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名字像太阳一般明亮。”
随后又将头转过来看向赫连昱,“如同殿下本人一般温暖。我记下了。”
不知为何,赫连昱总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些说不清的感觉。那眼神就好像是即将隐入云雾中的月,又像是将要放归于江河的鱼。
他突然很怕此时突然从不知什么方向吹来一阵风,将她遥遥地吹向远处的白云青山。
他又坐回了那块石头上,视线与她齐平,意图看穿她眸中的山水。
他说:“你其实不用唤我殿下。唤我的名字或是二郎,哪个都好。”
岁檀看向他,说:“静心自在,岁岁如檀。岁檀,才是我的名字。”
“岁……檀…… ”赫连昱将这两个字默念了一遍,烙在了心上,“好。”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时至如今,他竟才真正开始认识她。
好在,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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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悄然笼罩在都城上空,将位于皇宫西侧掖庭中的某一处颓败的殿阁内照进了清晖。与月色相伴而入的,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俊秀男子身影。
两道长长的影子在月色下拥抱在殿阁的一角处,远远看去近似融在了一块儿。
其中的女声温温柔柔地嗔怪了一声。
“今日姑母新丧,你怎么还敢来。”
那男声说:“母妃并没有死。”
女子错愕地与他分开,说:“怎么会?不是说姑母突发恶疾,猝然离世了么?”
这女子正是许贵妃,而男子则是雍王。
雍王又将许贵妃拢入怀中,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
“母妃如今就在太后的宫中。”
语罢,他垂首吻上了她的唇。两人的双手彼此在对方身上游走,以至意乱情迷之时,乍听到殿外高高地传来了一声“陛下驾到”的声音。
许贵妃忙将雍王推开,将垂落在半肩的衣领拉上,又急忙系上才松解开来的宫绦。用力在自己的手臂处掐了一掐,顶着一双水盈盈的眸子迎了出去。
皇帝怀抱着许贵妃再度步入殿内时,雍王已藏在了床下。
烛火吹熄,床幔垂下后,藏匿在床下的雍王只觉得好似置身在了随时可能倾塌的山洞之中。头顶之上震动非常,叫人觉着随时都会被坍埋在里面。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雍王上方的震动之声渐渐止息,转而变为了男女粗重的喘息声。
待耳边的鼾声如雷般大作,雍王缓缓从床下爬了出来。
他隐在黑暗中,悄然摸上了腰间悬着的短刀。
若就此杀了他,岂不是很好?
失踪
躺在床榻上的许贵妃被这烛光映照下的凛凛刀光晃了眼,慌忙起身抬手拦在他腕上。
尔后按着他的手腕顺势下了床,急忙披了件薄纱便推他去了远处破败无人的宫室中。
偏僻破败的宫室内,许贵妃将声音压得极低,说:“你疯了么?”
雍王已将短刀的刀刃紧紧攥在手心,有殷红血液顺着刀尖缓缓滴落。
“我没疯。我恨当年势微,未能阻止你被他横刀夺去。我恨如今你身在冷宫,尚要遭受他的凌辱,与他虚与委蛇。
“绵儿,你原本就是我的王妃啊。他兄夺弟妻,合该要去死!”
雍王说罢,满是鲜血的手再度握上了刀柄,便要转身再去床榻前手刃那荒唐的皇帝。
许贵妃从身后紧紧抱住他,说:“五郎,若你现下杀了他,明日叫人发现他死在我这儿,你当真忍心要我为他陪葬么?”
雍王含泪转身,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绵儿你知道,我不会的。待他一死,我便带你远离这皇宫。”
许贵妃拉着他坐下,在裙角撕下了一条布帛替他裹住他流着鲜血的手。
在他的指尖轻吻后,轻轻咬住他的耳垂,说:“五郎,那稷儿呢?稷儿是你我的孩子。你忘了我们曾经说好的,要扶立稷儿做太子,来日由你做摄政王,做他的亚父么?
“原先我为了你,生下稷儿后便喝下了绝子汤药,誓不生下他的子嗣。如今,你当真要舍下这一切,由他的子嗣堂堂正正地做下一任皇帝么?”
说话间,许贵妃已将雍王的衣衫解开,与他抵在阴暗灰蒙的墙壁上行云布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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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大亮时,冬吉在屋外张望的身影落在了屋内正在穿衣裳的岁檀眼中。
“有事么,冬吉?”
岁檀问话间,已系好了宫绦,将门推将开来。
冬吉道:“王妃,外头有人找您。奴婢看她的长相,好像是先前来王府为您瞧病的那位沈娘子。”
岁檀闻言,忙跟着冬吉一块去了沈娘子等候着的花厅。
沈娘子看到岁檀过来,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小坛,守白来寻过你么?”
岁檀疑惑地摇了摇头:“沈阿兄怎么了么?”
沈娘子的眉间笼罩了浓云:“昨日晨起,我做好饭菜与夫君等守白一块出来用饭,久等不见他出来。
“原以为许是他这些日子太累,便与他在灶上留了饭。可是直至午间都未见他出来。我与夫君觉着不对,便去他房前喊他。
“久喊他不应,我二人便去屋中寻他,也未见他踪影。至如今他已消失一整日了。守白原先若是去什么地方远行,总会告知我们。可昨日他不见了一整日,又没留下什么讯息,着实叫我与夫君担忧。”
沈娘子将声音矮了矮,“我便想起来,他先前与你有意,恐怕是不是来寻你一块私奔去了,怕我们拦他,才未告知我们。”
她又一顿,认真地盯着岁檀的眸子,“小坛,你与阿姐说实话,守白他真没有来寻过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