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正当鞠义率领先登营士卒疯狂突围时。
忽然。
前方不远传来一声疾促的传报声。
鞠义一戟劈死个西凉骁骑,抬眸望去,士卒纵马飞驰赶来,情急之下,没有施礼,直接言道:
“将军,罗队发现一支战力极其强悍,且行踪诡异的小队。”
“哦?”
鞠义顿时一愣:“战力强悍,却行踪诡异?”
士卒点点头:“没错,我军箭矢被其纷纷斩落,他们不在最前方突围,也不在后方保护迁徙队伍中的文武官员,是以行踪诡秘。”
这一点,鞠义同样注意到了。
明明皇帝陛下的马车就在文武百官的队列中,但偏偏这里的防守却是形同虚设。
如今,听到这则消息后,鞠义立刻联想到了今日西凉骁骑鱼目混珠的战法。
很明显,珠光宝气的马车乃是一个明确目标,但里面坐着的,却未必是皇帝陛下。
而那支小队身旁的护卫,尽皆是精锐士卒,行踪如此诡秘,反而应该是保护着极其重要的人。
谁是最重要的人?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非皇帝陛下莫属。
一念至此,鞠义哪里还敢耽搁时间,当即匆匆询问:
“那支小队在何处?”
“将军且随我来。”
“弟兄们。”
鞠义把手一招,铿锵下令:“速速突围,随我营救陛下。”
众将士铿锵应命:“诺!”
下一个瞬间。
以鞠义为首的先登营士卒,杀意更浓,奋力突围。
噗!噗!噗!
刀光剑影,断肢残臂横飞。
彷佛仅仅只是一瞬,被鞠义撕开的缺口更大,乌泱泱的先登营士卒鱼贯而出,直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罗峰。”
鞠义招呼一声。
“在。”
罗峰大喊。
“那支小队何在?”
鞠义顾目四盼,寻找战力强横的小队踪迹。
“已经隐遁在队伍里了,不过将军放心,末将正派人寻找。”
罗峰言简意赅地解释一遍。
意料之中。
鞠义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兴奋。
如果说之前,他还对自己的判断心存怀疑。
但是现在,当得知这支小队隐遁在人流中时,鞠义便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
马车只是誘饵,真正的陛下根本不在马车之中,而是被那支小队护卫着,想要鱼目混珠,逃出雒阳。
没有丝毫犹豫,鞠义当即下令:“快,立刻将兵马散开,务必要找到那支小队,若是有人战马上带着孩子,切记不可伤到孩子。”
罗峰皱眉:“将军,您的意思,莫非那个孩子是陛下?”
鞠义极其肯定地道:“鱼目混珠而已,骗过本将军一次,还自罢了,岂能让他骗第二次。”
罗峰铿锵应命:“诺!”
旋即。
先登营众将士纷纷纵马飞驰,以最快的速度铺展开来。
嗖!嗖!嗖!
一支又一支箭矢朝着西凉骁骑攒射过去,一个又一个西凉骁骑跌落在洪流之中,宛如路旁被人任意践踏的野草一般。
怀中抱着小皇帝的李儒,眼瞅着外围的西凉骁骑被接连诛杀,内心愈发惊悚,关东骑兵的实力太过强横,任何诡计在这样的实力面前,都起不到丝毫作用。
“该死!”
李儒暗自啐了一口,抬眸望向前方,牛辅似乎同样意识到了不妙,已经放慢了速度,企图退回来掩护他们撤军。
若是此前,李儒或许还会心存希望,但在见识到先登营恐怖的战力后,他已经彻底放弃了逃离雒阳的希望。
该怎么办?
李儒神思如电,脑海中不停分析着当前局势,权衡利弊得失。
他低头瞥了眼怀中瑟瑟的小皇帝,似乎想要活下去,只能以其为质,要挟关东盟军不得寸进,最终等待汜水关方向的战果。
铛—!
忽地,一个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乍然响起,将李儒的思绪直接拉回了现实。
身旁的侍卫再次出手,将先登营射来的箭矢凌空斩断,跌落尘埃。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彻底暴露在了对方的视野中。
“将军,在这里!”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有呼喊声响起。
嗖!嗖!嗖!
