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该死的!如今终于又让我寻到了合适的机会,我岂能不送她安心上路与她那泉下的弟弟相伴?”
赫连昱问:“她的父母是谁?”
姚司制笑道:“还能是谁,当然是当年负了我的表兄与那狐媚的表嫂啊!
“我无一日不盼着他们夫妇俩下黄泉!呵,如今老天开眼,叫他们许家家破人亡至此,真是该啊!”
……
赫连昱回到岁檀身边时,衣袍上有血迹斑驳。
岁檀与他辞别众人,一并上了西去的车马。
车舆内,岁檀靠在他怀中,轻声问:“你杀了她吗?”
赫连昱道:“她以为仇怨得报,自行撞在了我的剑上。然我记得你不想我剑上再沾血,及时收了些力,如今已将她送去宫正司了。”
岁檀抿了抿唇,哭笑不得:“可我不认识她啊,怎么就有仇怨了?”
赫连昱从怀中取出那只粉色荷包。
“这是你的么?”
岁檀一惊:“这是先前乞巧那夜小盆遗落的那只荷包,里面有她爹娘留给她的平安符。”
赫连昱一怔,这才说:“我还以为许氏的兄嫂是你的爹娘。”
待听赫连昱仔细讲过此事的前因后果后,岁檀也怔住了。
所以当初原主并不是被馒头噎死的。
只是原主最后的记忆中,是吃了个馒头。恰巧那时候因呼吸道过敏,气道阻滞,令她误以为是被馒头给噎死的。
但其实,那日原主只不过恰好拿着小盆的护身符看了看,却就此被意外路过的姚司制给错记住了。
赫连昱问:“那要将此事告知小盆么?”
岁檀也有些犹豫。
如今许氏与雍王被指毒杀永和帝,许氏一族已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算告诉了小盆也只能让她徒增伤悲。
且她身上会因此背负罪臣余孽的罪名,没准会遭受连累。
岁檀思来想去,决定将小盆的这个荷包托人埋入许朗夫妇的坟墓旁,与赫连昱将这个秘密一块保守住。
车马一路缓缓向西北行驶。
待行至一处边陲小镇时,两人从车马上走下,在摊前休憩饮茶。
摊上众人仍在津津乐道着都城的女帝。
其中一人听后忽说:“要我说呀,这有啥新鲜的?
“诸位莫不是忘了咱们城里的殷娘子?哎呀,她可才来咱们这儿不到半年呦,如今不仅在城里头四处开了商铺,甚至经常施粥救济贫苦人呢。
“咱们大虞的女娘各个都是好样儿的!”
赫连昱问:“你说的这位娘子,姓殷?”
说话那人说着指了指这摊上正随风飘扬的旗幡。
“喏,这个摊子就是殷娘子的呢,过往商旅在这儿喝茶不收钱!”
赫连昱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旗幡上的字果真是他母妃的那个“殷”字。
姓殷的女商贾,不由地叫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妃。
岁檀拽了拽他的手。
“我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了感觉腿都要麻了,二郎要不跟我去城里转一转?顺便讨几碗殷娘子的粥喝一喝?”
赫连昱点了点头,笑说:“那可要把你打扮得像个小乞丐婆才是。”
岁檀道:“那你也要做个乞丐公。”
两人牵着手徒步向城门方向而去。
不多时,在城门口施粥的台子后,见到了一名模样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女子,正持着汤勺亲自为众人盛着粥。
这女子生着麦色的肌肤,一双眼睛有着不同年龄的清明光亮,衣裳朴素却难掩过人风华。叫人一看便是很令人信赖的模样。
岁檀感觉她握着的赫连昱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抬头看向赫连昱。
赫连昱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施粥的女子。
“她……她生得很像……”
不,不是像。
“她是我的母妃!”
赫连昱急忙牵着岁檀的手冲上前,对那女子喊了一声“母妃”。
女子闻言看他,手中的汤勺骤然落在地上,脸上是极不自然的神色。
她眼中含泪,“欸”地应了。
殷太妃带着二人走进身后的茶馆。
赫连昱迫不及待地问她:“母妃,你当年不是……”
他明明在母妃的棺椁中看到了闭着眼的母妃。
又亲眼看着母妃的遗体被父皇焚烧成灰后埋入了临照殿内的玉兰树下。
殷太妃垂眸道:“当年死的人不是我,是湛芳。”
岁檀不解:“可湛芳姑姑不是数月前才去世?”
殷太妃拉起岁檀的手,恰露出她腕上的那只白玉手镯。
“那日我将它赠你后,你竟一直戴着。”
岁檀一惊:“所以当初留在宫内的是您,不是湛芳?”
殷太妃点了点头。
“昔年我随家中耆老在外游历时,曾学过易容的法子。当年我虽入宫,但素日仍会偷偷潜出宫易容看顾些家中生意。
“那日,我如往常一般请湛芳伪以我的相貌守在殿中,以防旁人突然来寻我。可当我回去时,却发现伪了我容貌的湛芳竟被人吊在了梁上。
“我知这其中必有蹊跷,正要上前查看之时,当年的德妃许氏却带人过来了。事情发生得太快,我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对我下手,只敢守在一旁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赫连昱问:“是父皇吗?”
殷太妃摇了摇头。
“你父皇他虽然性子冷些,然却不是狠心杀妻之人。我知他当年娶我存了借我家中资财丰盈府库的想法。
“然累月经年的相处中,我也能察觉出他对我的好。他当年的确有许多身不由己,但却不至于阴谋毒害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