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有道题不会。
靠。
她把笔一摔,站起来走到床边,整个人以把自己闷死的姿势倒进床被里,躺尸了会儿,翻过身摸到手机举起来刷了刷,一个没拿稳,手机磕到鼻子上面。
“啊!”
陈青果惨叫一声,眼泪都冒出来了,不行,鼻子好痛,她需要哄哄自己。
怎么哄好呢。
陈青果点开联系人那一栏,刷了刷,锁住一串数字。
这是王恕的手机号,她前两天拿到的,一直在她联系人里躺着,没打过电话也没发过短信,备注从“同桌”改成“王恕”又变成“同桌”。
陈青果爬起来,站在床上编辑内容,几番删减后,才慎重又紧张地点了发送。
-[王恕,我是陈青果]。
没回信。
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手机都是死的。
陈青果恨恨地去洗澡洗头,吹头发吹到一半就烦躁上了,她使劲儿地抓抓发丝,决定明儿就去剃个光头。
瞪着镜子里的自己,陈大美女摸了摸脸,哎哟,这吹弹可破的皮肤,这大眼睛,这翘鼻子,这红润润的嘴巴。
一番欣赏完毕,气消了的陈青果拿起吹风机,把她一头秀发吹干,她梳着头发回房间,抄起手机靠在床头柜前打开,发现手机上有条信息,来自十多分钟前。
王恕回的,就两个字。
-[知道]。
17
“知道?”陈青果捂嘴,他怎么知道这号码是我?
王恕可以不回,可以回他的高频词“嗯”,也可以回“有事吗”,他能回的内容非常多,唯独不该是这两个字,很不合逻辑。
陈青果并没有把自己的号码告诉他。
所以他……
陈青果没有再给王恕发短信,不然今晚就别想睡了。
可她还是低估了那两个字的影响力,她被自己脑补的一些东西激得肾上腺素飙升,根本平复不下来,陈青果一晚上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烙大饼,脑子里的火车一辆接一辆地过,开往春天,去向鲜花盛开的地方。
陈青果早早就去学校,风雪浇不灭她从黑夜烧到白天的野火和悸动,她是第三个到教室的,前两个是住校生,班里出了名的刻苦学习典范,已经在那背书。
而她把书包放在椅背后挂着,坐在位子上看王恕的课桌,直勾勾地看着,眼珠都不带转的。
等到她身上的雪化了,班里的人多了,早自习开始了,王恕的座位还空着。
陈青果心不在焉地读了几篇课文,王恕才到。
鼻息里涌进来少年身上的肥皂味,陈青果心尖一颤:“早上好。”
王恕微顿:“嗯。”
陈青果用书当掩护,躲在书后凝视他侧脸,他睫毛长长地盖下来,形成了片扇影,轻眨一下,能让人晃神。
没提昨晚短信的事,陈青果说:“我作业没写完,你借我抄。”
王恕从书包里拿出课本:“自己写。”
陈青果脑抽,不假思索道:“我作业没写完都是因为你,你必须负责。”
早读带起的嘈杂仿佛瞬间消失,窗外的雪在半空凝固定格。
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王恕摊开语文书:“你抄不了我的,我没写。”
陈青果:“……”
“那你帮我写。”她退而求其次。
王恕不回她了。
陈青果干脆把没写完的作业放到他桌上,一副铁了心要他负责的架势。
王恕眉梢轻动:“我的字迹和你的字迹不一样,怎么给你写。”
“陈青果,”他叫她名字,总有种和别人叫出来不一样的感觉,冷漠不耐却又散漫温和,还有一两分无奈,不同的情绪神奇地融合在一起,格外的抓人耳朵。
他低声:“能别玩了吗。”
陈青果愣了下,脸忽地就红了,她默默伸出胳膊,把作业全都捞回来,鹌鹑般埋头写起了作业。
就这么写到早自习下课。
住校生一窝蜂地奔向食堂,一路上都是此起彼伏的肚子咕噜声。
走读生有的在走廊聊天看雪,有的在班里串门,个别在座位上没起来。
陈青果就属于后者,她在偷瞄王恕睡觉。
王恕头上的碎雪融进发丝里,肩头有被雪濡湿的印迹。
这样冷的天,还穿着校服。
他手背上的青筋血管十分明显,陈青果装作不经意间碰了碰他的手,冰块似的。
陈青果喝了一大口杨枝甘露,哆嗦了下,这天气,喝饮料都冻牙齿。
往年她期待下雪,喜欢下雪,今年不喜欢了。
快点儿放晴吧。
**
这雪下了停,停了下,余塘镇好几天不见阳光,盼天放晴,盼雪化掉的人有很多。
小河村。
刘秀在避着些风雪的墙根下打毛衣,李桂芳在吃她烤的山芋,吃得脸上手上都是黑灰。
一大妈骑着自行车经过,停了车走近,摘下围住脸跟头的大围巾,嘴里哈着一团团白气:“富有他媳妇,你这一天到晚的看着桂芳,什么事也干不了。”
刘秀手上银色长针一挑一勾:“我这不是没事干。”
大妈搓搓骑车冻到的手:“那你上街走走呢,有她在,你出门都不行。”
刘秀笑:“小恕又不是每个礼拜都出去捡废品收废品,他在家的时候,不就用不到我帮他。
到时我别说出门上街,我上南天门走一圈,见见王母玉帝都不是问题。”
“我是觉得,没几个能做到你这样子,”大妈说,“大家伙没少怀疑你是欠了王家,才能到这地步。”
刘秀好笑道:“可真能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人小恕给了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