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说得眉飞色舞,青年男人笑得爽朗不羁,又时不时用宽大的手掌在阿伊的脑袋上揉一揉。
岁檀跟在阿伊身后垂着脑袋,自然是什么也没听懂。
忽然间,岁檀低垂着的目光中,看到阿伊的翘头鞋履在地上欢快地转了个圈,宽大的裙摆被风撑开旋转。
旋即,她看见阿伊的鞋尖停在她的方向,阿伊说起了汉话。
“阿哥,我的妆面就是她们两位可爱的姑娘给画的。”
青年男人宽厚而有力的声音在岁檀的头顶响起,用的也是汉话。
“抬起头来。”
岁檀依言照做。
周遭无数双眼睛霎时间一并将目光投向了她,看得她胸腔中砰砰响动。
她的目光对上了那说话男人的双眼。
那男人有着双宝蓝色的眼睛,眼神又充满鹰隼的敏锐,他流畅而锋利的脸廓轮廓又显露出他的精明强干。
看穿着打扮,应当是雾维的可汗。
雾维可汗的唇角勾起,伸出健硕又硬朗的手臂放在岁檀的腰上,将她一把勾在了怀里。
“你是虞人。”
他突然环抱的举动令岁檀手足无措,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喉腔。
阿伊上前拉了拉雾维可汗的手,说:“阿哥,你吓到我的朋友了。”
雾维可汗忽地一笑,大方地放开了她。
又用胡语对众人说:“虞国的女人胆子小得像绵羊,比起我们雾维女人差远了。”
众人登时附和地笑起来。
接下来,岁檀跟着立在阿伊的身后,心有余悸地不敢抬头看人。
刚刚跟雾维可汗对视的那一眼,让她好像看到了狼狮虎豹。
在那种因长期征战杀戮而练就的原始威压下,她甚至连反抗都反抗不出。
因此她自然不知道,在宴上众人饮乐之际,有一双同样锐利的眼睛一直看向她。
宴罢,红日已然西落,昏黄中带有肃杀的气息。
岁檀向阿伊公主求到了伤药,请她允许自己去矿上看商队受了脚伤的大嫂。
她去的时候,正看到守卫持起长鞭挥在大嫂的脊背上,抽得她后背满是血红破痕。
她赶忙拿出阿伊给的令牌举在守卫面前。
守卫见她穿着雾维的侍女服饰,手中又持有公主的令牌,这才狠狠瞪了大嫂一眼后转身离去。
岁檀忙上前扶住大嫂。
可大嫂却因连日的劳累饥饿加上鞭打,在她的怀中奄奄一息。
岁檀的泪水决堤般涌出,说:“大嫂,你等着,我去找阿伊公主救你。”
大嫂虚弱地伸出手去拉她,声音微弱。
“别……别去……好好活下去……别因为我……叫公主厌烦……”
岁檀泣不成声:“对不起,我……”
当她跟冬吉拦住商队时,是大嫂一直在路上照顾她们。
可是如今,她虽然暂时摆脱了劳作,但却没有能力将大嫂与商队众人解救出来。
她如今自身都难保。
国在的时候,有本国的上位者为他们做主;国若不在,在他国上位者的眼中他们就只是蝼蚁。
她很想夺过守卫手中的长鞭抽回守卫的身上,可是那样,不仅她会死,他们所有人兴许都会死。
最终,大嫂在她的怀中死去。
死前,大嫂将随身佩戴的吊坠交给了岁檀。
说:“我的家乡在大虞浮光郡的桃蹊村。如果有一天你能回去,便将它代替我埋在故土。
“如若不能,就将它投入雾维的河流中,愿流水能将我带回家乡。”
岁檀将大嫂的吊坠紧紧握在手中,失魂落魄。
回去,她究竟该怎样回去?
会回去的。
哪怕乌云蔽日,天空漆黑一片,也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会的,一定会的!
她去向休息的毡帐,打算擦洗一下眼眶的泪水。
她想,阿伊公主是位善良的人,跟她再相熟些,也许能求得她的仁慈怜爱。
可是如今,如果在阿伊面前哭哭啼啼地控诉她们本国的士兵,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
阿伊不可能为了她们这样的陌生人惩罚本国忠诚的士兵,因为她是雾维人的公主。
那么一切只能慢慢来,慢慢让阿伊成为她的公主。
她端着水掀开帘帐,一道锐利的目光霎时间向她投了过来。
床上竟然坐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令她不禁手抖得将手中端着的盆子“哐当”摔在地上。
顾不得收拾,她忙转身掀帐,可门口却突然间伸出了两个交叉的手臂阻挡了她的去路。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床上坐着的高大男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将她一把横腰抱起。
“放开我!”岁檀大喊。
男人将她扔在床上,一只手便将她的双手牢牢禁锢着举在头顶。
他含笑说:“虞国的女人,腰肢这么柔软,王兄竟然不喜欢。”
他的脸与岁檀近在咫尺,岁檀认出来了,他是雾维的叶护。
当他像野兽般啃向岁檀的脖颈时,岁檀狠狠咬向他靠在她唇边那侧的耳朵,尔后用力弓起膝盖向他身下捅去。
雾维叶护吃痛一声,将手在被咬的耳朵上一摸。
顺着手指滴落的鲜血非但没有在他脸上激起愤怒,却令他脸上显露出异常的兴奋。
“有意思,虞国女人性子倒烈。莫急,今日便叫你尝尝我们雾维男儿的烈性。”
说罢,雾维叶护再度俯首啃向岁檀的唇上。
岁檀的手脚已被他紧紧制住,只能一边躲避他的啃咬一边大声呼喊。
正当雾维叶护再度将双唇堵在她唇上时,她猛地用额头重重嗑向雾维叶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