一瞬间射出七、八支箭矢,再次将李儒的这支小队包围。
身旁的侍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寰首刀舞出万千华彩,从各个方向袭来的箭矢,尽是被纷纷斩落,无一支能够伤到中心李儒分毫。
这一幕恰好被随即赶来的鞠义撞见,即便是他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怕是只有天子侍卫,才能有如此武艺。”
放眼望去。
鞠义悠悠目光掠过外围的侍卫,落在中间的男子身上,人影错落之中,依稀可见其怀中抱着个年纪不大的孩童。
这孩童身材略显单薄,外罩着一件皮制札甲,里面却是绫罗制的衣衫,头上以玉冠束发,虽然始终没看清楚脸,但凭这些外在条件,已然可以断定,对方必是皇帝无遗。
“果然如此!”
鞠义强压着心中兴奋,当即铿锵下令:“众将士听令,不得伤害贼子怀中稚子,其余人等,尽皆可以诛杀。”
先登营士卒纷纷应命:“诺!”
嗖!嗖!嗖!
一波百步开外的箭矢攒射,当场打了过去。
皇帝侍卫极其悍勇,即便身处被集火的状态中,他们依旧防守得滴水不漏,纷纷舞动寰首刀,将箭矢尽数斩落。
鞠义纵马赶来,从马鞍下抽出一支羽翎箭,搭在弦上,顷刻间张拉满月,瞄准正在严密防守的皇家侍卫。
眼到!
心到!
手到!
嗖!
鞠义松开勾住弓弦的双指,只听得一声弓弦嗡鸣的声音乍起,箭矢呼啸而出,好似流星,直朝着正在挥舞寰首刀的皇驾侍卫攒射过去。
“啊—!”
那侍卫方才斩落两支箭矢,便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杀意袭来,只是以余光瞥向杀气传来的方向,便见一道凛冽的寒芒贴近身前。
若是寻常侍卫,估摸着只需要大幅度扭转身体,便可将箭矢轻易避过,但作为皇家侍卫出身,他们深知自己保护的人乃是皇帝,因此绝不能闪躲,只能硬接。
呼—!
侍卫猛地抽刀而回,朝着箭矢寒芒的方向猛然劈去。
哧愣愣,刀锋擦着箭镞,滑过一段距离,迸溅出万千星火。
可皇家侍卫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没能将箭镞磕飞,在其滑出刀锋后,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直接楔入了皇家侍卫的左肩胛骨中。
“啊—!”
悲惨的号角声响起。
鲜血顺着血槽,汩汩涌出。
皇家侍卫这才感受到箭矢的杀伤力,到底有多么恐怖。
关东盟军的这支小队,绝对不可以常理度之,否则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鞠义眼瞅着对方险些磕飞自己的箭矢,再次确认对方的实力,的确非比寻常,因此愈加笃定他们守护的孩子,必定是皇帝刘协。
没有丝毫犹豫。
鞠义再次抽出一支羽翎箭,搭在弦上,瞄准受伤的皇家护卫,趁着一波箭矢打过去的刹那,勾住弓弦的双指再次松开。
嗖—!
箭矢呼啸,宛如流星。
方才挡下一波箭矢袭杀的皇家侍卫,压根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冲自己杀来,噗嗤一声,钻到了自己胸膛。
巨大的力量令其不受控制般的一个后仰,噗通一声,跌落战马,被后方赶来的骑兵侍卫,当场踏成了肉泥,嵌到了大地。
李儒惊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
虽说他也能上阵杀敌,但毕竟更加重视内政、谋略,疏于练武,眼瞅着皇驾侍卫再次陨落一人,心中的骇然无以复加。
毫无疑问,若是再这样下去,皇驾侍卫一旦全部战死,那么即便自己手里当真握着皇帝陛下,恐怕也难逃一死。
至于威胁皇帝性命?
李儒扪心自问,阴毒的计谋他可以贡献,但真正施行,他还没这个胆子。
毕竟,这可是要落得个弑君的罪名,李儒可不愿意永生永世,背负这样的骂名。
不得已之下,李儒厉声下令:“快,给牛辅传信,让他赶来支援,咱们如此这般,根本出不了雒阳,最终唯有一死。”
传令兵颔首点头:“诺!”
旋即。
他从马鞍下取出提前备好的号角。
呜!呜!呜!
