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忧外患之际,外敌必乘虚而入。若粮食匮乏,无法均分给百姓,那么得不到粮食的民众定会聚众起事。
到那时,边疆受敌寇侵扰,兵卒军粮不足,边疆必失守;而国内,民众因饥饿而暴乱,纵使有贤明的君主和君子在世,亦难以解决此等困局。
所以此等困局,天下必将大乱,野心家会趁机崛起。若此时天灾继续频发,抢粮食杀人之事将层出不穷,君子在世亦无法解救,除非能变出足够多的粮食。”
荀彧闻言,心中一凛,他听出了杨秋的弦外之音,这是在谈论朝廷的未来。
更糟糕的是,天子和官员还并不贤明。
“将军何意?”
“君莫要误会,我并非在谈论杨家军的未来。我只是想告诉君,战争实为资源掠夺。
当天下百姓无法吃饱穿暖,天灾频发粮食产量锐减时,只有一部分人死亡,才意味着另一部分人能够吃饱活下来。
此乃弱肉强食之道,君子贤人亦无法改变此等局面。”
此言一出,荀彧立即沉默了下来。
他倒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对他们士子来说,有些话不会说得那么直白。
施以仁政,对民众进行教化,教化失败的那一部分,自然直接进行叛乱压制。
“若按将军之意,杨家军起义造反,乃是为了抢夺粮食资源?”
这总结倒也不能说没有道理,本质上当然是为了吃饱穿暖。
只是人吃饱穿暖了,当然还会向往更加美好的东西,想要一直吃饱穿暖,那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所以杨秋笑着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等庶民追求饱饭暖衣,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粮食、桑麻,皆出自我等之手,躬耕力作,织布成衣,而后何以不得饱暖?
这又不是不劳而获,而是吾辈辛勤耕耘,然世道之艰,竟不予人生存希望。
荀郎君,汝刚刚说要君子贤人治理天下,如此天下吏治清明,横征暴敛之途将会被驱赶出去。
可是据我所知,即使没有苛捐杂税,没有人在其中中饱私囊,每年交完赋税之后,我等小民依然无法吃饱穿暖。
如果再加上天灾频繁,易子而食的事情甚至会是普遍现象,荀郎君,问题出在哪里?
君子不是已经在治理这个天下了吗,为何还是不能让小民休养生息?”
这一个问题瞬间让荀彧哑然。
荀氏是一* 个大家族,族人们有些生活优渥,有些则生活贫寒,他倒不是不知道。
身为荀氏家族的族人,其实也不会受到太多胥吏为难,毕竟家族有这样的声望,不至于被残暴之徒强征苛捐杂税。
可即使如此,每年交完赋税之后,许多族人依然吃饱穿暖困难,需要宗族出面给予帮助。
所以真要细说治理问题,贤明的君主治理天下,其实只是能让底层人吃口饭不饿死而已。
但这已经是仁政了,因为现实是昏暗的世道更加残酷,直接逼得万千庶民饥饿致死。
“将军之问,吾也无法解答。”
这一刻,荀彧无奈地回答了杨秋的质问。
无论是现实当中观察到的小民景象,还是上古先贤说的各种道理。
都没有说过,即使君子贤人治理天下之后,小民依然吃不饱该怎么办?
他们士子追求的只能是吏治清明,君主有德,那样的世道好像已经是最好的世道了。
“昔日我家曾有田二十亩,天时顺遂之时,一年可得粮食约四十石。
然田租之后,仅剩三十六石,时有强征,又需孝敬里正乡老。算赋口赋一缴,我等小民已无力饱腹暖身,故多有农户丢弃婴儿。
汝等常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然曾否议及此事之解?”
“或许应开垦荒田,修渠引水,提高耕作之术,如杨家军之所为。闻将军已使一亩之地出粮七石,是否为此道?”
倒是引导到了她想要说的方向,于是杨秋问道。
“当然需借百工之力,提耕作之术,扩粮食之产,驯化高产之种。然有一问,种植粮食皆需水,何故有些粮食作物更能抗旱?
又有何法可驯化出更抗旱之种?何故有些土壤肥力较高,有些则否?这肥力究竟是何物?
仅凭经验总结,此道并不能使粮食生产大增。若不能明其根源,技术何以进步?”
荀彧闻此言,面露疑惑。
“将军此言,令我困惑。能否再明言一二?”
莫非这就是杨家军能提高粮食的原因?在杨家军这里见到的东西,很多都能让荀彧耳目一新,所以他也想听一听杨秋的见解。
“若仅论粮食,君恐怕均经验不足,我换一种说法,君或许便能明了。
若父母身材高大,子女亦多身材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