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补刀方式是他们处理普通尸体的规矩,若是折水阁出手,则是刺入脖颈旋转之。
晏罹曾代属下们向孟淮妴问过为何以此处补刀,得到的回答是“有心脏异,藏于右;补刀于颈,可安枕。”
也许有人觉得手段残忍,可孟淮妴只求心安。若是挫骨扬灰方便,她会选择挫骨扬灰。
确保这些人都死绝后,二人从尸体上搜刮出解药服下,方才打斗时毒药都被洒出,还在身上的,稍加辨别,便能认出是否对症。
马匹上携带还有药物,晏罹取下,道:“主子,属下先帮您处理伤口。”
孟淮妴摇头拒绝:“不必了,我自己来。”
虽说二人互相帮助处理伤口会更加方便,但孟淮妴不贪图这份方便,她不习惯和别人有过近的肢体接触,自己能动的情况下也不需要让人帮助。当然,她也不会帮晏罹处理伤处的。
待上完了伤药,又休养了一刻钟后,重刹楼的人才赶来。
赶来的都是在附近的楼中之人,有近三十人,武功高低不一,着寻常夜行衣,头和面都包裹严密。
只有暗卫部成员和重刹楼高层知道重刹楼二把手的模样,知道楼主真容的更是极少,他们见到的楼主,都是戴着金底纹泣血红花的金属面具,身形也包裹在黑袍之中。是以,当看到一堆尸体旁戴着普通面具和帷帽的二人时,赶来之人中只是以为这二人是楼中要员。
其实晏罹若是戴了他在楼中常戴的面具,也不加伪装,众人便能认出他,但由于孟淮妴的楼主身份不必对这些人暴露,晏罹也就随之伪装。
晏罹拿出一块玉佩丢了过去——重刹楼高层都有这样一块玉佩,其上有一个凹下的曼珠沙华图案,图案很小,直径连一寸都没有,其中心处有一点点白。
重刹楼所有势力和产业之中的人员,都由重刹楼中层成员或基层成员管理,重刹楼高层成员只需要管理重刹楼中层成员和基层成员即可。
为了各部独立性和保密性,重刹楼人并不是互相认识,楼人之间通过发饰、首服、腰带三处其中一处地方有四朵任一品种的花来判断是否同门,这只是一种粗略判断,主要为了楼人之间不自相残杀,并不代表可以信任。
而高层成员随身玉佩,则可以让楼人知其是高层,便于高层成员下达命令、接受保护。
今日赶来的这群人并非都知重刹楼,有些只是势力和产业中的长工,在危急之时武功不错的人都会被集结,这些人则是听命于管理者,管理者通常都是重刹楼中层和基层成员。
其中的管理者接过玉佩,验看之后,忙行了长揖请罪道:“属下来迟,还请大人责罚。”
孟淮妴不显喜怒,变了声调道:“确实够迟,回去后自行领罚。”
“是!”
其中有四个暗卫部成员,认出了晏罹这位首领,却也未声张,只是默默上前扶起晏罹。晏罹身为首领,自然也能看出这四个蒙面人的身份,对其中一个女暗卫道:“去扶那位大人。”
只有在皇城的三十位主要负责保护孟淮妴的暗卫知道孟淮妴的身份,其余暗卫部人,只有在皇城的暗卫身亡替补时,才知道他们一直以来卖命的楼主身份。
是以,晏罹在他们面前只称孟淮妴“大人”。
孟淮妴摆摆手,道:“他伤势更重,快扶他出去拿药医治。”又转向其它人,“既然你们人都来了,不如就深入山中,找找有没有什么奇珍异宝。”
蟠云玉稀有,绞流环金更是极其稀有之物,少有人识,倒不如以寻找奇珍异宝之名让这些人探寻一番。
晏罹忙挥开扶着自己的人,又坐在了地上,道:“大人既然还想寻宝,我便陪你一等吧。”
孟淮妴看他一眼,不喜做推拉之事,没有多言。
众人不必知晓孟淮妴是何人,只要对方是高层人员,他们就得听令。
于是众人散去寻宝,孟淮妴叮嘱道:“无论是否寻到,两个时辰后回到此地。”
“是。”
众人领命离开,只留下两个暗卫保护,孟淮妴和晏罹在原地运功疗伤。
其实孟淮妴的伤势并没有比晏罹轻多少,加上她强行运转内力对身体造成的损伤,总的来说,竟比晏罹伤的还要重些。只是她向来不在意伤痛,方才上药之时,即使痛得面部扭曲,也没喊叫。让那些属下先去寻宝,也是为了给自己时间运功疗伤。
说是深入山中,但其实两个时辰跑个来回是不可能深入岳灵山的。
没想到的是,两个时辰之后,众人倒真寻来了一些东西,在一堆药材中,孟淮妴发现了绞流环金。
没想到此地没有找到蟠云玉,竟寻到了绞流环金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武器材料!
