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圣上十八,一张脸生得比娘们还漂亮。
除此之外……还是个废物。朝堂大权都握在他九皇叔绪王手里。
阿耶说这番话是想警醒他——为将者,最忌轻敌。
前提是对方能被称之为“敌”。
……一个长得娘们似的小废物,还想装样拿乔摆鸿门宴。玩得过谁?
霍洄霄十分不齿。
牙斯把羊皮纸地图卷起来……这可是王爷亲笔,得好好收着,嘿了声:
“宴城知府送了那些美人美酒金银财帛,公子你全给拒了,我看那些小女娘梨花带雨……属下这是为弟兄们高兴,进了城总不再受这风餐露宿之苦。”
听牙斯这句前言不搭后语得话,霍洄霄解下长柄宿铁横刀,扔过去:
“想要美人?宴城距这里也就几十里地,我准你去追,来得及。”
牙斯险没接住,嘿嘿笑道:
“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心疼那几坛子葡萄酒。”
霍洄霄拍拍他的肩膀,朝车架上的铁笼子走去:
“进了城一不准玩女人,二不准打家劫舍,三不准欺凌弱小……除此之外酒管够。”
“是!”牙斯就惦记着郢都的美酒……什么石榴酒,葡萄浆,松醪酒,听起来就比北境几文钱一斤的烧刀子有滋味。
还是中原人会享受。
提刀走了几步,牙斯一拍脑门……忘了提醒公子这地方紧挨着沈皇室的东围场,是不是该走远些再扎帐。
想了想,牙斯认为公子决计不会在意这个,知道了怕是要直接去围场内扎帐子,还是不与他说为妙。
牙斯念着郢都的好酒,哼着胡语小调,接着去安排军汉门起帐。
铁笼子上盖着一层暗色绒布,笼内野兽正在啃咬铁栅,妄图出来。
霍洄霄单手撑着车辕翻身而上,手将绒布扯下……笼子里半卧着一头庞然大物,浑身毛发漆黑,双眼在漆黑的夜色里泛着幽绿的冷光。
狼很躁动,对着霍洄霄呲出森白的利齿,喉咙里发出恶狠狠的警告声。
霍洄霄开了笼子,俯身进去,见是他,狼立刻收起利齿,翻滚一下,露出肚皮。
狼也驯的似狗。
摸了下它的肚皮,霍洄霄用胡语说了句什么,狼长嗥一声,犹如离弦的箭矢,疾冲入夜色。
一声呼哨,飞电疾驰而近,他翻身上马,扬鞭飞驰而去。
霍洄霄策马,狼吃完一头野豚,紧随在侧……跑了半个时辰,他翻身仰躺在草地上,狼卧在不远处。
天穹黑的泛蓝。
红蓼原的天穹总是缀满星辰,映倒在海子里,海子也似星,亮的晃眼。
霍洄霄跑的不尽兴。
二两烧刀子下肚,朔风吹醒酒热……那样的自在日子,不知再待何年。
困住了。
郢都是座囚笼。
霍洄霄站起来,牵着飞电往帐子走。
他和他阿耶不一样,他不忠于任何人……小皇帝囚他,他杀小皇帝!
绪王阻他,他杀绪王!
二十万大军握在他手,他要回北境,谁都别想拦!
第06章 第6章
牙斯他们燃起了篝火,几百人围坐,抓了些山兔田鸡之类的串烤,彪形大汉个个露半膊,抓着酒坛,烧刀子如水灌。
霍洄霄在溪水里洗了热汗,把飞电又放了。
狼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军汉们兴致很高,裸露的腱子肉在火焰跳跃中泛着油亮的光,敲击着黑陶酒坛合着拍子高唱豪放的祝酒歌,胡语间杂着北地官话……风飒飒,萋萋草地翻起绿浪,马群撒欢嘶鸣。狼跟着仰头长嗥。
“公子。”牙斯抓着坛酒扔过来,火圈边上野兔子烤的滋滋冒油。
军汉们见他来了,起身站好,恭敬地跟着牙斯打招呼,祝酒歌也不唱了。
霍洄霄抓着坛沿,一壁撩起衣摆坐下,荡出的酒液撒了些,火光下莹亮,一股猛烈的香气直窜。
这路上几月,各地的酒都尝了些,都跟中原的汉子小娘一样软绵绵的,没劲。
……最念的还是这坛烧刀子。
霍洄霄仰头豪饮,酒液打湿前襟,烈火灼烧五脏六腑,畅快了。
狼营军规甚严,军汉们也不敢坐,都看着他。
放下坛子,满足地喟叹一声,霍洄霄才道:“今夜不按北境那套,都坐下放开了玩。只有一点……”眼神扫过几百号魁梧大汉,
“进了郢都都给我紧着皮,要是犯事闯了祸,一百军棍我亲自看着打!”
“是!”应答声震起山林宿鸟,扑棱棱的。
得了将帅这句话,几百号人放开来,打着赤膊,划拳喝酒,应着祝酒歌跳起红蓼原上粗狂的舞蹈。
霍洄霄也得片刻松弛,仰靠着后背枯木桩子,狼温顺地卧在脚边。
牙斯撕了一条肥硕滋滋冒油的兔腿凑过来:“公子用点,将烤好的。”
兔腿泛着一层焦酥的油光,霍洄霄不大有食欲,懒懒道:
“你自个儿用吧。”
牙斯十七岁,长身体的年纪,胃口大的跟饕餮似的,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