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冬吉就伏躺在她的一侧,昏睡着仍未醒来。
岁檀忙将舆窗推开。
窗外日头毒辣得让她不禁别了别眼,而放眼望去则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车驾外,有穿着女官服制的姑姑听见声音走到推开的车窗前,语气恭敬。
“公主,您醒了,再走十里便有官驿了,您且再等一等,待到了官驿咱们车队便停下休息。”
公主?
如果不是身边躺着冬吉,岁檀都怀疑自己是又突然猝死穿越去哪个陌生朝代了。
她问女官道:“你说我是公主?”
女官道:“是公主,您忘了么?您临行前,陛下已将您由县主擢封为平嘉公主,请您去往颇黎国和亲。”
岁檀现下是真的有点怀疑冬吉跟自己一块又穿越去别的地方了。
她脱口而出:“哪位陛下?”
女官虽愣了一下,但想起临行前,太后身边的行露姑姑曾提点过自己,说先前这位县主因为听说要去异国和亲而哭坏了脑子。
是以若听见从她口中蹦出些什么听起来难以置信又奇怪的话,放平心态专注于送她和亲就好。
若她这事儿办得漂亮,待这公主成功缔结了两国邦交,太后便会在合适的时机叫她回来。
因此,女官只是顿了一下,便一脸严肃地说:“永和天圣文武德孝昭仁皇帝。”
说罢,又贴心地补了一句,“今日是永和五年八月十五。”
当今陛下那串又长又臭的尊号她虽然能面不改色地背出来,可是眼前这位哭傻了的和亲公主却不一定能记得住。
果然,岁檀在听说了前面那么长的徽号后,愣是没整明白这位女官说的究竟是谁。
反倒是女官后面言简意赅的那声年号才叫她明白过来,她如今还在原本所在的大虞一朝。
她忙又问:“有铜镜么?”
少顷,女官恭敬地将铜镜奉上。
岁檀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分明还是原本小坛的模样。可她怎么就变成了这女官口中的公主了呢?
她揉了揉脑袋,只觉得脑子里仍旧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有些酸软无力。
刚刚这女官说,今日是八月十五,可是她分明记得今日应是八月初五才对。
现下比起认为自己跟冬吉双双穿越了,她更倾向于认为是她跟冬吉被人绑架了。
她放下铜镜,轻轻晃了晃躺在地上的冬吉的肩膀。
几番呼喊摇晃下,冬吉揉着脑袋幽幽醒转。睁眼时也是一脸奇怪的模样。
“王妃?这里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和亲的车驾上。”
岁檀拉着她坐在身侧,又问,“咱们出门的时候是八月初五是么?”
冬吉点点头,又忍不住向周遭打量起来。
她记得出门时,她原本跟在软轿外。
可是走着走着却被人突然从后捂住了嘴巴,再醒来时便是在现在这个宽大奢华的车舆内了。
她跟王妃怎么就在什么和亲车驾上了呢?
看着陌生的一切以及面前一身吉服的王妃,冬吉一向端庄得体的脸上霎时间生出了胆怯。
“王妃,奴婢记得最近都城是有外邦遣使来求亲。可是传言中定下的应是某位宗室的县主才是,可眼下……”
穿着和亲吉服的人怎么成了自家的王妃了?
岁檀也是奇怪的很。
按理来说,她来到这儿也就得罪了许贵妃这一位大人物。
可是许贵妃不是被贬为废妃,关去冷宫了么?
就算她又复了宠也没这么大的本事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江王妃送来和亲吧?
除非,自己如今顶替的是别人的名头。
岁檀再度将头探出窗外,问那女官:“敢问姑姑,我叫什么名字?”
女官对这位公主的痴傻已经习以为常,说:“您是当今吴王的长女,原先的宝华县主赫连窈。”
吴王?岁檀不禁看向冬吉。
冬吉回忆说:“吴王是先皇的弟弟。那位宝华县主听说是吴王最宠爱的女儿。”
皇帝不舍得派自己的亲姐妹和亲,就算是吴王最宠爱的女儿,也无济于事。
但,若是真的宠爱非常,没准便会铤而走险了。
只是这吴王与这位县主,岁檀实在是不记得跟他们父女打过什么交道。
冬吉不由地啜泣起来。
“听闻此次和亲要去的,是离国千里之外的蛮夷之国。都说那儿的人茹毛饮血,像野兽一样呢。若是去了那里,他们该不会将奴婢生吃了吧。”
岁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别怕。”
车驾缓缓停下,车舆外女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公主,驿站到了,您下来用些茶点休息一番吧。”
岁檀用袖口替冬吉擦了擦泪水,示意她一块下去。
走下车驾后,岁檀向车队回望了一眼。饶是已经知道和亲车队的排场肯定极大,可仍旧不由地震惊起来。
有这么长的队列看顾着,如果是和亲的公主,恐怕逃不掉几步。
可如果逃走的是混在其中的侍从婢女,那兴许逃就逃了?
她又不是真正的宝华县主赫连窈,为什么要替赫连窈承担她的责任?
只是她的衣饰已被人从内至外换了一遍,先前绑在臂上的匕首早已被人除去,身上也没什么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
怎么才能带着冬吉从这里逃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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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积庆殿的佛室内,檀香袅袅升起。
李太后跪在蒲团上,面色虔诚,阖眸问向一侧的行露。
“算起来,她走了也有十日了吧。梁王跟江王那儿可闹了什么乱子没有?”
行露道:“听说江王先是去那陆府与慈幼局寻了一番,找寻无果后又去了岑府与梁王府强行搜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