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这两件事都是需要巧合的，关山萍一连几天都没有看到秦小凤送孩子上学，她在学门口东张西望半天，只看到都是刘帅自己来的。
魏子俊也故意把一些相互的吃请安排在陈大龙以前开的农家院，隔三差五地就能去一次，可惜几次都没有遇到新老板。
倒是有一次他看到陈大龙来农家院了，他赶紧避开，一种说不清的原因，他不愿意在这里被陈大龙看见，他从包间的门缝向外看，看到陈大龙在跟一个服务员聊天，似乎是很熟悉的样子。
老魏的第一个想法是找服务员聊聊，或许能得到有用的信息，转念一想，要是找服务员打听陈大龙的事，那服务员肯定会告诉陈大龙的，陈大龙肯定会告诉宋宝安，宋宝安就会说他魏子俊仍然不依不饶地继续调查他。
所以找这个服务员聊天还得慎重，怎么问？一次问完还是适可而止？他找个机会试探性地跟服务员说上了话：“我看你很面熟，你是一直在这个饭店干的，对不对？”
那个服务员也得有三十五六岁了，在老魏眼里算的上小美女，她说：“我都在这里干五六年了，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人家都喊你‘魏科长’。”
嚯，这下自己先暴露无遗了，怎么办？不能就这么拉倒，他迂回一下，说：“现在老板叫什么，我怎么总是看不见他在这店里。”
小美女说：“奥，现在是顾总，他还有别的公司在忙，这里他很少来，都交给我们这里领班了。”老魏觉得应该先把重点侧重在现在老板身上。
“顾总？他还有别的事业？是做什么的？”
“他是开什么会计师事务所的，很有钱。”
机会来了，魏子俊说：“他能有你们原来的陈老板有钱？”
那个小美女也就顺了上来，说：“原来的陈老板也很有钱，看样子没有顾总多，可是陈老板大方。”
“哦，陈老板怎么大方了？那都是他自己的钱，他大方了，自己不就赚少了嘛。”
“陈老板不计较那些边边角角的，……”
魏子俊抢着说：“我们都知道，他的口头禅是‘发财是粗活’，对吧？”
小美女笑了，说：“可惜他后来信人胡说，去做什么房地产，被人坑害了亏了一塌糊涂。”
魏子俊来个激将法，说：“这个你也知道？”
小美女把脸一仰，说：“我肯定知道的，他落魄的时候，顾总让他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来继续消费，不用结账，也是够大方的，哦，叫我去端菜了。”
魏子俊一脸舍不得的样子，这一通聊天都是在外围转的，还没有接触到一点实质内容，而且更可悲的是，这就完了，下一次肯定是无法再跟这个小美女引入这个话题了。
回家把情况告诉了老婆，关山萍虽然很失望，但还是夸奖了老魏：“你居然都会迂回包抄了？水平见长啊，对的，调查一个人不能就是非得去找那个人，他周围接触过的人，都可以去了解情况的。”
她在陈大龙名字上画出一条线，线的末尾写上“顾总”二字，然后说：“对啊，那位顾总既然能这么照顾陈大龙，说明对他的情况也是很了解的，我来搜索一下会计师事务所看看，有没有法人是姓顾的。”
老婆说：“这个不用查了，就算你找到姓顾的，他也不见得知道陈大龙与宋宝安的关系。”
“咦，对了，我为什么不查查宋宝安有没有官司啊，我们一直认为宋宝安是个政府的官员，没从这个角度考虑。”
这一查，果然，宋宝安有一笔被银行起诉的官司，标的是80万，他们顿时惊喜加迷茫了，怎么电信公司的经理会欠银行这么多钱？怪不得他需要钱啊！
关山萍稍稍有点激动，在宋宝安名字旁边写上了“银行起诉80万”几个字，说：“我觉得我们好像接近目标了。”
老魏说：“还是我们不专业，走弯路了。”
“也不是，这也不能证明宋宝安拿了刘海洋的钱。”
魏子俊说：“是啊，那怎么办我们又不能审问他？”
“我看这线索先放一放，秦小凤那儿我这些天都没见到她送刘帅上学，刘帅来补课时候，我问他了，说是他妈妈天天在家，有时候是比较忙的，毕竟五色石正式运行了，也可以理解的。”
老公说：“是不是我找刘海洋借钱显得更顺理成章些？两个男人之间的事，而且我们最想知道的就是刘海洋这个隐身人有没有账户，能不能开户的问题。”
关山萍说：“这样也行，如果我去找秦小凤，她肯定会说要回去与老公商量一下，你找刘海洋更直接。”
“我得去五色石找他才行，约出来肯定不合适，在那里秦小凤大多数也会在的，他们不用商议，就能决定了是否能借给我的。”
老婆说：“对就这么办，我去家访过了，你再去一趟。”
第二天，魏子俊怀着浓厚的兴趣，没上班，直接去了五色石，刘海洋略感奇怪地见到他，宋宝安已经把对魏子俊夫妇的猜疑告诉他了，但愿是庸人自扰之。
魏子俊却是不知道他已经有了这个心结，他仍然按照计划，用一种坦荡的口吻就把自己想借钱的事说了：“刘总，我有个私事想麻烦你，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刘海洋问：“老兄，什么事，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我们看中了一套二手房，想买下来，中介已经帮我们联系好了，但是有个特殊情况，就是过户之前需要把房款一次性付清，同时做按揭，我们房款上还差一部分，想从你这儿转个弯子，按揭下来就还给你，顺利的话第二天就能还你，最多三四天，你看行不行？”
