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也没看站在一侧的淑妃,径直向床榻旁走去。
在躺在床榻上之人惊惧的目光中,他没有丝毫犹豫地一剑穿透了李太后的身体。
这时,淑妃走到他身侧,将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轻拍几下。
“二弟此行辛苦了。”
赫连昱将剑拔出,目光冷冽地看向她。
“剩下的药,拿给我。”
淑妃勾唇:“不急,事情不是还没做完么?”
赫连昱一把掐上她的脖颈。
“把药给我。”
淑妃只是平静地望着他。
赫连昱终是缓缓将手松开,说:“当初你叫我请叔父入京肃清皇室血脉,如今你还要本王做什么?”
淑妃唇角勾笑,看着他一字一句:“我要你,拥我为帝。”
【大虞史载,永和五年,伪帝崩于含象殿。次年元月,江王率兵奉皇长女赫连翎为帝,改元“启元”】
.
跃金郡,卢氏庄园内,几名奴仆一边洒扫着庭院,一边议论。
“乖乖呦,听说了没啊,咱们大虞出女帝啦!”
“知道知道,听说她原本是永和帝的淑妃……”
“哎呀,你这个消息不行啊。她原本就是咱们高宗皇帝的长女,是昔日的李太后玩了出貍猫换太子的把戏,将当今陛下给暗中调换啦。”
“是啊,幸好陛下她及时救出了江王,使得江王得以率兵回城肃清朝堂,否则咱们大虞不得乌烟瘴气的呀…..”
“可不咋,当今陛下这一上位啊,就颁布了好些条法令呢,每一条都新鲜着嘞。”
岁檀走到他们身后,问:“有多新鲜?”
几名奴仆已经与岁檀相熟了,自然地回答说:“降赋税轻徭役这自不用说,听说她还要在民间开设女子学堂,允许女子入朝为官…..”
几人说得愈发眉飞色舞。
这时,先前岁檀见到的那名老者缓步走了进来。
“姑娘,主人有请。”
岁檀跟着老者出门坐上马车。直至傍晚,车马才缓缓停在了一处府宅外。
岁檀走下车马,抬头看那牌匾,分明就是她与赫连昱初遇这老者时,那个衰败的卢府。
只是她跟着老者走进门去,门内却已不再是原本荒芜破败的模样。
虽仍在寒冬,但庭院内已收拾得干净雅致,几株红梅在庭中傲然挺立。
红梅、月光、白雪交相辉映的廊下,一名身披大氅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来。
是原本的淑妃,如今的新帝赫连翎。
赫连翎上下看了看岁檀,牵起她的手。
“小檀,数月不见,怎愈发清瘦了。”
她又看了老者一眼,含笑嗔怪,“鲁太医,你这些日子照顾得小檀不仔细呀。”
老者忙矮身行礼:“是微臣办事不周,请陛下责罚。”
赫连翎笑着摆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
岁檀的目光紧随着老者离去的身影,一时有些怔愣。
鲁太医?
是她印象里那位专门侍奉许贵妃的儿子——陆琼的师父鲁太医么?
赫连翎道:“朕知道你如今定有许多疑惑,外头冷,回屋里朕与你一块坐着说吧。”
岁檀颔首跟着她一块走进屋内。
赫连翎解下大氅交由奴仆。
待奴仆斟水退却后,岁檀问:“刚刚的鲁太医是……?”
赫连翎道:“他本姓卢,原是朕养母卢氏的家仆。这间宅子便是朕养母留给朕的一处私宅,自朕养母离世、朕又入宫后,这宅子便就荒废下来。”
“前些年,许氏着人在宫外行那些肮脏手段,暗地里叫下面的人牵扯了朕这处宅子进来,朕才又想起有这么一处地方。”
岁檀问:“那鲁太医跟宫里原本侍奉许贵妃的是同一人么?”
赫连翎点了点头,旋即说:“都是些经年旧事,也无甚可说的。朕此番命他带你过来,便想的是送你与二弟团聚。”
这些时日,岁檀无一日不会想起赫连昱。
他还好么?
.
江王府的冰窖内放了一张寒冰雕就的冰棺。
赫连昱如往常一般睡前同躺在棺中的女子尸体讲着近日都城的趣闻。
他语气虽是轻快的,但是眸底却是浓郁的哀愁。
“小檀,明日便是第八十一日,你会醒来,永远陪在我的身边的,对么?”
忽,窖门“嘟嘟”响起,春和在外面喊:“殿下,您快出来呀!”
赫连昱眉间浓云郁结,头也没抬:“本王今夜不见客。”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伴着冰雪寒气,有脚步声向他而来。
“出去!”赫连昱冷冷开口。
然那人的脚步声非但没有远去,反而更快地向他走来,在他愠怒起身的剎那,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赫连昱身子忽地一僵,眸光落在熟悉的女子面容上。
“二郎。”她轻轻喊出声,眸中泪水滚烫。
“小檀,你…..”
赫连昱没有片刻犹豫地回抱住她,良久,才松开她,又看向了冰棺中躺着的女子尸体。
“是我出现幻觉了么?”他问。
岁檀眼中噙泪拼命摇头:“是我,我没有死,是陛下救了我。”
说完,她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而后缓缓移开,捧着他的脸。
“你看,是温热的,是活生生的我。”
赫连昱回吻她,将她牢牢锢在怀中。
然而岁檀却推了推他,说:“这里好冷,我们先出去。”
赫连昱将她横腰抱起,抱她去卧房。
月光下,他有些不真切地戳了戳她的脸。
岁檀抬手掐了掐他的脸颊:“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