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云烨没说话。
“那日逍遥楼生死擂，我见你去了”陆鸿煊又说。
“去了，看你上了擂台。”艾云烨说，声音极轻地补了一句“也见你和东阳公主同游。”
陆鸿煊的耳尖动了动，紧张地攥紧了袖子，有种被捉奸的焦急感。
“我被禁足，若非如此，如何能出王府？”陆鸿煊急急解释，声音里满是委屈：“我、我想见你……”
“哦。”
哦？哦是什么意思？陆鸿煊心里猫爪挠似得痒痒。
“烨儿，我。”陆鸿煊急着想要剖明心迹，却嘴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只得垂头丧气地说：“与你在一起，我便像是个傻子。”
除了惹你生气，竟然什么都不会。
深吸一口气，艾云烨的语气温柔：“如今北境行事不容乐观，此去西北不算安生。”
“你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她带着陆鸿煊一路到了临渊苑，在陆鸿煊诧异的目光中推开主屋之门。
“等下。”艾云烨说。
陆鸿煊站在原地打量着四周，这屋中摆设依旧，并未拿白纱罩起，倒像是有人还在这里居住生活一般。
只是屋中的地龙并未点燃，屋里凉飕飕的，似乎的确长时间未有人来过。
陆鸿煊的指尖从桌上擦过，发现桌上干净到未落灰尘，心中疑惑再起。
“有时候三爷会来这里坐一坐。”艾云烨走出来，低着头解释。
“后来爹来了，便命人把地道封了。”
她怀里抱着一个胳膊长的剑匣，剑匣枣木所制，雕的是流云纹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将剑匣放在桌上，艾云烨的指尖从剑匣上拂过，又转身进了屋子。
再出来时，又双手捧来一樟木箱子。
匣子看起来有些分量，压得她双手下垂。
陆鸿煊忙上前一步接住，只觉着手心发沉。
“这是？”
艾云烨不发一言地打开箱子，就见里面银光闪过。
细看之下，就见箱中躺着一银光闪闪的锁子甲，胸口正当中的护心镜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乌黑一片，坚比玄铁。
“这是？”陆鸿煊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锁甲，两眼放光。
“徐大师所制，想来不会辱没了你。”艾云烨轻描淡写地说。
“给我的？”陆鸿煊有些惊讶。
“试试？”
“这，艾元帅和艾将军应当更需要这东西。”陆鸿煊犹豫了下，没有接。
“他们有。”艾云烨面无表情地说：“买二送一，这件是徐大师额外附赠的。”
陆鸿煊失落地哦了一声，嘴角却疯狂上扬。
他怎么不知道徐大师有做慈善的习惯？
“山林不比普通战场，那些人最会窝藏下黑手。”艾云烨嘱咐道：“身上一定要随身备着盐，若是被困山林，没有盐不过两三日便该软了手脚。”
“好。”陆鸿煊失笑：“烨儿，我剿过匪。”
“你那算什么剿匪？”艾云烨白了他一眼：“分明是爹爹为了完成任务给你送军功！”
陆鸿煊受伤极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
“你若不信，咱们打一场，只过招式。”艾云烨挑衅地看了眼陆鸿煊：“看看你是不是我的对手。”
陆鸿煊赶忙求饶：“我怎么舍得打你。”
说着就要拿起锁子甲去换。
艾云烨一把按住盔甲“生死擂都敢跳！让我试试！”
陆鸿煊按捺住自己的小心思，问：“你不是不会武吗？”
“花架子还是会的。”艾云烨说谎不打草稿。
“没法真的和人交手。”
陆鸿煊哦了一声，无奈地看着她。
艾云烨回去换了身不那么繁杂的衣裳，但仍是广袖。
“把袖口扎上？”陆鸿煊问。
“不用。”艾云烨摇头，将人带到了后山。
天山尊者正带着艾云尘练剑，见到这两人来，意外地看了他们一眼。
晓得他们来意后，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这样有什么意思？等着。”
他来去极快，回来时手里提着个红漆桶。
将拿树枝一端放在漆桶里浸湿，天山尊者才满意。
“开始吧，”
他的话音才落，一支暗箭从艾云烨的袖中射出，直直的朝着陆鸿煊的心口袭去。
两人本就相距极近，尚未接过树枝的陆鸿煊没反应过来，只勉强让开要害。
莲花扣中没了麻药，射在胳膊上倒也不算痛。
只是陆鸿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不是耍赖么！
没给他再思索的机会，下一箭已至。
艾云烨一把抓住天山尊者手中的树枝，顺带将另一根丢到一旁。
一箭射中陆鸿煊的大腿，艾云烨手下动作未停。
陆鸿煊：……
他认输还不行么？
片刻后，被扎成刺猬的陆鸿煊无力地停下脚步看她：“你耍赖！”
艾云烨笑的无辜温顺。
她还没说话，陆鸿煊突觉身后劲风袭来，惊得他抬手为刃朝着身后劈去，身形灵巧不似方才迟钝。
“谁耍赖？”艾云烨抱着胳膊问他。
“烨儿！”
“不许你这样叫我姐姐！”艾云尘气的小脸冷若冰霜，抬棍就朝他劈去。
红色的油漆甩了他一身。
他个子小，身形灵活，兼之近来新得了指点，颇得几分天山尊者鬼魅风采。
陆鸿煊让了几下，看他实在逼得紧，就地拾了根木棍，跃身到木桶旁，蘸了油漆便朝着艾云尘身上戳。
“啧啧啧。”天山尊者直摇头“小孩子打架。”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包油纸包着的零嘴。
“有猫耳朵吗？”艾云烨探头过来。
两人嘎吱嘎吱吃零嘴，瞧着这两人过招，时不时给弱势的那方出出主意。
原本就洁癖的艾云尘脸色漆黑，手下的招式也愈发凌厉。
等到太子和艾元帅等人赶到时，就看见两个红彤彤的人在过招，旁边还有两个看热闹的，正在那里指手画脚，嚣张极了。
太子嘴角温和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看向傻四弟时眼神复杂。
艾元帅以手掩面，羞于见人。
他一直觉着自己的女儿稳重又靠谱的来着……
“哎哎哎，攻他下盘！攻他下盘！”天山尊者还吆喝着。
“哎呀！尘儿！为师不是在说你！”
“咳咳！”太子重重地咳嗽两声。
陆鸿煊忙后撤三步退出圈外。
艾云烨抓着一个暖春才送来的麻辣鸭脖，茫然地看过去。
在看到来人后，惊得在瞬时将手里的鸭脖塞到了天山尊者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