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关山萍今晚喝了不少，魏子俊从来没有抱怨过老婆喝多了，回家后见老婆有点不在状态，他就更加仔细地把各种琐碎的家务给整理好，伺候老婆安然入睡。
第二天六点半，关山萍就满血复活了，她第一件事就是走进书房，端详起她的小黑板，在宋宝安与刘海洋名字之间的“30万”上面画了个箭头，写上“肯定得到了”，她叫来老公，说：“我现在就能确定，宋宝安找刘海洋要的30万是肯定得到了，只是他们认为做的很周密，或者说没有留下犯罪痕迹，所以宋宝安对我们的态度很从容，他心里很踏实。”
魏子俊说：“我那天在他办公室里就发现，他早已做好了应付我们的准备，我们是拿不到他的把柄的。”
关山萍说：“他的要钱动机我们还没有查出来，可以先放一放，现在刘海洋倒是更能激起我的兴趣，他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隐身人啊，什么资料都没有，我敢说，他就是借钱给你，肯定也不是他的账户。”
魏子俊说：“是的，他怎么连身份证号码也保密啊？搞不懂。”
“还有他的钱很多，完全不像是一个做小生意打拼就能赚到的规模，所以我们也得调整方向，把重点放在这儿。”她用记号笔在刘海洋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并且点了一下。
“你这是想起来一出是一出啊，你偷听到路边的电话，就怀疑宋宝安腐败，现在又揣摩起刘海洋来了，公安局的刑侦方向也不能说变就变啊？”
关山萍稍微有点服软的口气说：“我们这不是民间的嘛，我真后悔没有再进修刑侦专业，总之刘海洋的行为值得怀疑。”
“这个怎么查，我肯定不能去直接找他要身份证，然后再审问吧？”
关山萍说：“我觉得此时得找个帮手了，凭你我的资源是不容易推进了。”
“看样子你是有什么想法了？”
“你觉得宋宝安这人为人怎么样？”
魏子俊看样子她是想拉宋宝安入伙，就说：“这人能做到县里部门的一把手，组织上应该是对他很满意的，我观察他为人正义，做事肯定是周密的，就是担心他对我们这事是不是感兴趣，怎么了，你要‘策反’他？。”
关山萍说：“这个事得我去说，凭你是说服不了他的。”她就一门心思地想把“侦探”事业做到底了。
两人拾拾掇掇吃罢早饭，各自上班去了。
秦小凤早上也问刘海洋：“你们昨晚说什么坦坦荡荡，什么他们的目的？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刘海洋若无其事地说：“也是宋宝安告诉我的，说什么老魏两口子鬼鬼祟祟不安好心，正好他们又来找我借钱，所以我得问问情况。”
“凭什么说人家这个？鬼鬼祟祟，关老师对刘帅多好啊。”
“不是这个事，按宋宝安的说法，老魏两口子一开始是调查他的，为了调查他，不知道关老师怎么摸到了我们跟他的关系，才答应给刘帅补课的，主要是为了方便接触我们。”
秦小凤说：“老魏两口子一开始是调查他的？他们又不是公安局的便衣，这是瞎猜的，我看宋宝安是电视剧《潜伏》看多了吧？他们都学会打入我们内部了？”
刘海洋说：“不会那么巧合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就怀疑宋宝安什么事了，然后你听我讲啊，你都没有在意，一开始从老魏安排人到电信公司调查宋经理，然后关老师答应补课，老魏的单位在他的操作下与电信公司结对扶贫，还有关老师来我们家家访，你见过补课老师家访的吗？”
“我们跟关老师都是朋友了，她特别关心刘帅怎么了？”
刘海洋还得说服她：“然后他们两人都来找我们借钱，这段时间我们之间的关联是不是太多了啊？关老师还若无其事地引出你的话题。”
“你说的是结婚证的事吗？那也很自然的啊，你意思是这些事都不能说？”
刘海洋也不好再怎么说了：“尽量少说话吧，魏子俊这个人很阴险，是宋宝安提醒我的。”
“那是他宋宝安心里有鬼。”秦小凤有些不满意地说。
“这个话可不能对外说，他做的也不错，都是朋友之间帮忙仗义的，再说他最后的做法我觉得也是稳妥的。”
关山萍不得不来找宋宝安正面交锋，她稳稳地坐在宋经理办公室的桌子对面，已经有人进来用洁净的八棱玻璃杯为她倒了一杯纯净水，也不用自我介绍了，她抿了一口水，说：“宋总，我这样来打扰你，你一定觉得又是来找什么茬子的吧？”
宋宝安微笑着说：“关老师，欢迎你来，我也觉得我们需要面对面沟通了，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不好意思啊，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一开始是我们两口子怕你犯罪，想来挽救你的。”
宋宝安心里一惊，那时候我真的是天天想犯罪的，可惜都没有实施，当然这其中竟然也有魏子俊的功劳，正因为有他的存在，才使宋宝安做事更加谨慎，采用非常稳妥地做法达到了目的，所以现在面对谁都可以从容淡定了：“还真有你的，业余侦探啊？”
关山萍略微羞涩：“那谈得上什么业余侦探啊，就是一个业余爱好，也就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的事，很不专业，让你见笑了啊。”
“不是的，你们主要缺乏专业的手段，你很老魏两人如果能调动警用资源，那就不得了，我看是什么大案要案都能破。”
“宋总，你这就是在取笑我，我们这样的小民无非就是自娱自乐，但是我们的原则是不能危害社会，也不能伤及无辜。”关山萍故意放低身份，好让宋宝安能找到自信，从而说服他。
宋宝安说：“那你们为什么怀疑我有问题？”
“难道你没有问题让我们怀疑吗？”关山萍也是有底气的。
“所以你家老魏就三番五次地调查我，查出什么了吗？”
