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泥土以及霉味,阳光从外面射进来,让混杂的味道更加浓郁。
“呕~”池高男感觉胃里难受,却吐不出来东西,他已经两天没进食了。
身体是肉眼可见的消瘦,躺在床上,肩胛骨都是硌人的。
他记得昨晚自己睡在束川的床,但是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里是哪?
他用如柴的瘦手支起身体,慢慢挪下床。
脚还没着地,听到二夫人独特的嘲讽声。
“醒了就继续睡,反正你现在不是副将了,也没事干。”
“你还不知道吧,现在你的副将之位被人代替咯。”
二夫人和她的儿子池永寿进入房间。
母子端着看戏的姿态睥睨他这个病痨。
池高男又坐在了床上,努力挺起肩膀,“我再不济也当过副将,你儿子只会在受欺负了找妈妈……”
每一个字说出口都想砂砾从喉咙里摩擦出来一样,又沙哑,又疼。
池永寿一把抓住他领口,“你嘴巴放干净点。”
池高男嗤笑,“戳到你痛处了?妈宝男!”
池永寿握拳,作势打池高男。
他娘急忙拉住他,“别碰他,他身上有病,别被传染了。”
池永寿这才手回手,“你给我等着。”
池高男点头,“好,我等着。”
二夫人用手绢挡住口鼻,嫌弃道:“昨夜打雷,把大公子的卧房劈坏了,眼下府中没合适的地方,只能委屈大公子先住在这。”
池高男不回话,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二夫人白了他一眼,“大公子要是想住好点也好商量,出钱修缮即可。”
张口闭口都是打他钱的主意,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二夫人用手帕扇空气,“这些年,丞相府的钱都给你治病了,眼下府里用钱紧张,大公子懂得感恩,就把钱拿出来接济接济。”
池高男冷笑,“如果我不给呢?”
池永寿上前拎起池高男的领口,狞声道:“不给,那你就永远住在这吧,死了也没人管。”
“咳咳咳……”池高男仰头,对着他咳嗽。
二夫人连忙拉走池永寿,“快松开,别让这废物传染你。”
池高男再次剧烈咳嗽。
母子二人避得远远的。
“你有三天的时间考虑,否则死在这里。”二夫人甩了狠话,急忙拉她儿子离开。
他们的身影在房间消失,却还能听到池永寿渐行渐远的声音。
“娘,必须要拿到那笔钱,否则儿子如何向高家小姐提亲?”
“晓得,晓得,定让你娶到高家小姐。”
池高男躺在床上,嘴角抽了抽。
既然你们不给我好过,那你们也别想好过!
池高男眼睛曝出狠戾的光!
——
先皇和太祖皇陵墓在一起,四面环山,中间是一块大草坪,守陵人是个更古的耆老,他拿扫帚扫落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把落叶装进布袋里,忽地,一只兔子从袋子里跳出来。
那兔子蹦跶几下,来到一双白色靴子旁。
“杨将军,你若是想回家,本王放你回家。”是年轻的声音。
守陵人抬头,只见小主人站在身后,他弓着腰把小兔子抱在怀中,随后,慢慢下跪磕头,“奴才见过安陵王。”
萧云谏背手,“你何必给我行跪礼,你也不是奴才。”
守陵人抱着小白兔慢慢站起来,“礼不能废,奴才如今不再是太祖皇帝的将军,只是一个守陵人罢了。”
又道:“让安陵王费心了,奴才没有家了,奴才家人都死了。”他望着太祖皇的陵墓,眼睛泛光,“奴才只想在这里陪伴太祖皇。”
萧云谏冷笑,“你倒是忠心耿耿。”
守陵人摸着怀里的小兔子,也笑了。
萧云谏转身大步离开。
守陵人声音细微,“王爷这只兔子,是一个叫王大云的人带过来的,他叫奴才送给你,奴才见王爷心情郁结,便一直带在身边,想着寻个好机会转交给你。”
萧云谏回头,瞄了眼老人怀中的小白兔,面无表情,并不打算接过,“他哪里来的兔子?”
守陵人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王大云交代的话,“那年轻人说,副将被他爹拎回家了,这只兔子是副将打算送给你的,最近军队搬迁,他怕把兔子养死了,所以就送过来了。”
“什么?”萧云谏眼瞳震惊。
萧云谏抱着兔子快马加鞭来到军营,可是将领已换,军队死气沉沉,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活力。
他又骑马回邺都,回府把小白兔安置好,戴上束川面具,顺便唤来荣将军问话。
萧云谏书房内。
荣将军埋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属下以为王爷这段时间不闻不顾是放弃那小子了,所以我等才懒得管池家那些破事。”
萧云谏已易容成束川,他一双冷眸望着荣将军,“自己去领罚。”
他明白荣将军说的是对的。
当他发现自己对池高男的好奇变成了欲望,他想放弃了。
这种欲望从未出现过,那是一种对肉体和心灵,乃至全部的渴望、占有。
所以这段时间他在躲避一切关于池高男的事。
不过他还是没办法控制内心的波动。
荣将军握紧拳头,“属下觉得王爷你过了!”
萧云谏用死亡眼神凝视他,“你说什么?”
荣将军咬着下唇,一副怨气集身的样子,“……那池公子是池丞相的嫡子,我们的敌人,王爷你处处护他,你把我们这些追随你的人的性命置于何处?”
萧云谏听了他的话拳头松了,“这是本王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