寻到者见这块石头里隐隐透出浅金色光芒,只以为是什么玉石,便想着拿回来交差。
孟淮妴不动声色,让人把这些东西放在一处,绑在马上,拉出了岳灵山。
绞流环金不仅外表剔透美丽,且极为坚硬又有韧性,最重要的是,它滴血不沾!
出门在外,难免要杀几个人,孟淮妴再快的手法,手上的武器却总是要沾到血的。若是被旁人的血染了武器,孟淮妴心中便会有些膈应,但有了绞流环金所制的武器可就不一样了,虽然沾了别人的皮肤还是有些膈应,但清理起来总比血液方便。
出了岳灵山,散了众人,只留下了一个暗卫。暗卫雇了马车,带着孟淮妴和晏罹离开此地,到了万成府最繁华的地区,二人从密道进了罗东省第一青楼——柳烟楼。
柳烟楼是楚烟所办的妓院之一,也是她开设的第二家妓院,有了皇城中橙楼浣烟楼的经验,这家男妓馆她办得是得心应手,有她设计的活春宫戏码,再加上孟淮妴所画的不同于各地妓院的特殊服装,仅一年,柳烟楼便成为了罗东省第一青楼。
这活春宫的戏码,本是为了迅速在皇城站稳脚跟而设计的。每日上演的戏码都不一样,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观者无不感到“激动”,是以即便是入了浣烟楼中不点妓,却也是要交入门费的。表演者皆是鼻上戴有面具,演毕也可以被点,其中情趣不可说。每月不定时还有一次花魁表演,那时又更是一番不可言说的香艳诱惑,自是吸引着各方来客。
虽然这种方法很快被其它妓院学了去,但浣烟楼的名头却已打响。
被各处妓院学的多了,便算不得什么稀奇戏码,只是因着“烟”之一字,让人怀疑皇城浣烟楼和柳烟楼幕后老板是同一人。活春宫戏码是浣烟楼所创,此后即便多处模仿,也终究只是赝品,又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远去皇城亲观,那么被人疑心幕后老板是同一人的柳烟楼便更引人关注;到了浣烟楼老板烟娘子真的出现在柳烟楼之后,这分店之名终于坐实,吸引了更多人流连。
同性恋的人数毕竟只占各自性别的一成,是以,烟娘子在罗东省万成府开的这家青楼,接待的是女客。
孟淮妴二人进入这家青楼,便是因为楚烟近日恰好在柳烟楼,他们可以放心的在此处休养。
柳烟楼的地下房屋中,楚烟为孟淮妴够不着的背部上着伤药——今日他们所受的伤,并不需要大夫,他们自己便能抓药医治。若说那些毒药是否残留毒性,这也不是普通大夫所能诊出的,待回了皇城,再让沈醉瞧瞧才是正经。
“近日可有什么稀奇之事?”孟淮妴趴在床上,随意问道。
知道孟淮妴这是在问青楼近日所搜集到的信息,楚烟妖媚美丽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妓院中,一个客人所付出的嫖金,有三成半需要上交官府,四成半到五成半可归妓院,妓者本人只可得一至两成,但孟淮妴所设的妓院,给妓者三成。——当然,妓院除了可以赚嫖金外,还有酒水菜果工具之类的收入。
这多出的一成,便是给妓者记下客人言行的辛苦费。
人在放松的时候最容易吐露心声,妓院才成了获取信息的好渠道之一。每个妓院里都安排有几个可信好用之人做下人,暗中监听获取信息。但由于孟淮妴开设的产业很多,妓院也不止一家,自然不可能满楼都是可信好用之人,那些在妓院里工作的人便需要利用起来了。
她们不需要花费心思去挖掘客人的心事,但需要把客人的言行在记在脑中,事后记录下来,上交上去。自有人会整理筛选和分析可用信息,整合之后一般信息交给重刹楼所设信息买卖的产业进行变现,重要人物的信息则继续上交筛选,必要时还可以好好利用。
为了防止这些妓者把所做工作泄露出去,他们在加入之初还会被考验口风紧不紧、守信度,最终留下的人还需要签署保密协议,遵守协议者,才能得到三成嫖金。且妓院虽然正规,但不代表不可以令妓者产生恐惧,只要他们明白在外面多说妓院不会有好下场,便不会把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