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夫人的心咯噔了一下，当即看向司丞相，却见后者眼中没了方才的温情与怜惜，剩下的只有冷漠。
“自然。”乔夫人强笑道，又看向一边的莲子粥“哥哥，粥要凉了…”
“丞相府禁食莲子粥，你来是客，这些事以后别再做了。”
乔夫人潸然泪下，哽咽着应下。
野外风声正重，司澜竹原本想着等到艾云汐回来后定要问问她去了哪里，可许当真是累极，竟就这么昏昏睡去。
等到再醒来时，天已是蒙蒙亮，火堆上架着一只烤鸡，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昨日被马颠了一日，晚上又睡在地上，司澜竹只觉着浑身都是疼的，左右一看，见知秋还在睡着，便嘟着嘴巴有些不满。
“你这丫鬟怎么比本郡主还懒？”
虽是抱怨，但也刻意压低了声音。
“她守得后半夜，刚刚我让她先歇一会儿。”艾云汐笑笑道，似乎心情不错。
司澜竹揉了揉眼睛，看着她好奇的问“你好像挺开心的？”
艾云汐摇了摇头，给烤鸡翻了个面，又将干粮也架在火上烤。
“从这边穿过去，再改水路，约莫后天便能到陌州。”艾云汐展开手边的地图，指给司澜竹看。
司澜竹摸着下巴看过去，狐疑的指着地图上标红的一片区域问“这是什么？”
“死林，有进无回的那种。”艾云汐随口道。
“这里离金陵城不远，怎么会有死林？”司澜竹眨巴眨巴眼睛，满脸的好奇。
艾云汐便用一种同情外加怜悯的眼神看着司澜竹。
“这是皇家猎场的范围。”不知何时醒来的知秋凑过来接口。
艾云汐点点头，见人都醒了，便赶她们去洗漱，自己则打水灭了火。
不远处的青衣神色复杂的看着这边，直到她们开始上路，才从树枝上跳下一跃上马。
昨夜还真是险！要不是她喊得及时，恐怕就被长宁郡主当柴火那么劈了！
长宁郡主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深厚的内力？！
倒像是修炼百年的老妖怪！
还有这行事作风，俨然是老江湖了。
她这般想着，倒也没有昨天那么着急，估摸着前头的人走远之后才跟上前去，带着人循着记号追踪。
一路急赶，好歹在三日后的正晌午到了陌州顺河府，三人戴了帷帽，扮做江湖儿女，大大方方地进了当地最好的酒楼。
单看这顺河府，倒是看不出半点民怨沸腾的模样，四下里热热闹闹的，一派祥和景。
艾云汐笑着给狼吞虎咽的司澜竹倒了杯清茶，眉眼柔和。
待等到吃饱喝足，司澜竹才尴尬的抬眸瞄向艾云汐，心中惶惶。
这几日相处下来，艾云汐对她还算是不错，看的出来是个面冷心热的。
现在看到这位，她也没了之前那么拘束，只是总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艾云汐比她还小上一些，可站在这个人身边，她总有种站在自己长辈身边的感觉。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司澜竹试探着发问，反正是在包厢中，也不怕旁人偷听到她们谈话。
艾云汐抿了抿唇，指了指墙边装饰用的立柜，立柜的花纹并不复杂，刻的是寻常的八仙过海，没什么显眼的地方，
然而艾云汐想叫她看的却是立柜旁看起来像是装饰用的铜管。
她笑了笑，手指沾了点清茶，在桌上写道【偷听。】
司澜竹顿时恼了，当即便要拍桌而起，却被身边的知秋拦下。
“自然是先寻个落脚的地处，听闻这顺河府每逢十五便有河灯可看，咱们算是赶上了。”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几分这个年龄女儿家特有的娇俏活泼，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看的司澜竹一愣一愣的。
知秋瑟缩着开口“小姐，咱们还是早些回去罢，不然老爷该着急了。”
“怕什么，他敢纳那个狐狸精进门，就别要我这个女儿！”
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将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演绎的淋漓尽致。
司澜竹默默地低头喝茶：您老人家这般败坏你爹爹名声，安南候知道么？
一抬眸，见着艾云汐正看着自己，司澜竹干巴巴地接了一句“那我们走吧？”
语调僵硬，极度不自然。
艾云汐也没说什么，当真带着人走出了门，也不说找间客栈歇歇脚，就这么带着人满大街乱转。
一路上，不是去这个摊子上买几个面具，就是去那个摊子上买两张帕子。
“别紧张。”知秋低声对着司澜竹提醒道：“有人跟。”
司澜竹身子一僵，就想朝后望去，却被艾云汐一把揪了过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就多了个廉价的银簪子。
“这个好看。”艾云汐亲昵的捧着她的脸左右端详。
司澜竹无措地看着她，窥见她眼中的漠然与平静，一颗紧张的心慢慢地平寂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语调骄纵“这种小摊上能有什么好东西？”
艾云汐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她这种转变的肯定。
“这个看起来还好啊！”她说，问了价钱，真的买了下来。
三人并肩混入人群中的时候，司澜竹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怎么会有人跟着咱们？”
她们三个都是做江湖儿女的打扮，这么三个女子进城，怎么看都应当划到毫无威胁的那一类人群里吧？
“三个女子骑马进城，本就惹眼。”艾云汐轻描淡写地说。
更何况她们身后本就带着青衣那一队尾巴。
三人转了小半个顺河府，到了晚间人烟稀少的时候，才选了家客栈，租了一套小院。
这种小院一般是租给那些准备常住的客人的，他们租的这个，前后一共四间屋子，外带一个小厨房和一个小马厩，院中种着株巨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
这种小院虽然独立清静，但其实并没有直接住客栈那般方便，知秋加了些银两，从掌柜的那里雇来个小二哥，负责日常的洒扫。
她们才入住没多久，正吃着东西，就听见隔壁那间院子也有了动静。
司澜竹噎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望着四周，又眼巴巴地看着艾云汐——这里能说话不？
知秋实在是没憋住，险些笑出声来。
“竹小姐放心，租这种小院就是为了行事方便。”知秋道。
司澜竹怔了一下，才明白这声‘竹小姐’是唤的她，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额，那个，咱们到底要怎么救艾老二啊！”司澜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