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只恨苍天无言,与她逆向而行,让这孔梅溪暴得大名,简直是“英俊沉下僚”了。
孔梅溪笑道:“岂敢,岂敢。”
酒席氛围不融洽,贾政开了口,说孔梅溪的功劳难得,但于事无补,吃饭时寂然无声。
饭后,贾母找贾宝玉说话,道:“他孔梅溪都得了圣上赞扬,咱就没点行动?”
贾宝玉道:“我最近在练武。”
贾母摇头道:“他那是童子功,你得练几年的?写诗才是你的拿手本事,写首诗来,我托人让圣上看,若是得了嘉奖,不光我们贾府门上有光,不至于今天眼巴巴看着那孔梅溪。你姐姐在宫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贾宝玉只好闭门写诗。
孔梅溪受嘉奖之事,除了贾母,大概就是贾珍最不高兴。
屋内一盏灯盏亮着,贾珍在屋内喝闷酒,他只想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都一起去的铁网山,这孔梅溪能得个救驾之功,而他贾珍只能弓马正好,却只能在这里吃几杯酒。
“哎呀!”忽想起秦可卿的花容月貌,贾珍格外可惜,这么好的儿媳妇,上哪边找去?
秦可卿那婀娜、风流都在贾珍脑中,使他恋恋不忘。
这样的女人,竟要落到这姓孔的手里吗?
别自我宽慰了,这秦业见孔梅溪得了圣眷,还能不把闺女乖乖奉上?
一念及此,贾珍对秦可卿的可惜,就转为了对孔梅溪的痛恨!
他以为他祖宗打下的这个江山,让这个泥腿子分了一杯羹,如今甚至作威作福,心中极为不快。
孔梅溪那一巴掌,林黛玉的嘲讽,赛昭君爱慕的眼神,一桩桩,一件件,在贾珍脑中浮现。
像孔梅溪这样的人要怎么办呢?
只有死!
“死!······”
贾珍怒目圆睁,眸子里射出疯狂的光芒,嘴里念念有词:“这孔梅溪依恃着他这一点小智术,兴风作浪。以为没人治得了他?我不答应,我要按他一按!”想着,把尤氏叫了进来。
“你觉得这孔梅溪怎么样?”
尤氏道:“真是个有造化的人。”她虽知贾珍不大喜欢孔梅溪,但一句有造化,不好不坏,想来贾珍也不会说什么。
贾珍微微点头,冷笑道:‘造化?天地的造化岂能都能他得了!’便话锋一转:“晚上把他带到宗祠。”
尤氏慌张道:“晚上?宗祠?大爷这话我不明白。”
贾珍冷笑道:‘老子让你勾引他。’
“啊?”尤氏眼张失落,忙跪下道:“我对大爷的心是忠的,何尝有过这样的想法?大爷若是听了小人的口舌疑我,我这就去死,舍得那班人搬弄口舌,切切察察。”
贾珍狞笑道:“你想哪儿去了?就是让他晚上来宗祠。”
尤氏苦着脸道:“这晚上,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到宗祠来?”
贾珍笑容愈盛。朝尤氏道:“所以让你勾引他。”
尤氏低下头,颤颤抖抖道:“我不会。”
贾珍上前,一个巴掌打过去,两只眼里织满红丝,怒道:“到底能不能成!”
尤氏唬了一跳,揉着脸,忙道:“能,能。”便转身走了,走进会芳园,只见败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北风乍紧,初罢人语;明月正清,又添鸟鸣。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尤氏虽知贾珍葫芦卖的是坏药,但见着院中的景致,步伐也不由放缓了,看了几步,猛然从假山石里窜出一个人,向尤氏道:“请母亲安。”
尤氏吓了一跳,见是贾蓉,问道:“大晚上的躲在那边干什么?”
贾蓉笑道:“吃了酒,身子热了,醒醒酒。”频频拿眼觑这位美后妈,心内甚热。
尤氏微微颔首,心事翻涌,几步走远了,没听见贾蓉一句,“凭什么。”
······
孔梅溪今日大喜,吃完贾母的酒,晴雯、雪雁来道喜,紫鹃也来喝茶。
她皱着眉说:“茶的滋味变了。”
孔梅溪微微摇头,“茶没了。”既和林黛玉进展神速,何必还搬弄花花肠子,这紫鹃往后也嫁过来就是。
至于秦可卿?
孔梅溪想把婚事给吹了,反正也没和秦业说好。
掰掰手指,他这院子里就有林黛玉、晴雯、紫鹃、雪雁,玉钏儿这五个女人了,曹丞相说的是,得陇何复望蜀?
就是不知这姜警幻近况如何,没和她商量,秦业的话也不能作数。
紫鹃听了孔梅溪这一句话,面上也有些失望,告辞拔足而去。
夜色越来越老成,月光如冰,府天一片冷清,无数灯盏便在其中冷亮着,顺息不停。
孔梅溪在床上甜甜睡了一觉,第二天要去赴张志举的宴,却见许多仆人黑着眼圈,问缘故,都说是一夜灯亮,他们这些人也不能不醒。
孔梅溪再问缘故,那些人说,灯是死的,人是活的,没人看着,这灯不能一直亮。
想起昨日的排场,他给了那些仆人些许银子,让他们不要声张,那些仆人笑道:“绝不说的。”
孔梅溪笑,往张志举家去,中午方回,来时,一脸笑容可掬。
在张府无非就是人情往来,孔梅溪觉得不足道哉,只想回来和林黛玉聚一聚。
入院门,碰见林黛玉,扑鼻的茉莉香,孔梅溪问道:“特意熏的?顶呱呱。”
林黛玉做个颇为可爱的厌恶表情。
此时,贾母差人送来了奶酪,二人进了屋,才发现贾迎春竟在屋中。
晴雯把盖子揭开,奶香味扑来,林黛玉望着上面的白沫,好奇道:“这是什么?”
孔梅溪道:“我瞧着倒像是唾沫。”
林黛玉忙把奶酪推开,摇头蹙眉道:“该死!该死!我不要了。”
孔梅溪笑着将碗拿来,一勺一勺咬着吃。
林黛玉啐道:“要示之以不要,你好歹毒的计策!”
旁观的贾迎春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