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法术？！”
废弃教堂传来尖叫，火焰点燃了教堂内的空气，没有人能在这种环境顺畅的呼吸。
教廷骑士的战斗素养远不如守城军，死了几个同伴，意识到自己无法穿过火墙接近李鸣之后，他们马上发生了溃逃。
好在在场的修女是从主教任职的另一个教区紧急调过来的，就算是本地的教廷骑士全跑了，她们也不会跑。
“紧急情况！法术未知！放弃干扰！”
“使用实弹！瞄准目标！”
左侧队列的修女按照战斗队形排成四层，并由最右侧的其中一位修女将口令传到右侧的队伍：
“使用实弹！瞄准目标！”
右侧也传来女性的嘶吼：
“使用实弹！瞄准目标！”
“全体二十发急速射！”
“全体二十发急速射！”
前排的修女念诵着神圣的祷告，身前的地砖自发抬升，凸出部分扭动起来，旋转着将彼此切割成圆锥体。
第二排的修女紧跟着诵经。
她们用自己虔诚的眼神引导着冰晶在圆锥体表层形成稳定的棱形，并不断增强其尖端硬度。
两排修女合作，圆锥体层层叠加，瞬息间便长成了一排长40厘米，宽10厘米的墨色圆锥形炮弹。
第三排的修女按照时序，开始用火元素在圆锥体尾部准备爆破。
忽然间，两个穿着全身板甲的教廷骑士从火焰中挣脱而出。
他们不顾一切的踢开烧成焦炭的废弃木桌，跑姿仿佛疼痛到了极点，却一声不吭。
修女们没管他们。
这时，后排有一个修女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小心！”
她话音未落两个教廷骑士便从中间分开，各自朝左右两列修女的队伍冲了过去。
它们在中途抽出长剑，朝着前排负责构建弹体的修女就是狂风骤雨的，狠厉且毫不留情的劈砍。
冰冷的剑刃砍断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半个脖子，骨断肉连，她还没死，后半部分连着身体，让她的头挂在自己的背上。
她用双手托着自己的脑袋，难以置信的蹬着腿呼吸，却怎么也呼吸不到一口的氧气。
她的魔法还未完成，多年的精英训练在死亡面前并没有什么卵用，她本能的想散掉土元素魔法，用风魔法给自己灌风。
亡灵骑士却还在砍人，死掉的修女失去对自己负责的弹丸的控制后，来自其他人的混乱魔力以极快的速度侵蚀着弹丸的多层结构。
终于，五颗弹丸崩塌前“砰！”的一声在队列正前方炸开了。
裙摆飞扬，第二排的修女直接被吹飞，紧接着爆炸又引起了剩余15颗弹丸连环殉爆。
爆炸中，那亡灵骑士的板甲几乎被打成了筛子。
它的头盔也掉了，护臂也没了，右腿都不见了，却还站着。
他从烟尘中露出真身，用那半颗骷髅头上面挂着的，没有重构完的肉丝给予一息尚存的修女们强烈的亵渎和蔑视。
然后举起长剑，落下了刀刃。
右侧队列的修女比左侧反应更快，他们迅速解决了伪装成人的亡灵傀儡，开始调整射击方向开始朝左侧，以及正前方射击。
“放！”
“轰！”
爆炸的冲击波撞在风魔法形成的墙上撞出一片闪烁的波纹。
第一排的修女捂着耳朵低下头。她们从来都没看过炮弹发射的场面。
地面震颤的余波还未消散，她们便蹲起来重新生成第二波弹体。
忽然间，前方闪动的火焰中跳出一个穿着黑袍的亡灵傀儡。
他披着自己曾经的衣服，挎着自己曾经的挎包。
也就意味着圣所旁办公室的神官已经惨遭毒手了。
弹体还没有构建完，后排的修女便举起法杖，向骷髅的方向甩出了一根军刺模样的短刀。
军刺瞬间达到亚音速，击穿了它的头颅。
同时间，神殿最右侧的方向，被浓浓黑烟笼罩的角落里又有一个亡灵傀儡冒出身体。
他的骨头被火烤得黢黑，如果不是魔力维持早就在奔跑中断裂了，看上去很弱。
负责警戒的修女在他还没完全从火里跑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
她用土魔法生成了一堵石砖构成的泥墙。
没有人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
绝大多数修女没能和守城军官交接。
她们只知道这个教堂里的亡灵法师会一手非常恐怖的光球术，却不知道那“恐怖”一词从何而来。
