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他项云海才三十岁,怎么就“老人家”了?
啊,就这个一身潮牌穿白色运动袜的傻大个年轻?光年轻顶个屁用,这傻大个有他项云海十分之一帅????
项云海简直要气死啦!
于是他二话不说,当即就拍板,呵呵地笑:“正好我饿了,难得在外面碰到小饶。择日不如撞日,这顿饭我请。”
修罗场
这里是城北综合评分最高的一家西餐厅,主做西班牙菜,老板跟大厨都是西班牙人,菜色地道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坐落在双子大厦顶楼的餐厅,观景位的视角能俯瞰整个街区。
观景位的台子是旋转的,一个小时便环绕整个餐厅转一圈。今天恰好有烟花秀,因此餐厅的人尤其多,排队足足排了一个小时才排上。
坐在观景位,一杯桑格利亚,一场烟花秀,一曲弗朗明哥,浪漫不过如此。
好不容易排到了位置,坐进了餐厅,文天赐却如坐针毡。
他将双手拘谨地置于大腿中间,无意识地搓着手,平常弹琴的时候十分灵活的手指现在神经质地抽抽。
大落地窗就在他们旁边,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
前面一桌是一对情侣,后面一桌也是一对情侣。
他原本约祝饶来这家餐厅,就是打好了算盘的。
这家餐厅原本就环境好,菜色好,今晚还有烟花秀,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文天赐计划得很好,他想着,等到了晚上,就跟祝饶师兄两人,一人点一杯桑格利亚,喝至微醺,两人自然地推心置腹,从专业聊到人生,再从人生聊到理想。
届时时间刚好,烟花秀恰到好处地开始,金色的、红色、蓝色的烟花绽放在首都的夜空中。
两个年轻的古典音乐人,越聊越尽兴,两颗心越拉越近……
碰到祝饶师兄的哥哥是意外状况,不过能跟祝饶师兄的家人拉近关系,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他也不介意再加一个人。
但是……
不知为何,文天赐自从坐下来以后,就觉得这桌上,多余的好像不是祝饶师兄的哥哥。
……而是他自己。
只见旁边的两人坐下后,很自觉地选了面对面的位置,而多出来的那个侧边的位置,自然就是文天赐的了。
文天赐还在看菜单,祝饶的哥哥已经跟一旁的服务生点单了。
“来个Paella。”男人看了一眼祝饶,“我听说你在准备钢琴比赛?晚上回去还要练琴吧,那就不喝酒了——给他来杯苹果汁,我要白葡萄酒。”
祝饶说:“你听谁说我要准备钢琴比赛的?”
“你辅导员说的。”
“呵。”祝饶短促地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毫无笑意,语气也充满了冷嘲热讽,“哥哥,你怎么不弄个家校联系簿呢?”
“……小饶。”
“……”
祝饶撇开了视线,项云海也叹了一口气,自知理亏,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只是叮嘱服务生:“Paella焖得软一点,他胃不好,海鲜生冷,饭要是再硬容易胃不舒服。”
服务生懵懵地应了,项云海又点了几个菜,祝饶从头到尾没说话。
点完单,服务生都准备走了,文天赐才小小声地开口:“呃……请问,能给我加一杯桑格利亚吗……”
那两人仿佛这才想起边上还坐了个人似的,做哥哥的笑眯眯地道歉——但脸上看不出多少歉意,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有些幸灾乐祸?
文天赐摇摇头,心想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至于祝饶,他是真觉得抱歉,轻轻拍了拍文天赐的手,问:“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随便点,反正我哥买单。”
文天赐赶紧摇头——他哪好意思第一次见祝饶家长就宰人家?
他努力对项云海露出一个青春阳光好少年的笑容,本以为后者会想大部分家长一样跟他客气,劝他多点几个菜,然而祝饶哥哥只是点点头,就干脆地把菜单收起来,还给了服务生。
竟丝毫也没有跟他客气的意思……
文天赐:“……”
他不由陷入了内耗。
——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让祝饶师兄的哥哥不喜欢了?
文天赐打扮得再时尚,本质也是个搞古典音乐的艺术生,而且以他卓绝的天赋,注定了他不可能是一个粗枝大叶的钝感的人。
他敏锐地察觉到祝饶师兄跟他哥哥之间有某种难以言说的氛围,他作为外人,插不进去,也说不出那具体是什么。
文天赐正内心七上八下,一抬头,就见祝饶的哥哥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上下打量自己。
两人视线交汇,祝饶哥哥朝他点点头,问:“经常健身?”
“啊……”
文天赐懵懂地也跟着点头,下意识抚上自己在健身房苦练数月练出的胸肌。
他今天确实使了一点小心机,故意穿了身又贵又显身材的衣服,不论是胸肌还是胳膊上的肱二头肌都能初窥一二。
文天赐以为祝饶的哥哥打算跟自己就健身这个话题展开聊聊,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却没想,对方压根没有跟他深聊的打算,又换了下一个话题。
“你跟我家小饶怎么认识的?”
服务生此时来上了饮料,一杯桑格利亚,一杯白葡萄酒,还有一杯苹果汁,分别放到三人跟前。
祝饶就着吸管喝了一口苹果汁,凉飕飕地说:“怎么,您也有不知道的事啊?我们辅导员没向您报告?”
文天赐:“……”
这下,他就算再迟钝,都看出来巨大的不对劲了——何况他也不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