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淞瞠目欲裂,铁石般的心肠竟升起了些许悔意,他怔怔地望向盛镜尘,双手猛拍轮椅扶手,咬牙怒道:“老夫最恨的便是当年未能将你这崽子除掉!”
这一番下来,几千人似是同时陷入了漩涡,只见一阵黑风从眼前窜过。
镜尘侧身窜上“摇光”,从一侧隐着,快到孚格近前,侧身腾空而起,借着“摇光”之力,冲着孚格下颌,斜上飞踢出去。
他整个人使出了全力,纵是孚格魁伟骁勇异常,脸上挨了这一下,即刻满脸鲜血横飞,高大身躯从马之上飞了出去,远远落在五丈之外。
镜尘一击即中并不再管孚格,提起绳子将觉枫送上骏马,照着那马臀击了一掌。
马儿吃痛也不管背上驮着的是主人孚格还是觉枫没命的向奕军阵营冲去。琮伊见状赶忙催马过去迎接。
正在镜尘以为尘埃落定之际,恍然见三支重箭冲着觉枫面门而去。
第121章 以命相偿
觉枫一早便注意这三支呼啸而来的箭矢,只是他如今全身布满了伤痕,每一处都在隐隐作痛,更别提双手还被牢牢地绑缚,只得一边驾驭着狂奔的大马,一边抡起缰绳在身前旋转,用以抵挡箭矢。
正当他竭力抵挡之际,耳边风声呼啸,又有三支羽箭以惊人的速度飞驰而至。这些箭矢带着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将他彻底击溃。
觉枫看不清张牙舞爪的箭矢,镜尘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心如同被狠狠地抓挠了一把,撕心裂肺地大喊:“觉枫,闪开……”
电光石火之间,他心生了几多法子可一时间无力施展,头一次生出遁逃的念头,双目紧紧地阖了上。
“噗……”
锋利的箭矢穿过肉身沉闷短促的破物之声,声量不大却让人感同身受地有种撕扯之感。
镜尘骇得睁开了眼眸,眼前一幕几乎将他击穿。有人中箭倒地,那人却不是觉枫,而是庆阳君晴暄。他胸前血洞汩汩冒着鲜红热浆,翠竹般的衣衫染成了红色,他脸色惨白如雪,仿佛被冰封住。
日光闪耀照亮晴喧容貌,觉枫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远处的镜尘。紧紧夹住马腹,制住那匹吃痛奔跑的高头大马。接着侧过身,一跃而下,跳下了马背。由于双手被缚,他的脚步显得蹒跚不稳,几乎摔倒。
沈琮伊见状赶忙到近前,用兵刃挑断觉枫手上绳索。
觉枫松开了双手,迅速扑向晴喧,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小心翼翼地捋开晴喧额间杂乱的发,手颤抖着撩开他的伤处,几乎在瞬间,晴喧口鼻中流淌出的鲜血便染红了雪白纤细的脖子,那鲜艳的红颜色刺眼而醒目。
经过一连串变故,场上已陷入混乱之中。
孚格身受重伤,他的手下们纷纷喧嚣起来,却没一人敢上前。敖朗看这等情形,提着马奔到近前,声色俱厉说道:“大殿伤重,先为大殿治伤,尔等不可轻举妄动。”
孚格的手下们,眼见大势已去,深知无力回天,一个个都变得畏首畏尾,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镜尘,远远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悲凉。他的嘴唇紧紧咬住,以至于变得青紫。
他面沉似水,提马来到了房淞的近前。
房淞看起来非常得意,仿佛他才是今天掌控局势的人。他轻捋着自己的须髯,眯着眼睛看着盛镜尘说道:“摄政王、三殿下,你真的太不像他了,尤其是这一处……”
两人皆对“他”心知肚明。
房淞渐渐收敛了笑意:“若不是他无情,老夫纵是满腹计谋也无处施展……”
他昏黄眼眸看着远处被兵将围着的绢娘,眼中满是哀愁和失落,转头向镜尘哀叹了一声:“老夫败了,你划下道来吧……”
盛镜尘面容冷峻,心里乱作一团,想着速战速决:“房淞,你忝居高位,以战谋利,本王容不得你、奕国百姓也容不下你……”
他冷冷说道:“你自裁吧。”
似是预感到了大限将至,房淞的身体在一瞬间僵住。他鼓起最后的力气,用嘶哑的嗓音喊出:“三殿下!”
听见他声嘶力竭地叫喊,镜尘用力扯着缰绳,背身而立:“房淞,今日本王并无虚言。”
他坐在马背上,略显疲惫但依旧端坐如山,他顿了顿,郑重说道:“上天如让这个孩子平安降世,我盛镜尘不会害他性命……”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仿佛在向天地立誓。
得了摄政王允诺,房淞老泪纵横:“感激不尽……”
锋利无比的刀刃响起了一声嚣叫,仿佛宣告着即将到来的残酷。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随后,只听得“噗”的一声,那是刀刃割破皮肉的声音,是热血飞溅在空中的声响,又似世间最凄厉的哀鸣,接着“咣当”一响,兵刃落地。
瑞军主帅自刎,群龙无首,即刻成了散沙,呼呼隆隆地向身后退去。
琮伊来到镜尘近前,拱手问道:“王爷,瑞军已溃,可要乘胜追击,将瑞军主力全灭……”
镜尘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止住:“放他们逃命去吧……”
他小心翼翼来到觉枫近前,已有军中医师为晴暄清理伤处,敷上伤药。
晴暄紧闭着双眸,眉头也因痛楚紧紧拧着。稍事歇息,他强忍着痛,无力抬起手臂,口中唤道:“九哥……”
觉枫紧紧地握住晴暄的手,声音带着颤抖,说道:“暄儿,你需静养,不要说话。”他的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担忧。他看到医师的表情紧绷,心中明白晴暄的状况一定非常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