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梅溪被孟媪说得心里发痒。
这秦家姑娘,莫非就是那个号称红楼第一美的秦可卿?
抛开众说纷纭的人品、身世不谈,就这美艳名声,就值得人引颈以望。
孔梅溪道:“这秦家姑娘当真有那么好?”
孟媪道:“看着不错。”
“你老人家见过?”
“那天下了雨,她拿把油纸伞打巷子口这么一过,哎呦,别提多标致了。”孟媪摇头晃脑,还兼叹气。
“她就在这巷子里?”
孟媪道:“在隔壁巷子。”
孔梅溪起身,要去看秦家看看真伪,出了院子,一股冷风吹来,他睁着目,觉得天地都新鲜得有些惊奇。
顺孟媪的手指一路看去,见着一户人家,孔梅溪上去叩门。
“来了,来了。”门内传来些微的衣裙窸窣声。
“公子啊,你真是太着急了。”门开了一半,里头就露出一位妇人的声。
那妇人三十出头,五官端庄,皮肤微黄,一袭蓝布兰纹棉服,一见孔梅溪,诧异片刻,道:“你是?”
孔梅溪笑道:“请问这里可是秦营缮的家?”
“是。”妇人颔首,才转了个身,又回头问道:“公子有何贵干?”
孔梅溪笑道:“我是想问问你话里的那个公子是谁?”
妇人微微摇头,欠身问道:“公子是来做甚的?”
“是来拜见秦营缮的。”孔梅溪一脸诚挚,拱手道。
妇人道:“老爷不在家里。公子可进去吃杯茶。”
孔梅溪进来,到屋内坐下喝茶。
妇人见孔梅溪喝茶的神态,以为来头必然大,些许疑问才下心头,更多疑问涌上眉头。
院口传来敲门动静,妇人几步走去,见来人,忽而笑道:“公子,你可算来了。”
那人微微蹙眉:“我之前还有什么人来?”
妇人忙道:“贾家的人今儿没来。”
那人道:“快点吧。”
“姑娘也想公子哩。”
“不,我是说带我方才来的那个。”
听着门口动静,喝茶的孔梅溪悠然转头,瞧见熟悉的身影,依旧是一身高领宝蓝绸缎,眸泛秋水,眉连春柳,神态潇洒,正是姜姑娘。
“孔兄。”
“姜兄。”二人互打招呼。
妇人笑道:“原来二位公子竟认得,果然是同气相求,近朱者赤。我这就把姑娘叫来。”
“最好。”姜姑娘看向孔梅溪,问道:“孔兄怎么得空来了这儿?”
“百川东到海,我和姜兄重逢,早晚的事罢了,没准正因我在这里,你才在这儿的呢?”孔梅溪语气平淡,呷一口茶。
姜姑娘吃了一惊,这孔梅溪怎么知道她的人见着他来了?
要知姜姑娘心中所想,孔梅溪准大吃一惊,他不过是出口调戏而已,没想这么多弯弯饶。
姜姑娘冷不防一句道:“孔兄怎么身子虚了?”
孔梅溪猛然咳嗽,缓了一会,说道:“老虎油。”他说的是真话,在李纨出现之前,孔梅溪梦里的姑娘就是这位姜姑娘。
“这老虎这么虚?”姜姑娘嘀咕道:“想来是体气不合,有所亏损。”
此时,一个少女进来,粉容娇嫩,姿态婀娜,一双星眸瞭了姜姑娘一眼,就云娇雨怯起来,说道:“见过二位公子。’
这秦可卿真是漂亮,孔梅溪一望,便知又多了一位入梦之宾,只是见了此情此景,不免暗笑:“百合是吧?”
姜姑娘眼张失落,指着孔梅溪道:“姑娘,这位是孔大爷。”
秦可卿对孔梅溪微笑,神态放松不少。
孔梅溪觉春风拂面:“姜兄果真有福,认识这么一位性格温柔的姑娘。”
因为《诗经》,光夸奖一个女子的容貌,在此时,约等于骂人,而温柔,善良之类的话,从来都是再恰当不过的夸奖词汇,再了不起就是许巍笔下的“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故乡”。
姜姑娘笑了一笑,秦可卿的眼光又烘出她的不自在,她对秦可卿道:“这位便是打死了得山上老虎的人物。”
秦可卿才惊诧了,甚觉做人有喜,细细打量孔梅溪,觉得这打虎英雄,不是很高,也不是很壮,只怕将来也是要一双空手见阎王的。
秦可卿越瞧得细致,孔梅溪越沮丧。
呜呼哀哉,这秦姑娘对他无感。
孔梅溪摇手而笑,道:“这不算什么。第一拳下去,冷汗发出,第二拳下去,两脚笔直。”
秦可卿蹙眉道:“这老虎不是有四条腿吗?”
“正是,那留冷汗的正是我。”孔梅溪微微一笑,见秦可卿掩着嘴,才大笑起来。
见孔梅溪和秦可卿玩笑,姜姑娘又觉轻松,又觉别扭。
这时,听到两声鸟鸣声,姜姑娘知道是贾府的人来了,她道:“人来了。”
“什么人来了?”孔梅溪有些不解。
秦可卿道:“宁府的人。”
“你认得他们?”
“前些日子爹爹让我去北静王府,不知怎么就被宁府的人瞧上了,常常派人来说亲事。”
孔梅溪笑道:“宁府好大的产业,你不肯?”
“听说宁府的珍大爷、小蓉大爷都是性情浮浪的人。”秦可卿看一眼姜姑娘,低头不语。
姜姑娘道:“这贾珍和贾蓉,确实都是两个不成事的。”
秦可卿微微颔首。
孔梅溪摇头:“他好色来,你好色,你们秦家慕权,他有权,这正是凑四合六的勾当,有什么不好的?”
姜姑娘闻言,即刻怒道:“你以为女子都是以色娱人的不成!”
孔梅溪凑过去,对姜姑娘低声道:“姜兄这般本事,若不是什么事情为难,岂会为此为难?”
姜姑娘想了想,问孔梅溪道:“你有什么法子?”
孔梅溪笑道:“这长安城中遍地都是法子,只可惜没人细想罢了。”
姜姑娘忙问道:“什么法子?!”
“姑娘...姜兄可过《西游记》?”
姜姑娘敲了敲桌子:“自然。”
“二郎神与孙大圣变化的时候,只因孙大圣变成了一个花鸨,二郎神就不肯变化了。”
姜姑娘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转头看秦可卿:“泼她的脏水?”
孔梅溪摇头:“这不顶用。”
姜姑娘冷笑道:“别是你也没法子了吧?”
孔梅溪问道:“你有过法子吗?”
“你!”
孔梅溪感到不妙,忙道:“让秦姑娘嫁给我不就成了?不过我为什么要把这个法子告诉你呢?你不懂。我自己也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