呜呜—!
悠长的号角声在空旷的原野上空激荡,迅速传遍全军。
原本便有回援打算的牛辅,听到号角声响起,意识到李儒一定遇到了风险,便再也不敢犹豫,铿锵下令:
“弟兄们,回援!”
“诺!”
牛辅猛地一勒缰绳,坐下狂奔中的战马希吁吁一声嘶鸣,急速转弯,激起一道烟尘,冲天扬起,声势非同小可。
后方西凉骁骑纷纷跟进,骑术精湛者或可急速转弯,骑术稍弱者则自动于外围迂回,承担起箭矢袭扰的,压制敌军突袭的任务。
不过......
先登营一百五十步开外的射程,也没必要选择在这种时刻,发起突袭,破坏西凉骁骑迂回的军事列阵,从而一举大获全胜。
“将军快瞧。”
正当牛辅引兵回军驰援时,一个士卒抬手指向后方。
鞠义忙不迭举目望去。
但见......
西凉骁骑引军杀回,气势汹汹,若不是因为自己刺痛了对方的核心,岂能如此。
鞠义内心狂喜,仰天哈哈一声:“哈哈,果然不出我之所料!那个孩子一定是陛下。”
“众将士听令,给我围住这支兵马,不得令其突围。”
“诺。”
先登营士卒纷纷应命。
旋即。
数支小队快速超前狂奔,迎战牛辅帐下西凉骁骑的同时,迂回包抄,从而彻底切断李儒突围的路线。
嗖!嗖!嗖!
漫天的箭矢在空中飞舞,好似流星雨一般。
有人被射中了面门直接毙命;有人被射穿了胸膛奄奄一息;有人被射中了大腿,发出悲惨的哀嚎声;还有一些被射中了手臂,连兵器都握不住。
铛!铛!
“嗬啊—!”
即便是牛辅本人,在不断的狂奔拉近中,也仅仅只是避开了三四支箭矢,便被射中了左臂,当场咬牙嘶吼,痛不可挡。
他们距离皇帝陛下明明只有数百步远,但先登营密集的箭矢进攻,彷佛从来没有停下来过,一个又一个西凉骁骑倒在回援的路上,这数百步的距离,俨然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
“杀—!”
牛辅扯着嗓子呼喊,纵马继续狂飙,妄图将先登营的封锁撕开个口子。
可鞠义岂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眼瞅着牛辅距离军阵不剩百步,当即纵马前冲,主动迎战:
“贼子,想要破阵,先过了我鞠义这一关。”
“纳命来—!”
憋屈了一肚子火的牛辅,眼瞅着鞠义策马赶来,当即把心一横,鼓动了全身劲气,操起长刀,自右向左猛地向鞠义砸去。
但可惜,鞠义也是沙场宿将,一身武艺不凡!
他只是简单地一矮身子,便轻易避过了牛辅劈来的长刀,随即手中铁戟如蛟龙出海一般刺出,锋锐的戟尖透过衣甲,穿透了牛辅的右肩。
“啊—!”
本就身手重伤的牛辅,再次遭受重创。
他心里清楚。
即便自己可以突破关东盟军的列阵,这一战怕是也难以存活。
因此,明明可以继续纵马向前狂飙的他,却偏偏没有选择如此,而是强忍着双臂的剧痛,在双方匹马错蹬而过的刹那,刀锋骤然间抡起,宛如一轮曜日般,高举过了头顶:
“贼子,纳命来!”
这一声嘶吼,宛如煌煌天雷一般,即便是素来骁勇善战的鞠义,也不由地有种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的既视感。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彷佛没有经过大脑,鞠义猛地抬起手中的铁戟,只听得铛的一声清脆,从天而降的刀锋,直接砸在铁戟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一刀力量之强悍,即便是鞠义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诧!
他只感觉双臂略微发麻,恐怖的力量正顺着戟杆,沿着双臂,汹涌澎湃地闯入自己体内,撕扯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啊—!”
鞠义咬牙嘶吼,双脚扣紧马镫,将全身的力量爆发到极致,猛地一磕刀锋,竟当场将牛辅的长刀直接倒崩了回去。
旋即。
他反手抡出一道耀芒,一招神龙摆尾,直朝着牛辅的腰眼要害,猛然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