刘海洋心里嘀咕起来：这个魏子俊是来找我借钱的，他不是在调查宋宝安和我吗？看来真是多想了，他是拿我们当朋友的，可是宋宝安说的那一连串疑点也蹊跷了啊，连扶贫组都要刻意地安排在一起，算了，我先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吧。于是他问：“要多少？”
魏子俊故作慢腾腾地说：“房款100多万，按揭能做70万，我们需要请你帮忙借50万。”
刘海洋稍微沉思了一下，说：“按道理说，我们早就想感谢你们了，这个忙我很想帮，可是你也是知道的，我最近几年一直在投资，刚开始回笼，现在这么大的数字，我一下子拿不出来了，不过，你放心，我帮你想办法，不让你们烦心。”
魏子俊说：“不是现在就要，得等中介把手续全部做好了，当天打钱给卖主，同时把按揭手续交给银行，这样钱很快就能下来了，等到需要的那天我再联系你，非常感谢啊！”
“老兄你不用客气，就几天时间，不算什么事，到时候你直说吧。”刘海洋大方地答复了，心里想这事还得去跟宋宝安说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各自蒙在鼓里，有信息要及时沟通才行。
魏子俊满意地告辞，回去上班了。
这边关山萍在学校门口恰巧就遇到秦小凤了，她还是按照前几天的想法，把秦小凤约到了学校的会议室，秦小凤还不以为是刘帅的什么事呢，等关山萍给她倒了一杯纯净水后，说：“妹子，最近几天怎么没有送刘帅上学啊，我找你有点事，一直没遇到你，单独打电话吧，有觉得没有那么急，所以就等着看看，能不能碰巧遇到你。”
秦小凤说：“最近家里的生意有点忙，我都让他打车的，有什么事，你说。”
“不过可能我老公现在已经去你公司找刘总了，我也跟你说说吧，是这样的，我们想买一套二手房，过户之前房款得一次性付清，再做按揭，我们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想从你家借一部分。”
秦小凤想，你们家的条件比我们强多了，还找我们借钱？不过他也知道二手房过户必须先付清房款，这对谁来说压力都不小，于是她问：“关老师，这事我得回家跟他说，钱都在他那儿了，你这边需要多少？我们一定尽力，你放心。”
关山萍也做出推心置腹的样子，说：“我看你们创业这些年，才有起色，真的不想向你们开这个口的，按揭如果快的话，就一天时间，最慢也就两三天，你放心。”
秦小凤说：“能给你们帮点忙，我心里好受多了，哦，你家在那豪华的翡翠华品园住着，还买什么二手房啊？”
关山萍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突然想到金玲肯定会跟秦小凤说过，她以前办辅导班赚了很多钱，买了好几套房子，现在再说买个二手房显然不合情理，可是已经把这个谎说出去了，就得圆这个谎啊，于是就说：“不瞒你说，妹子，我们手里真的不缺房子，主要是这些年房租又收了不少，我们也不会投资别的，所以跟老魏一商量，还是再买套房子保险，就这么回事，多给孩子留点产业。”她认为这样说也还行。
秦小凤说：“还是你们的目光长远，当初刘海洋要不是做五色石，我们拿那些钱也投资在房子上，现在肯定也有不少积累了，可是……，不说了，好在现在走上正轨了，再奋斗几年，我们也得给孩子攒点家产了。”
关山萍说：“谁不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当初我跟老魏结婚时候，连婚礼都没办，租了一套单身公寓、请了两桌客人，就算结婚了，这不，我们奋斗了这些年，直到那年孩子十八岁时候才补办了婚礼，哦，你们婚礼是在哪里办的？你们的时代条件已经好多了啊。”
秦小凤说：“还婚礼呢，我们到现在还没有领结婚证呢，是的，我们同龄人都搞了婚礼，可是他说要低调，就没有弄，结婚证也是这原因那原因的一拖再拖，到现在也没有办。”
关山萍顿时奇怪了起来，结婚证都没有领，那刘海洋投资的资产就完全在秦小凤的名下了，他刘海洋就一点不害怕？真是隐身人啊。
秦小凤从学校回到家里也就才九点多，魏子俊刚走，她就跟刘海洋说：“今天关老师在学校门口拦住我，把我叫到学校的小会议室，找我说要借钱的，我说得回家跟你商量。”
“嘿，她老公也才走，也是专程来借钱的。”
秦小凤说：“哦，看来他们是商量好了的，关老师怕在学校门口遇不到我，所以让她老公直接来找你了。”
刘海洋说：“是他们要买个二手房，需要先付全款的事吧？”
“是的，不过我没问要借多少，就说得回家问你。”
“老魏来说了，要借50万呢。”
“你怎么说的？他家关老师对刘帅那么好，我们能出上力帮帮他们，心里也好受点。”
刘海洋心想，你是不知道他们还做了什么啊，不过目前对他们没有任何伤害，所以就不想告诉秦小凤那些从宋宝安那里知道的联想，就对老婆说：“我也是直接答应他的，只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了，到时候我从赵建军那里帮他们调剂一下就行了，这个不难。”
秦小凤说：“这样就好，如果明天我送刘帅上学，再遇到关老师，就有话回给她了。”
刘海洋心想：你是不知道他们的招数啊，让你过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是我最大的愿望，可是你知道我难处吗？
但是，秦小凤只对他老公说了主要的事：借钱。后来她跟关山萍聊天关于婚礼和结婚证的事，她没有告诉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