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杨氏喝了一口稀饭抬眼扫了桌上的大家伙儿一眼,最终视线停留在闷头吃饭的大儿子身上。
大儿子从小就不太爱说话,性子沉闷不招人喜欢,能娶上媳妇都还多亏了他有一身蛮力。
可就是这个完全不招她待见的大儿子却获得郁宴的青睐有加,竟然邀请他一起去做木雕赚钱。
杨氏思索在三,开口问道:“松子,你最近有没有去小宴家坐坐?”
闷头吃饭的郁松一脸困惑得抬头看向她,“我去做什么?”
“对啊!娘你是不是晕了,三堂弟可是去县里上学了,没在家!”郁仁大声嚷嚷着,“难不成你让大哥一个人去弟妹那里坐坐?”
“仁子给我闭嘴!”杨氏生气地瞪了这个口无遮拦的二儿子一眼,“你屁话那么多就老老实实把小宴还给咱家的钱交出来!”
“你说我哥就说我哥,干嘛扯到我身上来。”郁仁自知理亏,不敢继续嚷嚷,更加不敢看郁松此时的表情。
杨氏继续看着郁松,和颜悦色道:“松子,上次你三弟媳不是说让你去做木雕嘛,你去问问还要不要人呗。”
“不去。”
郁松沉闷却坚定的态度让杨氏瞬间脸色难看,“你妹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去说一声又不会怎么着你!万一他们还要人你也能……”
“要去你自己去。”郁松说着将空碗一放,“我吃完了。”
杨氏盯着郁松头也不回的离开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瞧见一旁还在细嚼慢咽地赵氏,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天火没干多少,吃的比猪都还多,我养头猪过年还能卖些钱,养着你有什么用!”
赵氏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她面前的碗就被拖走,她无措地抬头看着气的眼睛快要冒火的模样,不知所措。
一旁的郁长治看不过眼,替赵氏说话道:“你发脾气就发脾气,能不能别冲赵氏发脾气,这又不关她的事。”
“哟呵!我还不能说她是不是?!”杨氏如同吃了炸药一般逮着谁就冲谁乱开炮,把桌上的众人挨个骂了一遍后再次逮着赵氏,“我和你说过的吧,今儿个没把麻剥完不准吃饭,周氏晚上不要给杨氏做饭!”
“是,婆母。”周氏急忙答应道,偷瞄了赵氏一眼,一脸的幸灾乐祸。
赵氏被赶去大门口继续剥麻,她走出大门看见郁松坐在门口的桃树下,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蹲在地上继续剥麻。
她的背影带着伤感,若是凑近还能看到她身子微微颤抖,细细的抽泣声被压住,只有偶尔吸鼻子的声音暴露了她的情绪。
郁松坐在她身后,看着赵氏委屈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解,他是赵氏的相公没错,可她受了委屈似乎从来不愿意和他说,只是压在心里,偷偷哭泣算是她的极限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关心一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知道赵氏是被他娘刁难了,可一把是亲娘一边是媳妇,他不帮谁都会让其中一方伤心。
郁松叹了口气,转身回屋里去了。
赵氏注意到他的远去,顿时眼泪流得更凶了。
结果当天晚上,周氏还真没做赵氏的晚饭,杨氏也真的没有让人来叫她去吃饭。
赵氏忍不住再次流泪,只是剥麻的动作没有停止,她起身回屋抱了最后一捆麻出来,剥完这一捆她就能吃饭了。
赵氏心中有了些期盼,剥麻的速度加快了些。
可等她月上三更才把麻剥完后撑起都快断掉的腰慢吞吞往屋里走进去,却发现屋里早已经静悄悄,所有人都已经睡下。
她怀着唯一一丝希望去了厨房,看着空荡荡的灶台上没有给她留任何食物,就如同杨氏所说不给她晚饭吃一样,她并没有想到婆母竟然真的做的出来。
赵氏绝望地摸黑回到自家四口人睡觉的房间,她慢慢推门进去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家里的一大两小都已经睡着,她揉了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起身灌了几大口水难受得躺在了郁松旁边。
“赵氏你个挨千刀的,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给我滚起来做饭?!”
赵氏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这惊雷般的怒骂声给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发现外面天色蒙蒙亮,她竟是比往日要晚了半个时辰醒过来。
她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得好似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打开门,正欲开口。
“赵氏,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杨氏就站在她房门口,瞧见她开门立马劈头盖脸地骂道,“昨日没让你吃饭今天就要和老娘叫板了是不是?!”
“不是的,婆母。”赵氏小声的辩解,“我只是昨天太累了,不小心睡过头了。”
杨氏闻言,瞧见赵氏唯唯诺诺的窝囊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老娘说你你还敢顶嘴,你信不信我削死你?!”
赵氏低下头,不敢再多说半句话,她从杨氏身边侧身过去,直接往厨房里走去。
杨氏瞧见她那委屈模样,正准备再次开骂,结果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大儿子那阴沉着脸的模样,突然嘴里的话说不出来了。
吃过早饭,赵氏被杨氏再次赶去山里割麻,而杨氏自己则背着手在村里一边消食一边闲逛。
她在村里转了一圈,瞧见徐小记满脸兴奋地从郁宴家的方向走向蚂蚱家的方向。
这家伙不是被郁宴媳妇给买成奴仆了吗?一个奴仆有什么好高兴的。
杨氏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就瞧见他冲进蚂蚱家中,兴奋地嚷嚷道:“蚂蚱哥,郁嫂子叫咱们去分钱啦!”
分钱?!杨氏四处看了看,发现四周围没人听见,下意识躲进拐角,等蚂蚱和徐小记两人急匆匆往郁宴家中赶去,她也急匆匆地尾随其后。
她躲在了郁宴家后面没人会看得到的地方,偷偷地看着接二两三的人走进郁宴家中。
大约过了两刻钟,王氏和他五婶欢喜地从郁宴家里走出来。
“五婶,你真厉害,大半个月时间竟然分了三两银子,我才只有一两多!”
“你要照看孩子,我不用照看孩子,所以能工作的时间多一些。”
张氏半个月赚了三两银子?!杨氏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我竟然靠自己赚了一两银子!”徐小记惊喜若狂地跑出屋,飞快朝他家的方向跑去,“我要跟我娘说,我也能赚银子了!”
连徐小记这个二流子都赚了一两银子?!什么时候银子这么好赚了?
杨氏已经确定自己没听错,只是没想到这一个二个跟着郁宴和他媳妇竟然赚钱那么快,果然她昨日劝松子来找郁宴两口子是对的!
杨氏回到家,看见背了一大捆麻从山里走回来的赵氏,急忙迎了过去,“赵氏,你回来了!”
“婆母,有什么事吗?”赵氏有些害怕地看了杨氏一眼,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恐慌。
杨氏瞧见赵氏那一副窝囊样,正欲发脾气随即想到那几个欢欢喜喜从郁宴家中领了银钱回家的人,立刻压下火气对赵氏说道:“赵氏,你也知道上次的事情不是敏珊的错对不对?”
赵氏一脸茫然,“娘……”
“好了,你不知道就算了。”杨氏也不打算听赵氏继续,只是继续笑眯眯地说道:“小宴半个月前不是来找松子去做木雕嘛,你去劝劝松子,就说上次的事都是二丫那死丫头的错,和咱们家敏珊没关系,你让松子去问问小宴媳妇能不能原谅敏珊算了。”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让小姑子自己去?”赵氏一脸困惑,"这事和郁松没关系啊。"
“我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杨氏见赵氏木头脑袋不开窍,顿时火气就快压不住,“你必须给我劝动松子去见小宴媳妇,不然的话你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