站在最后排的修女嬷嬷睁大了眼睛，瞳孔迅速放大。
石墙先是发红，然后发亮。
一个超高温的球体嵌进了土墙里，滚烫的熔岩像是泡泡一般膨胀到自己的极限，然后在半秒内砰然炸开。
溅射的熔岩让前三排的修女和侧翼的修女哀嚎着倒下一大半。
破润的土墙之后是李鸣黑洞洞的左眼眶，他向着修女的队伍伸出了手——嬷嬷同时伸出了法杖，但她的方向瞄准在土墙最右侧。
火龙和法术炮弹同时形成，炮弹只来得及生成到第二层就被发射了出去。
“砰！”
“轰！”
微风掠过李鸣耳畔，法师炮弹像是榴弹炮一般在击中墙壁后破散溅射。
坚硬的冰渣在背面形成了二次伤害，李鸣踉跄一步，魔力量输出爆表，几乎立刻就会昏迷过去。
他全力让所剩不多的魔力优先供给身体魔力效率最高的骨骼，然后伸出那由不知名恩人股骨替代的右臂，伸向最后那些还能动的修女们：
“亡灵！苏生！”
……
魔力还剩7%，如果一开始就一直用火球术李鸣现在体内的电量应该只剩4%左右。
一个穿着黑色修女服的骷髅仿佛是谁的恶趣味，它背着一个穿着破洞黑袍的骷髅，朝着城镇的光不停奔跑。
那黑袍骷髅全身布满裂纹，有时候骨头渣子还会从风中掉下去几块。
李鸣用恩人的股骨换掉了自己碎的不行的右腿股骨，又从转换过来的亡灵傀儡里给自己重新找了个右臂。
这个新硬件还没有打驱动，重建法术脉络需要更多魔力。
他不敢换自己身体的其他部分，因为还不能确定自己的灵魂在转移过程中完全没有损耗。
毕竟地球人都知道忒修斯之船的故事。
他不会犯错。
转换的亡灵朝着7个不同的方向跑走了，精神链接被距离渐渐扯断，如今李鸣只能通过魔力联系的超距作用判断它们的生死存亡。
不知道是谁死了，总之魔力供给好像动了一下。
又不知道是谁的方向被找到了，李鸣的魔力供给又动了一下。
突然间魔力供给好像完全消失了。
李鸣便意识到亡灵傀儡已经死完了。
大概是那个主教老头干的。
此时，李鸣已经彻底离开废弃教堂的范围，从修女的尸体中钻出的亡灵骷髅背着他站在江东的岸边。
城市范围就在三四公里外，人们还没睡觉，很多人家亮着灯，与家人尽享天伦之乐。
李鸣解散了对修女骷髅的控制，用它身上的衣服弄了个包，把自己的新右臂放里面背着。
末了想了想，又返回去，在它身上拿了根桡骨当做备用零件。
……
城东的法师街距离李鸣很远，李鸣几乎把自己体内能撤走的魔力都撤走了。
所有骨头维持着最低能耗的运行，终于让他拖着脚步，一步一步的来到了那卖魔力结晶的店铺前面。
上次是带着维姬来的。
用包袱里的肋骨打破窗户，整个商店立马疯了一样，开始乱叫。
“你这个恶魔的狗腿子！你非法闯入了伟大的卡斯特罗·卢卡等十位高级法师苦心经营的商店！我们……”
李鸣扔出火球打断商店内魔力结晶的供能阵法，来到柜台前。
上次老板给他看的样品还在柜子里面放着。
警报消失后又是一个安详而美好的夜色。
在江西区，里特尔女儿的房间里，李鸣无数次凝视着这些相似的夜晚。
他趴着把自己的身体扔进货架，敲了半天还是没把展示柜外面的玻璃敲碎，最后还是得依赖他的火球术。
体内的能量不知道还剩多少，让魔力结晶形成元素增殖需要一定量的元素输入，也许李鸣拿到魔力结晶之后就要彻底断电关机了。
又也许李鸣这一输入他还会活着。
命运女神不站在他这一边，所以他花费魔力最后测算了一次自己的电量储备。
这是个疯狂的行为，万一他就差这一点儿用来测试的魔力呢？
可如果他体内的魔力本来足够让魔力结晶完成增殖，那么消耗这一点儿魔力又怎么可能会影响结果？！
他不会让概率左右自己的命运，命运女神？去你妈的！
这个世界没有神。
剩余电量6%，接近5.9%，这算是够还是不够？上次净能量输出用了多少的魔力？！
他不知道。他捏着这块蓝色的水晶，猛的将自己的魔力全部输入了进去！
蓝色的水晶被墨绿色的光芒晕染，两种色彩流苏般在结晶内盘旋，李鸣很快感到自己开始头昏眼花。
魔力密度太低导致供能不足，电压不稳定，他的意识界面随时都有可能黑屏。
如果灵魂存在，那么他是首次如此直观的理解魔力对自己灵魂的影响。
深夜中，法师街的人们因为警报来到街上，逐一被那在黑暗中闪烁的绿色宝石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