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皇亲眼见少年吞了药,摆了摆手示意少年速速离去。少年额头上血迹干涸,他得了旨意,摇摇晃晃离了崇政殿。
第23章契约达成
一杯烈酒入喉,扯动额上浅淡许多的伤处微微扯痛,屋内越发空荡……
“啪~啪~啪~”房门轻叩。
镜尘起了疑,他的屋门鲜有人敲,低低说了句:“进来。”看清来人面貌,镜尘笑了笑,算是解了心中疑惑。
觉枫第一次见浑身酒态的盛镜尘,面色潮红,目光迷离,往日强悍精明之外,似乎添了些憨气。
“王爷,聂某已然恢复如常,聂某想回……”觉枫恭敬有加。
“先回霓园、再回雍国助你家主子登位,本王说得可对。”盛镜尘带了酒气凑至觉枫耳边。
觉枫呼吸微窒,抿了抿唇,身上不可抑制地泛起冷杉气息。
“你家主子质子之身,无诏私自回朝。既无权柄又无军功,何以立身,遑论争位?即便聂大人插翅回雍,有几分胜算。”
镜尘说罢,抬眼看着那双溢出焦躁的眸子,心中便知此事可成,接着注视着觉枫,侃侃道:“不若,聂大人陪本王去沛州,本王为你出诏书,你家主子归雍便名正言顺些。”
觉枫自然知道盛镜尘所言不差。所有可用的法子皆在脑中盘算了几个来回,竟无更好的。
“王爷身边应是不缺侍卫,何必……”
盛镜尘又饮了一杯,嘴角扯了扯,“本王并非非你不可。只是本王的侍卫只能遵命而为,不会如聂大人,还要本王诸般解释……”
盛镜尘清了清喉咙,轻笑了一声:“再者,本王的侍卫只行护卫之责,本王还需人暖暖床榻……”
“你……卑鄙……”觉枫将盛镜尘明晃晃得意神情尽收眼底。
“聂兄这般三贞六洁,与那些投怀送抱的大相径庭,反倒更有情趣。本王开出的条件如此优厚,聂大人不妨想想再拒绝。”
说着,盛镜尘又斟满一杯,眸光在觉枫唇上描摹数个来回。
他那阖眸垂眸之间,目光发着水色,带了些难以言说的邪气,觉枫分明感到唇上火辣辣的,神思忽得回到了两人攀登崖壁那日,喉咙发紧,身上又疼了起来。
方寸大乱之际,觉枫暗骂自己,分明知晓这盛镜尘,恶名累累,却将其“玉面修罗”之外,“色中饿鬼”的名头忘了个一干二净。
此刻周身如燃烧的木桩,除了愤懑之火燃炙,竟无路可走。
“离晴源登位不足三月,一日拿不到诏书,殿下便一日无法光明正大出现在阳光之下……若有其他,便当做是被狗咬了……”觉枫额上青筋颤动,胸膛剧烈的起伏。
“诏书……”紧握住椅背,斩钉截铁说道,怕自己反悔。
“哎,急什么,本王总要看看聂大人的诚意如何......”盛镜尘拉长了尾音,言谈轻佻。
他步步紧逼,与觉枫呈交颈之姿,唇边带着辛辣的气息凑到觉枫唇边,微微蹭过。
觉枫紧咬牙根,才控制住自己的拳头。
镜尘本该满意,心中却无半分愉悦,他眼中笑意全无,冷冷吩咐一句:“五日后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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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着日子,五日之期近在眼前,觉枫怕生变故,和衣而卧,这日三更,听到门外动静,赶紧来到门前。
“王爷吩咐带您去竹林会合。”柳蘅说明来意。
入夜极暗,唯有巡更灯火时明时暗。
觉枫随柳蘅穿堂越户来到王府侧门,一乘马车早已备下。柳蘅未再多言,秉手与觉枫告辞。
马车兜兜绕绕,行了大致半个时辰,终停在一处。觉枫下了车,车夫递上灯笼。
伴随灯光,不远处传来马儿低吼声,觉枫循声看去,镜尘已等在此处,与夜色一般沉静。
盛镜尘递上了马缰和梨花木长匣,示意觉枫打开。
觉枫打开木匣,软着内盒嵌着一柄精工短剑另加一只八卦精钢神器。
“本王仇家众多,这路上必定不得安宁。此器名为‘漫雨繁花’,可连发十枝秀箭。危急时分,自毁其器,可齐发百针制敌。”
“这……”觉枫打量盛镜尘,等他解释。
“这两件物什虽算不上顶顶厉害,却是防身利器。本王只是想讨个便宜。”盛镜尘不等问便说。
“此去沛州,多有艰险,你我虽各怀心思,不妨暂放了芥蒂,生死同命。”盛镜尘话说得风轻云淡,可牙根磨得生疼。
如此做小伏低之态,若让以往的自个见了,指定觉得不如于重掖山下自戕了自在。
这几日,觉枫想清楚了大概,现今局面,这盛镜尘不愿再起刀戈,又控得住局势。
若这人死了,接任的若是个横征暴敛之人,岂不害了无数性命。
单单为保境安民,自己也愿助他。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觉枫不会生事,还请王爷不要忘了承诺。”觉枫将短剑和漫雨繁花归置了,清了清喉咙,分明说道。
两人骑马前后行了大半天。
虽在奕国之内,摄政王并未惊动官衙。
两人存了默契,轻装简从离了昊都,连行几日,相安无事。
日头渐消,余晖洒落到盛镜尘挺拔腰背上,神采勃发的尊者之姿于落日之下添了份柔和。
觉枫怔怔看着有些出神。突发奇想,若不是两国交兵已久,势如水火。或许两人也能……交个朋友……
“翻过这座山便是沛州地界。”盛镜尘指了指远山,回头说与觉枫,恰看得了觉枫此刻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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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之内,盛镜尘捯起一块肉放入嘴中,又为两人添了些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