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琼道:“我尽力一试。”
此后三日,陆琼都告假专门守在岁檀身侧。
她眼看着自己眼下淤了几层青乌色,却仍未将小坛的面上治出些血色,心中也是万分焦急。
而这三日里,王公贵族与宫内贵人们都礼数周全地遣人送些或是珍贵的药材,或是精通医术的奇人来到江王府内。
可岁檀却一直没能苏醒过来。
都城的三日里,什么传闻都能传到大街小巷的角角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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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药局内
沈隽正垂眸替一名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乞丐抓着药。
老乞丐接了药,将药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他憨笑道:“哎呦,要我说呀,那做贵人的还没小老儿舒坦呢。那贵人生了病再有名的大夫都瞧了,也不一定能医得好。
“可小老儿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小病从没生过,这大病呀,有我们小沈大夫就给看好了。”
沈师嫂正捣着药,抬头笑道:“呦,您老怎么突然还感慨上了。”
老乞丐道:“嗨呀,这不是听说三日前那金尊玉贵的王妃生了病,身边那么多名医看着治着都一直不见好。
“可小老儿前两日也昏倒了这么一回,却反倒平平安安地醒转过来了,心中难免感慨嘛。
“叫小老儿说呀,那贵人身边的大夫,都没我们小沈大夫有本事。”
沈师嫂笑道:“嗨呀您老可真会说话。不过您说的是哪位王妃?”
老乞丐布满沟壑的面皮彼此凑了凑,“嘶”了一声后说:“似乎是江王妃?”
沈隽本低头写着东西,闻言,将手中的笔猛地一搁,将原本干净又字迹工整的纸上落下几团黑墨。
他忙问:“您说得是真的?”
老乞丐认真地点了点头:“街上都传遍了呀。”尔后又环视了堂内众人一圈。
沈师嫂见状将沈隽拉到了后堂去。
沈隽看着面上神色颇不自然的沈师嫂,问:“师嫂您早就知道小坛生了病?”
沈师嫂道:“守白,师嫂知道不该瞒你。但小坛她现下毕竟已是江王妃,身边医术高超的大夫定然不计其数。
“你的脾性师嫂是知道的,若师嫂告诉了你,你定会立时跑去江王府。
“以你先前与小坛的情谊,一时情急之下,难免会越了分寸。
“届时你将江王殿下如何想你。阿爹当年是在宫里当过医官的,见了多少得罪权贵的例子。
“守白你还是忘了先前小坛跟你的情谊罢。”
沈隽,字守白。
沈隽却摇头道:“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也知道小坛身边医者无数,并不缺我一个。
“可小坛病了,我不能伴她身侧已是怅然。若再不能看她一眼,我心中难安。”
话音落后,沈隽便与沈师嫂作揖而别。
沈师嫂看着他的背影,叹着气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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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王府内
江王在书房内翻找着医书,眉头紧紧地蹙在一块。
春和在他身边忧切道:“殿下,您都三日不眠不休了,再这么下去您的身体如何能吃得消啊。您多少休息一会儿,别到时候王妃她还没醒,您却病倒了啊。”
江王立在书架前,背对着他,一手拿着书,另一手握着个茶杯伸出来:“倒茶。再浓些。”
春和苦着脸叹气,无奈地将茶杯接在手里,语气丧丧的:“奴婢这就去。”
春和甫一出门,便有门仆来禀道:“总管,门外来了个年轻人,他说自己是个大夫,欲为王妃诊治。”
年轻大夫。
春和心中瞬间想到了先前在家殿下不大喜欢的人。
便问他:“是不是高高瘦瘦的,人生得白净,模样长得也凑和?”
门仆忙点头,又在自己脑袋上多比了一个头。
“比我高这么块儿,举止甚是有礼呢。”
春和心道自家殿下可不喜欢他,犯不着叫他进来碍殿下的眼。
殿下这两日心中本就不痛快了。
再说了,这府上这三日来来往往这好些大夫,哪个医术不是厉害得不得了,哪里还用得了那个年纪轻轻的沈大夫。
春和便说:“叫他回去吧,就说府上忙,顾不得招待他。”
门仆忙应声下去。
江王府门外,日头毒辣,晒得沈隽身上滚烫非常。
其实一方面是太阳晒,另一方面是他心中焦急得很。
沈隽见门仆折而复返,忙要走进门去。
却见门仆忽将大门从里一闭,露出一张铁面无私的脸。
“我们管事说了,府上近来太忙,郎君还是回去得好。”
沈隽问:“请问小哥,王妃身体如何了?”
门仆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心说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便道:“打我们殿下带着王妃从宫里出来,王妃便一直没醒转过来呢。”
沈隽焦灼道:“怎么这样严重?”
门仆道:“嗨呀,谁说不是呢。府上这两日也请了不少有名的大夫来了,表郎君也一直守在府里,可王妃这病真是奇了怪了,总也不见好。”
沈隽道:“还请小哥再替我跟江王殿下通传一声,让沈某一试。”
门仆看他表情真挚非常,便还是忍不住道:“那你等一会,我再去问问。”
门仆又去了王府书房外叩门。
春和推门出来,道:“这回又是谁?”
门仆有些不好意思:“还是那位郎君。”
春和道:“唉我说你……”
春和话尚未说完,江王那道高挺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请沈先生进来吧。”
沈隽在门仆的带领下直接来到卧房,彼时江王已在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