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gsa还是警方赶过来都需要时间,所以何舟渡定了定神,摸索着往房间边缘滚。
那群人大概是给他丢到了房间正中的位置,他现在的这个情况,又很难自己坐起来,得找个地方借力。
好在这个房间并不算大,何舟渡滚了两圈就感觉身躯触碰到了硬物。
何舟渡不知道那是墙面还是什么杂物,但做为借力点还是足够的。
于是他艰难地调整了姿势,好说好歹是坐起来了。
而也就在此时,房间中的温度陡然一降。
何舟渡动作一顿,又在听见熟悉的声音之际放松了下来。
“何局……?”来的是安芷晴。
何舟渡没出声,只是微微转头“看向”他所感知到的氛围所在位置。
“这群人…”
安芷晴看着眼前何舟渡的样子有些说不出话,她找了好几个房间才找到的这里,着实废了一番功夫。
“何局你等我,我去找把刀。”
扔下这句话,何舟渡便感知到属于安芷晴的氛围穿墙离去。
而就在房间中气温逐渐正常之际,何舟渡又一次听见了脚步声。
房间门被粗暴地拉开,那人走进来第一句话有些惊奇:
“哟?醒了啊?倒是不用我费事了。”
是个此前没听到过的声音。
何舟渡听见对方迈步走了过来,在他身旁蹲下,伴随着金属器具挪动的声音,何舟渡感觉到脖子一痛。
金属的冰凉感和针扎似的痛感,接着是液体挤压进入的感觉。
这个感觉,毫无疑问,对方给他打了针不知道什么东西。
针抽出,针管被随意扔到了垃圾桶中。
那人也没有给针孔止血的意思,只是就这样蹲在何舟渡身边,懒散地开口:
“小兄弟啊,你看都这样了,你干脆配合点我们,也是少受点苦。”
何舟渡没法回应他,他也不在意,就是自顾自说:
“我听到了,你当时闹得可凶,但凶也没什么用,你现在不还是在这里吗?”
“季家那女娃是个命苦的,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她妈也是个可怜见的,忍不下心见自己孩子在底下就这样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过。”
“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法子,带了你过来。”
何舟渡要不是说不了话,他现在就一句直抒胸臆的“傻逼”扔上去了。
她们命苦关他什么事?自身的不幸不是要别人为之付出的理由。
对方不知道何舟渡在想什么,仍继续往下说:
“你要是顺了她们的意成全了她们,这也算是一桩好事,下去了也是有功德的人。”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还没结婚吧?季家姑娘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个良配,现在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气。”
“人间都是苦日子,你倒不如早早下去享福。以季家的家底,那是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虽然对方看不见,但何舟渡只想翻白眼。
自说自话的人是不会管听众的反应的:
“你也别想着那小兄弟会回来救你,一个瞎子的话有多少人信?他真的看到了事实的情况吗?怕不是听错了耳朵吧?”
脑洞传来的眩晕感和身上的无力感,终于让何舟渡猜到了刚才打的药是什么——也许是麻醉,也许是肌肉松弛剂。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要给他上这药,他也猜得到——无非就是早前反抗、挣扎的太狠,让对方迫不得已下了猛药。
耳边男人的絮絮叨叨终于说完,他后边的话何舟渡几乎完全没听。
眩晕和疼痛杂糅在一齐,让集中思维变得有些困难,何舟渡不得不花更大的精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去,再度有动静的时候,是好几个脚步声。
有人走近了他身旁,最先被扯开的是眼罩。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何舟渡眼前正是个被人举着的手电筒。
措不及防从全黑到全亮,被这冷色的人造光一扎,那双金眼里漫起水雾。
何舟渡下意识闭眼扭头,只是这避让的动作显得极为无力。
那群人大概是看到了他们想看的,男人哄笑道:
“药效不错哈,转头都没力气了。早前这小子凶得很哩,跟条狗似的逮谁咬谁。”
嬉笑着说完这话,那人伸手过来,一把扯下了何舟渡脸上的胶带。
用的力度很大,并且显而易见的不在乎手底下的人会不会感到痛。
胶带扯下,闭着眼的何舟渡身体一僵。
他的感官不算迟钝,一瞬间的痛感和后续火辣辣的疼痛在此刻完全充斥了他的大脑。
幸运的是,之前对访问体的痛觉操作让他还醒着。
不幸的是,因为清醒,所以痛觉会一直源源不断地来。
手脚上的绳索被解开,口中的布条也被取下,但何舟渡只是无力地咳嗽了两声,便没有了多余动作。
那双金眼微微睁开,大概是些许生理性的泪水让整双眼都显得湿漉漉的。
被那双眼睛看到的男人却是无端有些背后发毛,于是他怀着恶意回看:
“好侄女婿,听话点对你有好处,而且…”
他冷不丁一脚踹了过来,直到看到何舟渡捂着腹部在一声痛哼下倒地,他才接上后半句话:
“我讨厌你那个眼神,怎么说我也算长辈了,你听点话对谁都有好处,真的。”
话语中的恶意不像是正常该对人的,反倒颇有种刻意感。
何舟渡蜷缩着身子,没有回应。
大概是觉得没有回应的弱者很无趣,那人啧了一声,随手从一旁的人手中接过一套大红色的喜服,扔到了房间的座位上。
“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侄女婿。”
他的语气很是不耐,甚至带着某种期待:
“你不自己穿的话,就我们来帮你,反正嫂子只要你能走完场子就行,你什么状态没人在乎。”
“都是要死的,想舒服点就老实合作,摆那臭脸给谁看呢?”
话音落下,门被砰得一声关上。
只是门外的高声谈话表明人群并未走远,仍然停留在门口,也算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若是换个人在这,恐怕多少已经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慌了神。
“何局……?”
安芷晴担忧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何舟渡表情平静地缓缓坐起,看向极为不安的鬼魂。
眼见何舟渡惨白的脸,安芷晴几乎带上了点哭腔:
“对不起何局…他们,他们阳气煞气太重……我、我没法靠近……”
何舟渡没说话,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而后以一种极轻的声音开口:
“帮我个忙,不管什么方法,拖延点时间。”
“好。”
鬼魂应声,而后将一把尖利的刀从身体里抽了出来,塞给了何舟渡。
安芷晴入墙消失不见,而何舟渡盯着手中的刀看了片刻,又动了动手臂。
发不上力,但刀很锋利。
而且……
小区之外,争执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
温迪戈打开后座车门,率先下了车,狼人走下驾驶座与他并排。
谢玄洲拉了一把因为飙车脸色不太好的陈铭,然后又拽了把大气不敢出的小狼,才走到前方。
小区门口堵的水泄不通,争论和蛮不讲理的话音四处乱飞。
狼人和温迪戈只看了一眼,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你们去哪?”布莱克小声问。
“杀进去。”回答他的是温迪戈盛满怒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