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前那三个人一起把祝饶床上堆放的东西以最快速度收拾了,不仅整理干净了,全收好以后还拿抹布,把床栏床板全都擦了一遍,生怕祝饶嫌弃他们一样。
这还不算完,擦完床板,他们又蹬蹬蹬跑去洗手间拿了清洁用具,把全寝室的地面扫了一遍又拖了两遍。
终于在这些人拿出空气芳香剂开始猛喷后,祝饶忍不住问道:
“……是有卫生检查员要来么?”
三个男生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这是?”祝饶看了一眼锃亮的地面。
怕是苍蝇踩上去都得自己给自己滑一跤。
三个男生中看上去最外向的一个干笑了两声,默默把刚从自己床脚捡出来的袜子往背后藏。
“主要是……怕祝饶同学你嫌弃。男生宿舍嘛……呃,你懂的。”
另外两个也拼命点头附和。
祝饶:“……”他其实不是很懂。
后来寝室熄灯了,大家各自睡觉。祝饶睡不着,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这些年他跟项云海之间的那些事情,越想越清醒,越想越睡不着。
寝室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打游戏聊天玩手机等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唯有不停的翻身声。
很显然寝室里的另外三个人也跟他一样难以安睡。
祝饶对室友们没什么兴趣,也不关心他们为什么睡不着,又为什么如此忐忑。这间寝室里的另外三个人对他来说跟桌子椅子床铺没什么区别。
另外三位可怜的大兄弟却没有如此卓越的心理素质。
这三人此时正闷在被子里疯狂地在寝室群发微信。
【我靠……祝饶为什么会忽然回宿舍住啊??没人通知我们啊】
【吐魂.jpg】
【他不是职业钢琴家么……好像家里还挺很有钱吧,这是下基层体验生活来了?】
【呵呵,我无所谓,你俩就要注意了,我看你俩以后谁再在宿舍打嗝放屁磨牙!】
【?不是你打呼噜打得跟卡比兽一样的时候了?】
说到底,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大家平常在宿舍随意惯了,但祝饶这个人吧,他们实在是很难把他跟周围其他的歪瓜裂枣一样,纳入普通同学的范畴。
一是他太有名气,其他人都是普通学生,他呢,已经两只脚都踏进职业的大门了;
二是他太高冷,感觉整个人冒着仙气儿似的——谁好意思让自己的臭袜子熏着神仙?
三是他太好看……
这个就无需多言了,谁都知道祝饶同学在整个首都音乐学院舔狗……啊不对,仰慕者众,无论年龄,不限男女。
甚至就连隔壁体校据说都有不少祝饶的舔狗……不对,粉丝。
比起同学,这种人的存在更像一个爱豆。
也不怪会给人无形的压力了。
祝饶哪知道他的室友们这一晚上内心经历了怎样的天人交战,他一夜都没睡,一直到早上天边泛起鱼肚白,外面鸽子咕咕咕地叫,才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起了身。
凌晨的时候他的室友们才终于陆续睡着,他对面床的哥们儿呼噜声震天响,到现在还在打呼噜。
“喂,你!徐若风——”打呼噜的哥们儿的隔壁床见祝饶顶着一对黑眼圈醒了,立马踹他隔壁的。
祝饶对他摇了摇头。
压低声音说:“让他睡吧,他也刚睡着没多久。”
那个醒着的室友顿时一脸钦佩且感动地看着他。
祝饶对他的室友们仅有的了解就是门上贴的名字跟专业,跟床位一一对应的话,睡着的那个叫徐若风,是民歌专业的,他隔壁床叫程磊,作曲系。而睡在他自己隔壁床的,叫魏宇航,跟他一样是钢表的,是他的同班同学,不过他不认得。
他实在不想回去跟项云海住在一起了,估计之后会一直住宿舍了。
所以虽然对跟室友增进感情没什么兴趣,至少也不要因为自己给别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祝饶简单洗漱后,拿了今天要练的谱子,早早出了寝室楼。
昨天的阵雨过后,今天碧空如洗,空气里带了些微的湿气,对祝饶这个来自江南水乡的人来说,是最舒适的气候。
他今天也确实有事。
明天就是正式演出的日子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排练。
虽然曲子之前已经跟乐团合得很不错了,但演出这个东西终究还是吃状态。
他一气之下搬出来,算是跟项云海闹了这七年来最大的一出了……未来的事,更说不准。
项云海要结婚,他没有信心能在项云海婚后还跟在他身边做他的好弟弟。
他也不愿意。
……怕是会影响演出状态吧。
祝饶垂下眼,这么想着,默默往校门口走。
首都音乐学院毕竟是艺术类院校,整体校风还是十分开放的,各种各样类型的人也多。
祝饶走着走着,迎面就撞见两个手牵着手的男生。
其中一个个子高一些,黑T恤牛仔长裤,配篮球鞋,很普通的大学男生的打扮。另一个个子矮,皮肤很白,长得秀气,打扮得很精致,脸上甚至打了底画了眉毛。
两人边走边说话,因为周围没什么人,就不可避免地顺着风传了过来。
“所以说咯,要掰弯直男还得是我这样的——你说是不是啊?‘前’直男?”声音带着笑意,和一丝得意。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那些虎背熊腰的熊0就去找自己的母1嘛,别整天垂涎直男——”
秀气男生扁着嘴,吐槽的话说了一半,看到祝饶迎面走来,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