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卿鸾笑着同两位王爷与岁檀见过礼后,道:“我原本就一直是这副打扮。很奇怪吗?”
赫连赟道:“没有没有,就是觉得跟你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他自小见到的世家小姐都是长裙曳地又琅珮环身的模样,记忆里还没出现过这样打扮的姑娘。
先前知道这姑娘会武已经很是惊奇了,想不到在穿着打扮上也这般清爽利落。
井卿鸾极自然地给三人一一倒上茶水。
“先前入宫没办法,阿娘硬逼着我穿上一层又一层的衣裳勒得我简直难受。今日阿娘以为我是同好友一块出来寻常吃饭,这才没硬逼着我再穿。”
江王道:“井姑娘真性情,本王佩服。今日冒昧跟着六弟一块过来,未曾提前告知姑娘,还望姑娘恕罪。改日本王定在府上设宴再请姑娘一回。”
井卿鸾笑道:“殿下这是哪里的话。您与王妃一块来,我们四人一起还热闹些。若只有我跟卫王殿下,便要拘谨死了。”
说罢,井卿鸾又笑着去拉岁檀与自己一块临窗坐下,“王妃,快坐。”
岁檀道:“井姑娘叫我小坛就行。”
井卿鸾道:“那您喊我阿鸾就是。”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窗外的天上不远不近地挂上了一轮明月。
几番交谈过后,四人聊得愈发投机,只觉得单是喝茶没什么意思,不如似江湖儿女一般饮酒划拳来得畅快。
岁檀觉着划拳吃酒虽然有意思,但其实从来没喝过酒,一时有些抗拒。
毕竟不知道自己酒量到底怎么样,万一只喝了一杯就醉倒了岂不是很丢人。
“二嫂只管玩就是,若输了叫二哥替你喝。”
赫连赟说罢笑吟吟地看向江王。
江王道:“小坛放心,本王替你喝。”
井卿鸾道:“其实坛姐姐若喝不了酒,以茶代酒亦可。”
岁檀心道凡事都有个第一回,如果总躲着便一直不知道自己酒后究竟会是什么德行。
好在面前的三人毕竟不是现代饭局上讨厌的三个领导,都是品行好的同龄人,那便不用再扭捏了。
自己酒量再差,怎么也能坚持喝个几杯再倒。
岁檀道:“不用以茶代替也不用殿下替我,我自己来就是。只不过事先说好,若我酒后闹了什么糗事,你们日后可不能笑话我。”
三人都应道“自然不会”。
然而岁檀高估了自己,高估了这副身体的抗敏度。
一杯酒下肚,她便觉得头脑开始有些发昏,忍不住抓挠起了胳膊。
井卿鸾正笑着她,却见她衣袖下的胳膊似乎渐渐起了红疹。酒意瞬间清醒了大半。
“坛姐姐这是怎么了?”
江王原本正看着她面上浮起的红晕,心中柔软了许多。闻言才向她手臂上看去,只见密密麻麻出了好些疹子。
他立时将岁檀抱起,留下一声“本王先带小坛回去”后匆匆出了门。
身后,赫连赟已醉得有些神智不清,对着自己二哥的身影唤道:“二哥,你把我忘了。”
井卿鸾酒量好,现下并没有什么醉意,道:“殿下别急,一会儿你坐我的马车回去就是。”
夜色昏昏,沿街的医馆已尽数关起了门。
车帘外,春和焦急地问道:“殿下,这么晚了咱们去哪儿找大夫啊。”
江王道:“请琼妹来。”
待到了江王府门外,漆黑的夜色间,一名长袍男子正提灯候着。
是沈隽。
沈隽见江王抱着不醒人事的岁檀从马车上下来,忙上前问道:“殿下,小坛这是怎么了?”
江王顾不得问他守在门外做什么,连忙问道:“你会医术?”
沈隽颔首,搭上了岁檀的脉。
酒气随风尽数钻到沈隽鼻中,再看岁檀的脉相模样,便知她是生了酒疹。
立时便请江王将岁檀再抱上马车,从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灸袋,为岁檀施针。
车舆内,江王焦急问道:“可有性命之忧么?”
他知道有些人饮不得酒,严重的甚至会气窒,伤及性命。
沈隽擦了擦额头浸出的汗后,道:“殿下日后万不可再叫小坛饮酒了。
“这回幸好饮得应是不多,又行针及时,一会儿回府熬煮些汤药,叫小坛服下后休息一日便好了。”
江王点头,才问:“夜里风大,沈先生怎么候在了本王府外?可是有事要寻本王?”
沈隽道:“日落时去慈幼局送药,得知慈幼局的几个孩子在王府上一直未回,在下来寻时才知府上似乎出了事。又不见殿下与王妃,心中焦急,便候在府外了。”
江王并没打算欺瞒沈隽,但心中却不想小坛与这位沈先生再有什么牵扯。
“许府的小郎君突生了恶疾死在了府中,宫中这才叫本王与王妃一块过去问了话,沈先生不必担忧。”
沈隽忙问:“那小坛她可吓着了么?”
是否是因为受了惊所以才想饮酒,试图平复心中的惧怕。
江王被他一口一个“小坛”喊得有些心中不舒服。
“小坛现下已是本王的王妃,于礼沈先生不该再唤小坛的闺名,该唤‘王妃’才是。”
见沈隽眸光渐沉,随后才答他的问话。
“小坛性子坚毅,不是因此等生死之事便会被吓得需要借酒壮胆的姑娘。沈先生未免将小坛想轻了些。”
赔罪
不远处的卫王府外,井府的马车缓缓停靠。
赫连赟整个人的身子蜷在一块躺在车舆内的坐垫上,看起来倒很像一只没什么攻击性的大猫。
井卿鸾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肩头,尔后对车板上坐着的春荣道:“我便不进去了,你送卫王殿下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