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盯着他,那种目光和别人都不一样,简直,简直像在盯着什么生死存亡之物一样!西里斯又倒退一步,心里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她感到好奇——女生大哭起来,嚎啕大哭。
“你别哭啊!”西里斯差点跳了起来,“我靠!我才刚认识你,你别碰瓷我啊!不是我干的!”
女孩很快就不哭了,阴晴不定到让他以为遇见了什么戏剧演员。她现在又死死抓着他的手了,用一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想看花。”
“哈?”西里斯大喊,“你想看花,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看花——我就是想看嘛!”
西里斯无语到歪着头,他偏过脸去看旁边一望无际的草坪,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道:“有一个家族魔咒……布莱克家的先祖,拿这个咒语给恋人求婚。”
他含笑看向我。
“如果你很想看……我就大发慈悲。”
他抬起手。
“——满足你这个愿望。”
花海,从我们的脚底一望无际地铺开,蔓延向远处几不可见的天边。无数的颜色和香气、美丽动人的青春和一去不复返的时间,倒流着在我们面前展现。
那一刻我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淌出,童年时刻骨铭心的记忆像玻璃球一样纷纷滚落,蓦然回首,那万花筒般绚烂的童年,居然还是我们两个人。
兜兜转转,绕来绕去。
西里斯·布莱克——你为什么要招惹我?
我看着他被风吹起的头发,他还十分得意,插着腰,耀武扬威地望着在那片花海中惊喜狂奔的霍格沃茨学生们,他笑起来,雪白的牙齿露出来,健康而幸福。
他身材高挑,我只到他的肩膀,小时候的画面都像电影一样轮张播放,那时候我们还很年幼,他让无数的花朵开放,只是为了一个刚认识几天的麻瓜女孩——他永远地,永远地忘记了。
一忘皆空是不可逆的……除非施咒人死亡。
我笑起来,西里斯回头看我,也笑得阳光灿烂。
我问:“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吗?”他指了指自己,兴高采烈地说,“我打算加入凤凰社,给邓布利多工作——你是赫奇帕奇吧?我可是很信任你才告诉你的。”
我微笑着,温柔地说:“谢谢你的信任。”
他似乎被我戳到了感兴趣的话题,喋喋不休地开始跟我聊起来:他要参加波特夫妇的婚礼、要追查食死徒的老巢、要催詹姆和莉莉备孕因为他着急当教父……他还想去圣芒戈看看辛西娅。
我问,辛西娅怎么样?
伤了腿,幸好救得及时,听说两条腿的骨头全都重新长了一遍,积极复健应该可以正常走路。西里斯立刻答道。
我说,那就好。
微风不燥,花香袭人。
从近到远,四处欢声笑语,高高的钟塔之下,他迎着烈烈日光,漫不经心地和我说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不把我当成任何人,不呼唤我的任何一个代号,只是眯着眼睛笑。
他那样漂亮英俊,那样热情快活,意气风发。
*
“真好啊。”
奇怪的女生戴上了兜帽,西里斯立刻住嘴,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她很瘦,瘦得出奇,看上去极其不健康,似乎刚刚大病一场。
女生侧过身,对他温和地笑了笑。
“我要走啦。”
她说,伸手挥了挥,像任何一个平常的下午一样。
西里斯伸出手,也向她挥了挥,他咧着嘴傻笑,“再见!”
奇怪女生走远了。不知为何,他忍不住盯着她的背影。
那个背影。
他应该是见过的。
他应该见过吗?
这时一个如此平常的下午,西里斯为一个陌生的赫奇帕奇女生用了一次“花海绽放”魔咒。
这是他最后一次使用这个魔法,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人生唯二两次使用这个魔咒,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
这是一场诀别。
第14章 平行时空
所有心愿已了却,我慢悠悠地晃上了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的门兽还是那样,我挨个儿把蜂蜜公爵家的糖果试了一遍,在我乐此不疲地尝试时,邓布利多自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着我,脸上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他的头发不是赤红色了,大片的白色从里面杂乱地生长,我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直到他邀请我进去坐坐。
校长办公室我还没来过,里面许多精密的仪器都在骨碌碌转动,还有几个器皿在持之以恒地喷烟雾,我好奇地到处看来看去。邓布利多耐心地等我自己安分下来,才开口道:“薇薇安,我很抱歉。”
我微笑。
“是我自己倒霉。”
“雷古勒斯已经退学了。”他难过地说,“是他来求我们去救你的,但是,我试图劝说他时,他告诉我布莱克家都走上那条路了,他回不了头了。”
“我知道他的难处。”我说,“辛西娅和西里斯都要比我更重要……‘最不痛苦的选择’,这么看来也确实划算。”
“请不要这么说自己。”邓布利多低沉道,“薇薇安,你真的是一个赫奇帕奇。”
“我一直都是。”我揭开兜帽,露出里面的赫奇帕奇校袍,自己忍不住笑了,“先生,我一直都是一个绝对的赫奇帕奇。”
我喃喃:“不过其实,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我看向窗外,一批猫头鹰正振翅高飞,逐渐在天边落成一个个小黑点。
母亲不会再为我痛苦了,我吃到了她的披萨,还跟她说了再见;西里斯亲口承认了我不像辛西娅,我们像两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样愉快地聊天;辛西娅没有大碍,她大概还不知道我出事的事情——她这一生也不必知道了……如此一盘点,我人生的绝大多数羁绊都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