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真的要去调集罗夏军吗？”陆鸿煊不忍，分明有更近更好的选择。
“这是父皇的命令。”太子垂眸，手上微微用力“四弟放心，以猎宫兵力，驻守四日不成问题。”
“可是。”陆鸿煊欲言又止，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只得道：“大哥，母后和长安就拜托你了。”
“放心。”太子笑了笑。
直到看着陆鸿煊带人系着绳子跳下山崖，一直沉默着的肖睿才开口。
“陛下已经怀疑艾家，殿下，这是咱们的机会。”
“嗯？”
斜眼看了他一眼，太子脸上没了笑意，眼神冰寒。
“坤图已死，北境战事不足为据。”肖睿低声分析。
“艾家，毕竟是个不稳定因素。”
呵笑一声，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肖睿：“是么？”
他问：“你可知方才的鼓声意味着什么？”
肖睿愣了一下，不解地看他。
“肖睿，若孤有朝一日残害忠良，你还会效忠孤吗？”
一句话，肖睿的后背立时被冷汗浸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殿下，我”
“艾家，孤不会动。”太子复杂地看着他“不仅是为了云柏，更是因为艾元帅和长宁郡主。”
说完，一甩袖袍大步离去，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快刀枭马首，黎山一击便退。
杜毅身下一个踉跄，连人带马重重地滚倒在地，背上重重地中了一鞭，头上发髻散落，整个人狼狈不堪的单膝跪倒在地。
“杜统领，本将军敬你是个忠良之臣，不杀你！”黎歌冷笑“告诉那个狗皇帝，本将军今日来便是要带着黎家儿郎问他讨一个公道！”
“公道若是有了，本将军立刻退兵受降！”
“若是没有！那就别怪本将军自己进去取了！”
杜毅扶着长剑站起身，忌惮地看着她“你想要什么公道？”
“当年黎家灭门之时将军不过幼龄，若陛下真如你所言，将军又怎会平安至今？”
大殿中，听见传令兵报信，皇上无措地瘫软在龙椅上。
“连…杜毅…都败了？”
他的声音因诧异和恐惧而变了音调，尖锐刺耳，大殿中压抑的哭声听的人更是心慌。
长公主重重的咳嗽一声，轻描淡写地道：“黎将军的副将黎山，本就有小黎将军之称，与黎将军配合默契。”
“杜统领虽武功高强，但素来独自为战惯了。”
“两边相较之下，就是败了也是情理之中。”
她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慰作用，大殿中议论声更杂。
就连南苍第一高手杜毅都败了，又有谁能打败外面的那些叛军？
“艾将军呢？艾将军也不行吗？”
“艾将军不是受伤了吗？”
“那长宁郡主呢？”
“怎么没看见艾家的人？”
“长宁郡主长安郡主不是才打败过黎将军吗？”
“为什么不让她们出战？”
“你们有完没完！”沧岚低喝出声，大殿中霎时间鸦雀无声。
“沧岚。”长公主斜眼看了她一眼。
沧岚郡主憋屈地站在长公主身后，抓着长枪的手收紧，眼眶发红。
“陛下，为何不见艾家人？”长公主坦坦荡荡地发问。
“谁不知道黎家和艾家素来交好。”司丞相意味不明地道：“此次黎家反叛，艾将军却伤了胳膊，未免也太巧些了吧？”
“司丞相既然觉着巧，不若便由司丞相前去会会黎将军？”
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来人！将人司丞相丢出去！”
她的话音才落，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两个老嬷嬷立时上前。
“你们干什么！”司丞相怒喝，抬手便欲将两人挥开。
但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两人手上力气出人意料地大，不管司丞相怎么怒嚎，一左一右地拧住了司丞相的胳膊，竟真的将人朝外拖去。
“住手”皇上终于开口，声音里满是疲惫。
两个嬷嬷应声而停，只齐齐地看向长公主。
小院中，艾云尘小心翼翼地看着天山尊者“师父，以您的速度，赶回金陵报信需要多久？”
瞥了他一眼，天山尊者悠哉悠哉地品茗“一个时辰。”
“那…”艾云尘激动地攥紧了小拳头“师父，您若是出手，可能擒获敌方将领？”
天山尊者端着杯子沉吟了下，慢条斯理地说：“自然。”
“那，师父…您能不能…”艾云尘期期艾艾地开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师父。
天山尊者笑了笑“不能。”
被噎了一下，艾云尘不解“为什么啊…”
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天山尊者低声问：“你觉着你的兄长姐姐可想过这一点？”
“啊？”艾云尘愣了下，有些犹豫“应当是想过的，可是…”
“可是他们却没来。”天山尊者慢悠悠地说：“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屠了艾家满门，你可会报仇？”
“自然！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报仇！”艾云尘立刻道。
“那若杀人的是你效忠之人呢？”
“杀！”艾云尘拧着眉头“他既然不仁，我又为何要忠于他！”
“黎将军也是这么做的。”天山尊摸了摸他的头。
“你兄长姐姐，为忠，则应保家卫国，拥护圣上。”
“为义，则该帮黎将军查明真相，助其复仇。”
“可现在却是忠义两难全。”
“现在虽是危局，但未必没有生机。”艾云尘恍然“可若是师父出手，黎姐姐必败无疑，所以…”
所以哥哥姐姐更愿意费力谋划一场，若是他们赢了，无愧于忠，若是输了，无愧于义。
“可是，那些兵士们的性命就不重要吗？”艾云尘双拳紧攥，声音颤抖。
那些人，又是谁的朋友，又忠于谁？
他们的性命就无人在乎吗？
看着这个不平的少年，天山尊者眼中满是欣慰。
他一摆手“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哎？”艾云尘不解。
“皇上下令，不许这院中人外出。”天山尊者无辜的摊摊手“为师素来遵纪守法…”
小院外，李承匆匆而来，也不等侍卫通传，便急急忙忙地朝着几兄妹的方向寻去。
一推门，就看见正围在桌边悠哉悠哉的喝茶的艾家兄妹三人，当即急地直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