正想着怎么感激你呢。”
关山萍说：“你这算是一个好点子，在哪里谈这个事呢？”他们总是在这种沙场演兵里寻找乐趣，有时候甚至忘记了吃饭。
老魏也喝了一口汤，说：“借钱总不能在学校门口大马路牙子上谈吧，电话里也不合适，她送刘帅来家里补课时候能不能聊？”
“这个你不用操心了，哪天她送孩子上学时候，我把她叫到学校的会议室里谈就可以了，非常安静，没有人打扰。”
老魏又说：“这个管了，陈大龙黑名单的事怎么办？还怎么推进？”
“黑名单，黑名单，你估计陈大龙在外面能欠多少钱？”
“这个不好猜，怎么说也得大几百万，上千万吧，不然他以前那么潇洒的气质，现在就能颓废成这样了？”
关山萍说：“你可以去找他原来饭店转让出去的现在老板，他们或许有点联系，说不定能了解很多情况呢。”
老魏激动地说：“对我们双管齐下，就不信拿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