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它啊。”
顾斐波的视线停在打火机上,“嗯,翻到了,就一直用着。”
顾斐波跟傅炽相遇在一个硝烟与血腥共同弥漫的潮湿雨夜。
面无表情的冰冷少爷在诱色这情色场里遇见颓靡末路的鸢尾花。
鸢尾花展着颓败的花瓣将视线从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收回,在大厅灯光中央,咬着漆黑发热还有余温的滚烫枪管,含着口中分泌的唾液,仰头问顾斐波,“您要杀了我吗?”
第29章 粉jk与红小猪
初夏的雨季总是反复无常又声势浩大, 精心培育的花瓣在暴雨中摇摇欲坠,不堪重负的褐绿根茎边是隐入泥土的花瓣残片。
吉普车的大灯从远处靠近, 照亮空中密集连成线的雨丝,大门两侧的值守人员仔细查验身份,开门放行。
漆黑的庄园中央,三层古堡式建筑灯火通明,二楼拐角的书房亮着暖色的灯光。
金丝楠木的书桌右侧摞着一沓批阅完成的文件,年幼的顾斐波坐姿笔挺,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在喉结下方焊死, 袖口服帖地停在腕骨上方,捏着钢笔的指尖不住在笔身上摩挲,这最后一份文件他已经处理了足足有半小时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的轻叩响声, “少爷。”
顾斐波猛地抬头, 悬于头顶惶惶不可终日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向最终的归局。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又低头签完文件空白处的最后一笔名字, 合上笔盖,才轻声说了句,“进。”
“母亲怎么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被李忠泄露出去的名单成员尽数暴毙,死于家中。”
“全部?”顾斐波陈述了一遍,“五十九人?”
“全部。”管家声音冷静, “包括直系亲属, 无一幸免。这是统计出的死亡名单。”
顾斐波接过死亡名单, 新印刷出来的纸张还带有如人体一样的温热,但纸上密密麻麻的冷硬黑字让人扫一眼上去略有些目眩。
顾斐波垂眸细细看去, “一百九十三。”
纸上有一百九十三个名字,意味着一百九十三条人命。
顾斐波从桌上翻出一早就放在那的泄露的名单原件, 一条一条比对过去,沉默良久。
“我的问题。”变声期过后常年冷硬的声线久违地出现些许青涩感,尾音略微有些发颤,他抿了抿唇,继续问道,“帝国那边的态度呢?”
“全部判定为意外死亡。”管家复述夫人的原话,“至于大动作,暂时没有。夫人说泄露的名单保密等级不高,帝国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往顾家头上动刀,希望少爷不要自责。”
“保密等级不高?但是他们全都死了。”顾斐波指着死亡名单上温热的白底黑字,“全部。”
“夫人是这么说的。”管家垂眉低头,“李忠的位置也已经被我们找到了,夫人说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希望您能亲自走一趟。”
“我知道的,我会去的。”食指指腹上被指甲下意识掐出的白痕,顾斐波起身,将死亡名单锁进保险柜里。
他要去,他要去问。
问那个雨夜大桥边凝望着不可见底的漆黑深海的男人,那个笑夸顾斐波是伯乐的男人,那个相识于微末眼陪着自己起高楼的男人,为什么背叛?
王叔替顾斐波披上早已准备好的黑色风衣,又替他整齐衣领,附在顾斐波耳边轻声,“车子已经备好了,下雨天凉,您注意保暖。”
顾斐波垂眸整理袖扣,睫毛的阴影打在眼睑,“好的,谢谢王叔。”
在墙壁按下隐形按钮,铰链转动,半面墙壁缓缓向下打开,长枪短炮陈列其中,顾斐波随手挑了支左轮,检查枪管,装填弹药。
自从正式接手顾家大大小小的事务之后,顾斐波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自去处理过叛徒了。
他向来是讨厌那血腥的场面的,哪怕脑子里知道这是杀鸡儆猴的戏码里最重要的一环。
才智与甜枣不足以御下,但恐惧可以。这是他第一天就知道的道理。
第一次处理叛徒的那天,他正好到了换牙的年纪,早上吃吐司的时候才刚掉了一颗门牙。
满脸泪痕地在保镖的拥簇下从现场走出的时候,他咬着摇摇欲坠的后槽牙,分不清填满整个鼻腔的浓郁血腥味是从口腔传来的,还是刚刚身上沾上的。
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探着脑袋别扭地踮脚试图在人群中找到难得有时间陪着自己出任务的母亲。
“妈妈呢?”年幼的顾斐波问管家。
“夫人有事,先离开了。”管家俯身微笑,“夫人晚上会回来吃晚饭的,别担心少爷。”
管家的笑容无可挑剔,但顾斐波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原来在一片鲜红的混乱里,自己握着小刀颤