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秒后,两只手碰在了一起。
这一幕被镜头定格,瞬间的幸福就此永恒。
29
年后几天晴,几天阴,天气变幻无常。
刘秀在菜地翻土,顺便把剩下一小块地的萝卜给拔了,和她关系不错的老姐姐在旁边和她唠嗑。
有个陌生号码给她打电话,她挂了。
那号码又打过来,她才接听。
不是诈骗电话,是派出所打的,说哪儿出现了个疑似她丈夫的人,让她过去确认。
刘秀挂了电话,继续拔萝卜。
老姐姐听了个七八:“你还不赶紧去啊!”
刘秀说:“急什么。”
老姐姐上手就拉她胳膊:“别管你的菜地跟萝卜了,有多少我都给你拔。”
“那感情好。”刘秀说着,人没直起身,还在有条不紊地拔萝卜。
老姐姐是急性子,看她这样,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阿秀,我瞅着你这不慌不忙的样子,怎么像是不巴望你家常有回来啊?”
刘秀对着鞋面敲敲萝卜上带出来的泥巴:“都多少年了,哪还有热乎劲。”
把萝卜都给拔了以后,刘秀在塘边洗洗手,骑上车上派出所。
人不是常富有。
刘秀向警方表达了谢意,就往外走。
老赵把她叫住:“刘女士,我们一直都有在跟进你丈夫的失踪案。”
“辛苦了。”刘秀感激道。
“应该的。”老赵看她脸上的那片伤疤,“你也不要放弃。”
刘秀粗糙的手把脸边头发放到耳后,让疤痕露得更彻底,她笑了下:“我信命的,老天爷让我家常有回来,那他就能回来。”
后半句意思明了。
刘秀回去后,接着收拾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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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芳吃的药适应期过了,她的症状看起来好了一点点。
起码不会乱拉乱尿了。
刘秀给王恕说:“不愧是进口药。”
吃了口菜汤拌饭,她叹气:“就是贵。”
刘秀看了眼墙上的那些个奖状,想起死在水塘里的小姑娘,她把筷子搁在碗口上,温和道:“小恕,你钱不够,我那儿还有些。”
“够用。”王恕说。
刘秀拍拍他的背部:“你别跟婶婶见外,都是一家人。”
“嗯。”
陈青果这头也在吃饭,舅舅又当爷爷了,亲戚们都在饭店,摆了大几桌。
包间里乌烟瘴气,陈青果这桌坐了个长辈,在上位,中年人两杯酒下肚就进入说教模式。
他讲高中最后半年要怎样怎样,列了一二三四五,大道理一箩筐,陈青果处于对长辈的礼貌才没端着碗去外面吃,或者干脆离桌走人。
她妈妈让那长辈别光顾着说,多吃菜,维持着表面的客客气气。
这是看出女儿对那一套反感了。
谁知长辈还在唾沫星子乱飞,他前面几盘菜别人都没法吃。
“我去找爸爸。”陈青果起身就走。
出了包间,陈青果直奔楼梯口,她在拐角处撞上徐子路打电话,背对她,没发现她的存在。
徐子路的语气是陈青果从没听过的温柔,让她感觉活见鬼的同时,对于电话另一头的人身份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陈青果没过去,她停下来,隔着这么点距离等徐子路把电话打完。
在这期间,陈青果试图找出蛛丝马迹来印证自己的猜测,却发现找不出来。
徐子路挂了电话,脸上带着笑转身,下一刻就僵住。
陈青果抱着胳膊跟他对望。
片刻后,姐弟俩在一个空包间大眼瞪小眼。
“你真有女朋友了?”陈青果明明已经从徐子路嘴里得到了验证,却还是难以相信,“真有了?”
徐子路一副弱小无助样地背靠墙壁,双手举起来做投降状:“姐,你都确认八百来回了。”
陈青果叉腰来回走动一会,停在他面前:“什么时候的事?”
徐子路说:“好早了。”
陈青果追问:“好早是多早?”
徐子路推了推眼镜:“高二。”
陈青果震惊地蹦出两个字“我去”,她瞪着眼睛:“你不说的啊?”
徐子路镜片后的一双眼盯着她:“你也没说不是吗。”
至于他指的是什么事,彼此一清二楚,关于王恕。
陈青果抽过桌边的一把椅子:“你女朋友哪儿的人,余塘镇的?”
“不是。”
徐子路讲了他跟女朋友的相识过程。
那天他去外地参观书画展,钱包让人给偷了,他找一个女生借钱买的书。
女生不用他还钱,他执意要还,就记了她的联系方式。
后来他们加了Q/Q,相处的一段时间里从书籍聊到人生,再聊到梦想跟哲学,越发的投缘契合,他动了心,压制不住地把人约出来,鼓起勇气表白,就这么发展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陈青果听完还是不敢信:“别人谈恋爱一身酸臭味,你怎么没有?”
徐子路有理有据:“我是异地恋,一年只有假期才有可能见上面,没时间黏糊,味儿淡。”
陈青果想到他主动追求示爱,心情就很复杂:“弟啊,我以为你只知道读书。”
徐子路意有所指:“我以为你对学校所有男生一视同仁,他们在你眼里都幼稚,没意思,你不会和谁……啊!”
他屈起被踩的脚,痛得嗷嗷叫。
陈青果无视他哀怨的眼神:“你谈女朋友的事儿,瞒家里了?”
徐子路放下腿:“没瞒,我又不是谈恋爱了就不学习的人,恋爱跟成绩两不误,况且我这都保送了。”
说到后半句,嘴角都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