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忍,聂大哥对不住你,这段时日……”觉枫想到这些时日慌乱不堪,给这孩子的每每许诺却并未做到,脸上愧得微微发红。
“聂大哥,你对叶忍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阿忍狭长的眸子里满是挚诚……
觉枫还是第一次知道阿忍的姓氏,从这双挚诚眼眸中似是看到了自己小的时候,一样的宽厚隐忍,怜惜的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好孩子……”
“对了,阿忍,外边时局如何?”
他被困在这深宫如被折了翼的燕雀,别说奕瑞战事,便是俗常民间之事也听不到一丝一毫。
叶忍日常只被安排在宫中巡视,并不太知晓外边动静,气馁的摇了摇头。
觉枫思量了半晌,拧眉问道:“若是聂大哥托你送一件东西,会不会有人搜你的身……”
叶忍使劲儿摇着头,目光灼灼地说:“陆大哥和御羽卫吩咐过,让大家照顾我……”
觉枫仍有些犹豫,此事若被人发现……
叶忍见觉枫面露难色,安慰他说:“聂大哥,你忘了我生来有把子气力……近来又练了些拳脚功夫,寻常大人不一定能敌我。”
左思右想,眼下并未有更好的法子,他从怀中掏出冉娘娘所赠的玉璧递给小叶忍……
“阿忍,此事与你并无半分好处,还要冒极大风险,若你不想应承并不是过错……”觉枫摸了摸叶忍脸颊,心中别扭,说着好好待他,却要他身陷险境,自己从不愿欠人恩情,倒是要歉疚小叶忍……
叶忍握住玉璧,粲然一笑,“为聂大哥做事怎算没有好处,阿忍甘之如饴……”
如他所言,此时,阿忍如吃了蜜糖般,从里到外皆是甜丝丝。
觉枫垂眸:“我、我要你去奕国大营将这玉璧交与主将,就说二月初一,我在上次那处泉池等着。”
听闻要去奕国大营,叶忍心中一紧,可很快便安稳了下来,即应了,莫说去奕国大营,天涯海角也是一样的。
他深深的颔了颔首,闻着换值的梆声,将玉璧妥帖的放入怀中,急急说道:“聂大哥,我得走了……”
觉枫仍是担心,紧紧握了握阿忍手背,“若是遇上了艰险之事,保命要紧……”
小叶忍拼命点了点头,祭出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转而轻巧转身出了门,像是从未来过此地一般。
玉璧送出,事情总算有了点盼头,觉枫逼迫自己静心,拿起桌上的医书一个字一个字耐心研习起来。
来人脚步愈近,觉枫抬起眼眸,晴暄眼中带着笑意,可难掩住倦容,眼下微微发乌……
他思量着时辰,该是下朝,送去个温暖的笑意:“君上,临朝可是累了……”
晴暄不着边际地凑到觉枫身侧,眼神里蕴了一层浓雾,漫不经心端起觉枫的杯子饮了一口:“今日朝堂可是精彩绝伦……”
“严老头举着拐敲了凌念羽好几拐子,给他疼得龇牙咧嘴……”他似是看了极大的乐子,眉眼皆是笑,笑得眼泪要飞出来了……
觉枫窘着眉,半扭着身子转向晴暄,晴暄侧着身,胳臂垫在桌上,两人这等姿势自是靠得极近……
觉枫自感不妥,向后撤了撤,心道:严大人三朝元老,若是一般国事断然不会在朝堂上与念羽争执到如此地步。
他心团成了一团焦急等晴暄把话说完。
晴暄却将嘴巴紧紧闭了,眼眸忽闪着看他。
“他们争执何事?”觉枫知他存心逗自己,不得不出言引他接下来的话。
“九哥,我答应了不出兵……可这事却必然要假他人之口。满朝文武倒是凌念羽愿为本君分忧……”剩下的话,晴暄并未说出口。凌念羽能从三言两语中辨析晴暄的意思,结结实实说出不能出兵的道理,实在解了燃眉之急。为了投桃报李,凌念羽姐姐入宫之事便不再好拖着了……
凌家乃勋贵之家,到了凌念羽这一代虽落没了些,如今又起来……凌家早有送女儿入宫的念想,凌念羽若是早两年便能有如此超然地位,他家阿姐便是君后的位子也坐得。
人啊总是得陇望蜀。凌家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再要进一步,必然要攀龙附凤才是。
他念及,自觉凄苦,不由得寸进尺:“九哥,做君上也好难……”
“君上整日忙于朝政,可愿意去近处逛逛……”觉枫借机含混说道。
“好啊,去何处?”晴暄本身心惫懒,闻言来了精神。
“去西北那处泉池如何?再过些时日,我也想去采些山参送去乾苑峰为恩师贺寿。”觉枫将话说得极其圆满,除了去年奕国为质,他的确每年皆要亲自采了山参等药材为恩师贺寿。
晴暄听得眸子发亮,这些时日以来头顶如阴云笼罩,想到温泉熨过肌肤,周身便觉得温热,眨着眸子迫不及待:“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便去如何?”
觉枫连忙摆手:“不、不,这些时日山参还没扎根,还要跑来跑去,要等他们扎根才好。”
晴暄闻言眸子弯成了月牙,“九哥,这好生有趣,咱们不如现在便去捉一头没扎根的人生娃娃来养着玩玩。”
觉枫刮了刮晴暄鼻尖,“说什么傻话呢,就是如此说说而已。”
相视一笑,两人恍若又回了从前。
第96章从天而降
驻守边防的奕军主将姜烈接到玉璧,半刻也不敢耽搁便遣专人将玉璧和口信捎给了摄政王。
玉璧端端正正摆在脊案之上,盛镜尘十指交握拢在额前,目光穿过桌案停留在莹润着光泽的玉璧之上,他眸中映着摇曳灯火,几乎要将那玉璧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