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内侍拦下一名小内侍问:“怎么都这般毛毛躁躁的,是走了水了还是遭了贼了,仔细别冲撞了贵人。”
小内侍道:“阿监有所不知,方才太后殿下来传,说是卫王殿下染了风寒,如今躺在床上难受得紧呢。
“这不,咱们署里头的有能耐的太医都被叫出去了大半呢。奴婢们这也是在忙着为殿下他备齐汤药。不知阿监您有何吩咐?”
为首内侍“哦”了一声,问:“鲁太医可在么?”
小内侍瘪着脸:“哎呦,您瞧,可太不巧了。鲁太医前脚才赶去卫王府。不过鲁太医不在,他的徒弟陆医士倒是在呢。”
为首内侍一想,反正不是请贵妃娘娘瞧病,只是那位坛姑娘来找太医,那便随便抓个太医过去就是了。
那小陆太医又是鲁太医的徒弟,倍得他真传,想必更是挑不出什么错来。
是以,他道:“那行吧,你去请陆医士过来。”
小内侍得了令,忙喜着脸去寻正理着药材的陆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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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长生殿的茶房内,岁檀正拧着眉扒着那医案上的字辨认着。
听见内侍在房外喊太医来了,岁檀便隔着门将太医请了进来。
陆琼与几名内侍施礼作别,这才推门而入。
见到岁檀,她一把放下了手中提着的药箱,凑上前去。
“坛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岁檀闻声看向陆琼,也是一惊。
“陆医士,这么巧?”
她又将目光投向桌上摊摆着的医案。
“这还真是说来话长了。不过你先与我说说,小皇子他是怎么一回事,小皇子的听力你们可曾发现异常?”
陆琼就着她挪过来的蒲团坐下,摇头道:“小皇子的身体一向是由我师父鲁太医负责的,因着皇子身份金贵,因而师父从不叫我插手。不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小皇子他的听力有问题?”
她蹙着的眉拧得更深了,“不应该啊,小皇子的身体一向康健,且自幼慧而好学啊。怎会听力有残缺?”
岁檀将桌上医案推给她。
“这是皇子出生以来的医案,你看一看,可有相关记载么?”
陆琼听后,忙垂眸看去,将医案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着。
少顷,她道:“这医案上写,皇子他出生时足斤足两,一直以来也都是极为健康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岁檀愕然:“你确定?小皇子他不是语迟晚慧?”
陆琼却奇了:“你从何处听闻小皇子语迟晚慧的?小皇子一向聪颖,两岁对答如流,三岁妙语连珠,四岁便出口成章呀。”
岁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确定你说的是贵妃的小皇子?还是说贵妃娘娘有两个皇子?”
陆琼认真道:“贵妃娘娘与当今陛下只有一子,出生时便天现五彩祥云,是皇宫里头人尽皆知顶聪明的人物呢。”
岁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你亲眼见过小皇子么?”
陆琼摇头:“倒是没有。伺候小殿下饮食起居的人都是由贵妃娘娘千挑万选出来的,且陛下又一向重视小皇子,宫中寻常的人若没有主子们的允许哪里有机会见到小殿下。”
岁檀听后,心道许贵妃她还挺掩耳盗铃的。
自家娃可以不争气,但是在大家的传言里必须是No.1
陆琼又问:“你确定你见到的是许贵妃的小皇子?”
岁檀听后,心说也罢,估摸着是想等娃好了以后再堂而皇之地惊艳所有人,既然如此她也不能做这戳破七彩泡沫的第一人。
她正沉吟着如何跟陆琼解释,却听得外面忽有人喊了一声:
“陆太医,可在么?鲁太医派人正找您呢。”
“诶,来了来了。”
陆琼忙应,又同岁檀起身作别,“兴许师父他又落了什么东西了,卫王殿下的事可要紧着呢,我先出去帮他找找,过会儿再来寻你。”
岁檀忙开门送她。
待陆琼走后,岁檀便又请门口候着的宫女帮忙领她去见许贵妃。
医案上既然没写清楚,照顾的乳母与一直以来负责小皇子的太医又尚未寻来,那便只能去问一问小皇子的生身母亲了。
自家孩子究竟什么模样,肯定没有比亲生母亲更清楚的了。
宫女领着岁檀穿过九曲回廊,绕过亭台水榭,终于来到了许贵妃居住的延嘉殿门前。
宫人们一层一层传达过后,总算有个容貌端持稳重的女使将她迎了进去。
殿外阳光明媚招摇,殿内却昏黄一片,宛若在幽冥之中可夺人心魄、摄人心魂的神秘洞府。
透过层层纱幔,依稀可见宽大华美的美人榻上躺着一名周身闪着淡淡珠光的慵懒美人。
这美人伸出纤纤玉指,由一旁站着的宫婢扶着走下塌来,白得透亮的葱白似的指头将帷幔一勾,又向岁檀招手。
“来,坛姑娘里面说话。”
她的尾音带有丝丝绵软,又和着几分闷闷的鼻音,像是刚睡醒一般。岁檀不由地有些愧疚,觉着是自己惊了美人的好梦。
因而岁檀脚步极轻地迈向了纱幔内那闪着点点烛光的幽丽之境。
她伏在地上,对许贵妃见礼,待起身后,才说:“娘娘,民女此来是想问您,此前是否发觉小殿下的听力许是有些异常?”
许贵妃已然又将白绸一般柔软的身体靠回了塌上,闻言,抬了抬眼。
“听力?坛姑娘此话何意?”
岁檀便将自己昨日的发现一股脑说与了许贵妃。
许贵妃听后面色凝重。
“果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