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尸体像是某种无毛的犬类，只是更为狰狞。
它的死因大概是竖切开腹部的巨大伤口。
只是看着就能猜到，是有什么锐利的东西直接切开了它的腹腔，然后把里面掏了个空。
鞋底与洞穴中沾血的土地踩出水声，狼人回头看去便发现是莱卡与莱特跳了下来。
哪怕是对身经百战的猎魔人来说，这个味道似乎都有点过了。
莱卡皱着眉打量起四周的情况，而另一边直接堵上鼻子的莱特看上去倒是好很多。
倒不是说猎魔人不懂得堵鼻子，而是嗅觉本身就是一种极为重要的感官，特别是对猎魔人来说。
比如此时，莱卡便冷不丁地发问：
“闻得到吗，小狼？酒味。”
“我以为那是月亮影响下的错觉。”狼人轻声回答。
一进入洞穴，那种仿佛陈酿带来的酒香味便更加浓郁了，夹杂着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臭味，混合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好在药效还在起作用，狼人现在依旧很平静，平静到甚至能够分辨出那种酒味是跟血腥味儿混在一起的。
换句话说，这是血的味道的一部分。
“不不不，那不是你的错觉，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
猎魔人边开口边从地上挖起一勺干涸的血液，她皱着眉头盯着那血看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
“这点儿是个血库。”
“所以从根本上来说，这件事情和卓柏卡布拉没有什么很大的关系，是吗？”
这句话是莱特问的，他的声音因为堵了鼻子听上去有些闷，但吐词仍然是很清晰的：
“我之前就很奇怪，如果是供养单一个体的话，它不需要杀这么多。”
“虽然血液相对来说能提供的营养不多，但不管怎么说，获取和自己体重相差好几倍的血液，都不是什么正常生物该有的行为。”
“你说得对，所以换个角度想想，”莱卡打了个响指，“如果这是被豢养的猎狗在为主人杀死猎物呢？”
“而现在，猎狗失去了价值。为了避免暴露，就干脆斩草除根。”
狼人在那具尸体前半蹲下，细细去看那具尸体的伤口：
如果这是用刀划出来的，要么是那把刀很锋利，要么是对方的经验很丰富。
或者……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动作。
“要么是对方有常人难以匹敌的力量和速度。”莱卡看见了他的动作，轻声开口。
“没有技巧。”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尸体旁边的莱特说。
他伸手虚虚从尸体的脖颈划至下腹，能明显看出他所划过的地方与刀口有极大的偏差。
“如果是类似犬类的结构的话，应该从这个地方下刀，把肌肉和脂肪都撑开，然后再处理肋骨。”
他说着话，将手挪到那道刀口的上方，给其余二人指出肋骨的断面：
“动手的那人没有这么做，那一刀如果真的是刀的话，就是连肋骨也一并切开了，然后再把整个腹腔都剖开。”
“如果是小伊凡的话，能做到吗？”莱卡问。
“可以，但不会这么干脆利落。”狼人回答她，“和选择的工具以及出手时的速度都有关系，而我恰巧不是偏向速度型。”
“过大的力量会变成砸而不是砍，”莱特看着骨骼上光滑的断面总结，“断面很光滑，下手的速度很快，而且很顺。”
“其实都到这个地步了，也不用再推理什么了。”
猎魔人无奈的话音回荡在洞中，她走向那被血糊满的岩壁，打开手电从上面照出一个极为明显的、被破坏掉的痕迹。
“吸血鬼。”狼人说。
“是啊，除了那群吸血臭虫之外，又有什么东西需要这么大批量的血液供给呢？”
莱卡按了按眉心，露出副头疼的神色来。
“听上去不太妙。”莱特点评。
“实际上是相当不妙。”
猎魔人看起来郁闷的想出去抽烟：“这群东西混迹在人群里可是很不好分辨的，更别提它们已经开始制造这些。”
她指了指自己之前挖出来的小坑，那个坑洞中弥漫出的酒香味甚至更加浓郁。
只不过因为似乎染了杂质的原因，从而被弃置不用。
“用血酿酒？”
莱特一时间显得更为费解，那双蓝眼睛带着迷茫，他几乎是下意识开口：
“血液中的糖分含量很少，理论上达不成发酵的条件……”
“诶，所以说，”莱卡晃了晃手指，“这不科学，但很超自然。”
“血酿、血酒，或者赤酒，随便怎么叫这种东西，而一般来说，只有那些家伙想大规模扩散的时候才会开始制作这个。”
猎魔人将手上的那勺血垢塞进身上的一个空试管，顺手扔给了狼人：
“你们那边比我专业，拿去吧。”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追踪这一大批血制品，又要怎么分辨哪些东西是臭虫。”
“那就该专业对口一下了。”狼人接过试管回答。
“哦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一般，随口提及，“有没有兴趣来gsa工作，女士？”
猎魔人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真难得。”
……
“醒了？”
陈铭面无表情地叉掉电脑上的血液检测报告，才转头看向按着太阳穴起身的谢玄洲。
“嘶……醒了。”谢玄洲回应他，语调终于重归清晰。
“你昨晚真是去见亲戚？怎么搞成这样的？”
面对陈铭的疑问，谢玄洲打了个哈哈，带着浅笑有些漫不经心地道：
“真是去见亲戚，酒席上不小心喝多了。”
“行吧，”陈铭没有多问，只是伸手给谢玄洲递过去一板药，“一天两次一次一颗，饭后吃。”
“成。”谢玄洲神色如常接了药，便起身出了医务室。
只余下医生一个人盯着电脑上重新打开的检测报告出神，电子屏幕反射的微光衬得他神色莫名。
沉默了片刻，陈铭出声：
“普罗维登斯，帮我和何局申请资料库临时权限，我需要对比这份血液检测报告中的成分。”
【收到，已帮助您转达申请】
等了不过三秒，人工智能无感情的电子音就有了回应：
【代理已批准，现为您开放资料库临时权限】
陈铭无言，于是医务室中响起的便只剩下了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