关山萍适时地送上一顶带有紧箍咒的高帽子，说：“我们查出了你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干部，但是疑点没取消。”
宋宝安被一个女老师这样肯定了，更加镇定自若，问：“看样子你们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能不能亮出来？或者直接交给纪委？”
“宋总，证据我暂时不拿出来，但是你已经把30万的问题弄妥了，对吧。”
“我们以前是彻底不认识的，谁给你们的证据？”
关山萍说：“那我不能讲，我就想知道你这位高手那30万是怎么运作的？”
宋宝安说：“既然你不说你的信息来源，那我也不告诉你，那30万是怎么处理的，反正我没有任何违规违纪行为。”
“好吧，我们都不说了，最起码你能认为我和老魏不是坏人吧？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其他事。”
很出乎宋宝安意料之外，还能有什么事？他问：“难道是你又发现什么线索了？”
关山萍故作神秘地说：“确实有新线索了，不过不是关于你的。”
“不是关于我的，你还来找我，这个我倒是也有兴趣了。”
“看来我们是同路中人啊。”
宋宝安说：“谁的小时候不是怀揣着抓坏人的梦想？说来听听，看样子是想找我帮忙的啊。”
关山萍说：“你猜对了，宋总，这个可能真需要你的支持，所以我来找你。”她喝了口水，接着说：“你有没有发现？刘海洋有问题。”
宋宝安此时更是气定神闲：“嗨，你这是没找到我的毛病，又邪到刘海洋身上了吧？”
“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的，他的疑点太多了，我问你，你跟他在这个城市里你来我往这几年，你见过他的身份证吗？我还发现我们学校里他家刘帅的登记表上都没有他的身份证号码，不奇怪吗？”
宋宝安说：“对的，他也一直没有自己的账户，他的手机号码登记的也是秦小凤名字，你们要是不说，我也没在意，他竟然在孩子的登记表上连身份证号码也不填，这个真是奇怪啊？”
关山萍更来劲了，说：“所以我故意叫老魏去找他借钱的，我敢说，他不会用自己的银行卡转账给老魏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自己的银行卡。”
宋宝安问：“那你怀疑他是怎么回事？”
“他刘海洋的老家在哪里，你知道吗？他跟秦小凤结婚，他那头没来一个亲友，这算这么回事？他们到现在连结婚证都没有领，是为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摆在宋宝安面前，他这才重视起来，感觉到关山萍夫妇俩真的不是无事找事，说：“哎呀，我们对他是一无所知啊。”
关山萍觉得他上道了，就更加强调：“对，他就是一个隐身人，刘海洋是不是他的真名字都不好说。”
宋宝安更警觉起来了，但是他还不能太坦露出对此话题感兴趣的态度：“关老师，我真的佩服你这些推理能力，你要是到了纪委工作啊，那腐败分子一个也跑不了。”
关山萍说：“宋总，你也别这样捧我，以前的事算多有得罪了。”
宋宝安大度地说：“那算什么，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从一知道老魏在调查我，我就没生过气，我管他是不是纪委的还是信访局的，没有问题就是没有问题，你们那不算得罪我。”
关山萍又说：“你发没发现，他的经济能力也超乎我们的认知，他一个卖门的小老板，能这样百万百万的只扔起，连眼皮也不带眨的，据我所知现在他拿出来有300万了吧，这得卖多少门才能赚回来？”
宋宝安说：“我原来也担心他的投资能力的，这个问题他给过我解释，还嘱咐我不要告诉别人，这些年我没有在一个人面前讲过。”
“宋总，这个钱的来源，你如果认为合理的话，也可以不告诉我。”
“我以前他说的理由是认为合理的，可是你刚才说的隐身人的那些疑点，加在一起就不那么合理了。”
关山萍有点着急了，问：“那你说说怎么个合理，又怎么不合理了，你放心，我不会出去瞎讲的。”
于是宋宝安把刘海洋告诉他的当年在一个大城市拆了一座老房子，意外发现里面阁楼上有很多老物件，于是就发了一笔意外之财的故事讲给关老师听了。
他接着说：“刘海洋他原来很神秘地告诉我这个，说是怕惹麻烦，为人处世得低调，可是你低调可以，但不至于连结婚证也不敢领吧？”
关山萍说：“拆迁拆到点值钱的财物，什么东西能值几百万？这样的谎言还能骗得过我这个当老师的？再说那也肯定是正当的拆迁，能有多少麻烦，就值得让自己消失？所以我们想请你助我们一臂之力，把刘海洋的身份弄清楚。”
宋宝安说：“现在联想起来，确实有疑点啊。就算我被你们‘招安’了，可是凭我们怎么入手调查呢？你又不能把他逮来审问？”
“哈哈，你就跟老魏一样，动不动就想审问，难道就不能凭我们智慧找到疑点来突破。”
“你是不是有什么构思了？关老师，我听你的指挥。”
关山萍说：“我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跟你建立团结的统一战线，请你加人我们，具体怎么做，我得好好计划一下，不瞒你说，以前对你的调查，就暴露出我们的很多不足。”
“哦，你们还不断地总结经验啊，提高水平啊？对于我的调查有什么失误？”
关山萍不好意思地说：“你比如啊，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掌握你的‘犯罪’动机，光知道你需要钱，但是不知道你为什么需要钱，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掌握你的‘犯罪动机’，你说我们是不是还嫩了点？”
宋宝安笑了，说：“你跟老魏这样过日子，那真是充实啊，能被你们吸收入伙是我的荣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