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枫本紧咬着唇肉,不知如何面对镜尘,甚至后悔当日未能自戕,此时亦将这三个字听得清清楚楚,猛得抬起了头,一双眼中几乎瞬间激出泪来。
第119章冤家路窄
四目交接,眼神交融。两人之间仿佛有根无形的带子将他们越缠越紧。
“你终于肯看我一眼……”
镜尘冲着觉枫莞尔一笑,那是种如释重负的笑。
“他不是我相好,他是我盛镜尘的夫婿!”每个字都说得撼天动地,清清楚楚钻进在场之人的耳朵里,犹如春雷在人群中炸开。
觉枫再忍不住,泪水一行行成串滑落,牙齿上下叩动,身体不由自主地打战。
离得最近的敖朗先是一懵,接着恍然大悟,盛镜尘对自己礼遇有加还有这一层的因由。
人群之中还有个被雷击中一般的便是谢尧,他骑着的这匹马从方才便蠢蠢欲动。现在全都懂了,他捏着怀中这封血书,憋闷至极,简直喘不上气来。
孚格本来想好好羞辱一下镜尘,却被他反过来掌握了主动权。他骂道:“姓盛的,好好男人不做,上赶着给人上,忒不要脸……”
镜尘并不回应他的话,而是继续催马上前几步,风轻云淡说道:“本王当年追杀傅氏,上天入地也割了他的人头。本王的人,若是......."
他说着顿了顿,浓重的看了眼觉枫,眸光剜向孚格:“保证你一刻都活不舒坦......"
早春时节,孚格被他凶狠的身上凉飕飕的,转而怒气升腾:“呸,姓盛的,老子是被你吓大的......”
“孚格,你要知道,你应该感谢本王。”
“放你娘的屁……我谢你祖宗十八代……”孚格迅速被他的话激怒,将先前的羞辱孚格的事情抛诸脑后,开始破口大骂。
“孚格,若不是当年本王割了傅氏人头,夜狄济济部群龙无首,怎会推举你父登位?大殿现在还不知在哪里捡牛粪?”镜尘不紧不慢地说道。
孚格和敖朗都像是被当头击了一闷棍,他们心里很清楚盛镜尘所言非虚。几年前夜狄各部中傅氏一家独大,若不是他突然被杀,夜狄各部必定会唯傅氏马首是瞻。
就算此事千真万确,孚格心中的怒气却难以平息。他紧勒马腹,骏马被他夹得生疼,向前冲了几步,绳索紧绷,拽得觉枫向前踉跄了几步。
“你听我说……”镜尘声音中有了些慌乱,“夜狄只要退出瑞军,边境商贸都好商量,与我奕国做买卖定比瑞国好做。黄金、珠宝、药材、香料尽数可以谈。”
镜尘目不转睛地盯着孚格,见他眼神游移不定,似乎正在内心权衡得失。
在这紧张胶着时刻,瑞军人群之间突然响起一阵异响。
众人定睛一看,从马群之中推出了一辆木制轮椅,轮椅之上赫然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尽管坐着,仍是肩背挺立,坐姿便能看出年轻时定是极其魁梧健硕。
那老者声如洪钟,中气十足:“摄政王还是那么能言善道,蛊惑人心……”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目光皆望向了一处。盛镜尘偏了偏马头,冷哼了一声,带着些许客气问候道:“这一日终是来了,房大人……”
轮椅随着话音向前推到孚格跟前,房大人目光中散出滔天恨意,厉声说道:“大殿,此人诡计多端,你可莫要被他欺哄了去.......”
他冲着敖朗努了努嘴,“大殿,你看他待二殿下还看不出端倪么,他对二殿下礼遇有加,分明便是要捧二殿下跟您夺位。”
他又斜睨了盛镜尘一眼,压低了眉眼,轻声说道:“大殿没见盛家小子对这小子稀罕的紧,把他攥在手心里,想要什么,就有人巴巴的给你送到眼前,将这么个宝贝儿换了你那便宜弟弟实在不值得……”
孚格凝视着房大人,心中似乎又找到了主心骨,他恍然大悟般地骑马走到房淞身后,谦恭地拜道:“小侄唯您马首是瞻。”
盛镜尘的眉头紧锁,舌尖定了定腮,他轻轻拍了拍“摇光”的马头,纵身下了马。
他双掌猛击了几下,感慨道:“好好好,好一个马首是瞻,果然感人!房大人作为奕国封疆大吏数十载,不知何时与这夜狄皇子交往甚密?”
房淞见他怒气冲天,却对自己出现并不惊诧,心中反而有些起疑。然而,他压抑在胸口多年的郁结之气此时不吐不快。
“盛镜尘,我房氏为奕国尽心尽力,当年在重掖山下,我房家三子命丧,房氏后继无人,一无所有。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也该你盛氏尝尝这滋味了。”
“房淞,你给我住口!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今日,本王告你什么叫报应不爽。”盛镜尘撑开了双臂,引起在场之人的全部注意。
他高昂着头,抬手指向房淞:“今日我不在此多言,你从兵士擢升将军,享我盛氏俸禄供养,亦不细言你大权在握却与雍国、瑞国诸般勾结。”
“就只说一件事情……你勾结齐天地师那个骗子术士,将我母妃刚诞下的三弟诬为祸国妖物,打压我母族势力,让父皇母妃离心离德,一石二鸟,害得我三弟自出生便颠沛流离……”
房淞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此事早晚是纸包不住火,既然你已然探得原委,老夫亦无所隐瞒。当日冉家如日中天,冉妃已有了两子,眼见便要诞下第三子,这个孩子再长起来,别家哪里还有活路。恰巧齐天地师卜出那孩子命格奇异,老夫不过顺水推舟,借此机会将冉妃和那小儿陷害至死。哪曾料到这小儿命格如此之强,竟然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